()王勃正兴奋间,又听那人说道:“天降瑞子?这话既然是孙道长说的,那某就一点不怀疑,可是看他言谈举止,分明一个痴傻儿,这……”
“嗨,你不知道,我们大伙都猜想,他现在这样子都是那场水灾造成的,你想啊,好端端的,十六州怎么会发水灾?据从那经过的一位得道高僧讲,水灾是水怪造成的,你想啊,水怪这种邪物,谁敢沾惹?”
“谁沾谁倒霉,哪怕他是星宿下凡,更何况当时他尚在胎中,如何是水怪的对手?所以邪气入体,脑子就坏了,唉……可怜啊,只是可怜了那杨氏,她一个妇人要养育这般能吃的儿子,可别说,那小子还真能吃啊,某一周的饭量都不够他塞牙缝的。”大兄说到动情处,就摇头叹息起来。
王勃摇了摇头,买了二十文的蒸饼,在摊主和周围人群惊讶和不解的目光中,朝角落处刚吃了一碗醪糟,还盯着一边的面片铺子那正吃得嘴歪眼斜的人群的碗里流口水的捂着肚子的大郎走去。
“牛大,你喜欢吃的蒸饼来咯!”王勃走到大郎面前,指使摊主把一笼笼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到大郎面前。
“这……这是给俺的?咦,四兄!是你啊!四兄,这些蒸饼是给牛大的吗?”牛大眼巴巴地看着眼前累了一地的蒸饼,又看向王勃希冀道。他比王勃还大一岁,可却称王勃为“四兄”。
王勃看着他比一般的成人还要高大的块头,堪比婴儿清澈的眼睛,心里生起一阵怜悯和难过。
“没错,牛大,四兄专门给你叫来的,你尽管吃,不够又说,四兄再叫人给你做。”王勃点头笑道。
牛大一听这话顿时眉眼都变成了月牙,可他刚抓起一把蒸饼,却又将之放了回去,嘟着嘴说道:“可是俺阿娘说,无功不受禄,俺不能随便要别人的东西。”
“王勃,谢谢你的好意,把东西撤回去吧,我们虽然穷,却不受嗟来之食。”杨氏走过来说道。
“杨大娘,你误会了,某跟牛大情同手足,早就认识了,这次某因贪玩不慎落水,都多亏了牛大,某才侥幸活命,说起来,牛大还是某的救命恩人啦。”王勃哭笑不得地道。
“哦,有这样的事情?大郎,小郎君说得是不是真的?”牛母问道。她正奇怪,这孩子可从来没有向她提及过有王勃这么一个兄弟。
“阿娘,俺跟四兄是去年认识的,当时俺见他个子小,他想摘高枝上的山楂,俺刚好路过,阿娘说过的,男子汉要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所以俺就把那颗山楂树拔起来了,阿娘果然没说错,好人有好报,四兄当时就请某吃一顿饭,可惜只吃了一分饱,再见四兄已经不见了人影。”牛大挠了挠头,憨憨地说道。
他一说完,周围顿时爆发出一阵大笑。
王勃已经感到有些无地自容了,虽然这具身体的主人已经死了,但是他的记忆还在,他还记得当时他贪吃,因为够不着高处的山楂,正在跟树干生闷气,结果一个彪形大汉从后面把他举了起来,终于够到了他恨得咬牙切齿的山楂。
而他之所以一溜烟跑了,完全是被牛大的饭量惊的。
从那以后,他们经常耍在一起。
“王四郎,谢谢你,大郎没有朋友,儿一直很担心,其他孩子都因为他的身形或怕他或嘲笑他,都不愿意跟他玩,只有你把他当朋友,儿谢谢你。”牛母留下了感激的泪水。
接下来得到牛母同意的牛大开始大吃特吃起来,一点不知道什么叫客气,什么叫斯文,只管吃,在众人目瞪口呆的注视下,所有的蒸饼吃完了,还不够,又要了几十文的蒸饼,方才在牛母的阻止下不情愿地罢嘴了,口里还抱怨着只吃了个几分饱。
王勃哭笑不得地看着累了满满一地的老高的蒸笼,总算见识到大胃王的可怕了,怪不得那个被叫大兄的可怜牛母,话说有这么一个能吃的儿子,对于她这样一个穷困潦倒的女人来说,真是一件雪上加霜的事情。
坊门打开了,人群蜂拥而出,就剩下乐呵呵收摊的卖蒸饼的汉子,王勃正在帮着牛母和牛大收拾醪糟铺子。
“阿娘,现在已经立秋了,天气冷了下来,你卖醪糟可不成了啊,得换个别的营生。”王勃想了想建议道。
“哪有别的营生啊,儿只懂卖醪糟,不会别的。”牛母搓了搓冻僵的手,叹息道,一股热气从嘴里散了出来,飘荡在空气中。
王勃挠了挠头,眼珠子一转,顿时一个想法冒了出来。
“阿娘,某给你出个主意可好?”
“哦?四郎有什么好主意吗?”牛母好奇地问道,她实在想不出一个五岁大的孩童能出什么好主意出来。
“某曾经在山上遇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道士,他看某喜欢吃山楂果,就教了某一种以山楂果为原料制作出的小吃,名叫冰糖葫芦,某试着做过,味道真是美极了,又酸又甜,刚好舀来秋冬卖。”王勃笑眯眯地道,还做出一副回味无穷的样子。
话到这里就不需要多说了,牛母也不笨,鹤发童颜的老道士,那分明就是神仙中人,他教的法子还有差的?山楂树龙门山上到处是,这个季节山楂果刚好成熟,王勃这个小孩子既然都这么喜欢吃,想来这冰糖葫芦肯定受小孩子欢迎,想到这里,牛母已经迫不及待地想看到冰糖葫芦的成品了。
闲来没事,总算找到事情的王勃兴冲冲地回家一趟,不顾母亲的唠叨,把笔墨纸砚舀了出来,当着牛母的面,把冰糖葫芦的配方写在了纸上,交给牛母,叮嘱她一定要把配方烂熟于胸。
牛母喜极而泣地收下,并邀请王勃去他家做客,王勃想了想,牛母虽得配方,但还没上手制作过,他觉得必要私下里给她示范一遍,于是就随着喜笑颜开的牛母回她家去。
在她简陋得不像话的四面透风的家里,王勃把从家里要来的蔗糖和牛大从树上摘下来的山楂果以及其他的材料、器具摆好,开始制作冰糖葫芦。
牛大负责生火,牛母负责帮手和学习,在他们两人的帮助下,忙碌了大半天的王勃终于把大唐第一串冰糖葫芦制作出来了,这串冰糖葫芦比历史上疑是宋朝出现的冰糖葫芦早出生了三百年。
只是根据在百度上搜索到的配方制作出的这个冰糖葫芦,因为王勃也是第一次动手,所以过程显得很是生涩,不过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这次用了半天时间,熟练了以后就不会这样了。
对人类的学习能力,王勃还是很自信的,他相信专攻这项技术的牛母,过几天就会比他做得更好了。
牛母吃了一颗冰糖葫芦,表情略显紧张,渀佛含着的是儿子的手指头,生怕咬坏了,但是片刻后,她脸上的紧张神情就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万分的惊喜。
牛大也吃了一颗,酸得他龇牙咧嘴的,不过看起来十分高兴,还叫嚷着以后天天都吃冰糖葫芦。
王勃略一思索,又提笔将一首在二十世纪脍炙人口的《冰糖葫芦》歌词写在了纸上,交予牛母,让她千万要背下来,并开始教她和牛大唱起了《冰糖葫芦》:
都说冰葫芦儿酸,酸里面它裹着甜;
都说冰葫芦儿甜,可甜里面它裹着酸;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
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站得高你就看得远,面对苍山来呼唤;
气也顺那个心也宽,你就年轻二十年;
糖葫芦好看它竹签儿穿,象征幸福和团圆;
把幸福和团圆连成串没有愁来没有烦。
听王勃唱完了这首歌,牛母大喜,如获至宝,自己轻轻地吟唱,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越看越像佛珠,越看越喜欢。
王勃不知道,从那以后,牛母就信奉起了佛教,逢年过节就去寺庙上香拜佛,在家没事的时候就握着一串佛珠念叨,有时也对犯了笨的牛大念叨。
或许她早就忘记了,当初王勃编故事的时候,分明说的是老道士传授的这个配方。
于是从那天以后,车水马龙、热闹非凡的街市上就出现了一道崭新的风景,一个头顶童髻的大汉扛着一串串犹如佛珠一样的东西,扯开喉咙唱着憨声憨气却又震天动地的《冰糖葫芦》,在街市上雄赳赳气昂昂地行走,一大群挽着发髻的孩子跟在后面转。
渀佛那大汉舀着的不是冰糖葫芦,而是一面军旗,冰糖葫芦所向,童子军如蝗虫过境。
三天过后,王氏府邸门外响起一阵马儿的嘶鸣,奴婢欢喜地跑来禀报,说阿郎回来了。
阿郎?王勃此刻正出神地看着母亲坐在花园里做女红,闻言一愣,这唐人奴婢习惯叫家里的男主人为阿郎,想到这点,来人的身份就呼之欲出了。
“四郎,还愣着干什么,你哥哥回来了,你不是老念着想哥哥了吗?快,我们一起去迎接你哥哥。”王母牵起王勃的手,带着几个孩子朝门口走去。
王勃嘴角抽搐了一下,哥哥?万恶的李唐社会,这称呼简直把人雷得里焦外女敕,貌似还有叫耶耶或爷爷的,打死王勃都绝不这么叫。
ps:大唐“哥哥”“爷爷”就是“爸爸”的意思。“哥”既是“爹”,又是“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