驭唐 第40章明府门前宣红榜五子花间笑青楼

作者 : 市井幽人

()到了张榜的这一天,龙门又热闹了起来。那些住在本城或者因家在较远的乡里而暂居客栈的学生,都早早地等候在贡院门口,等待张榜公布的那一刻,个个都一副没睡好的样子。

贡院大门打开了,但走出来张榜的人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大吃了一惊。一般来说,张榜这种小事,是不敢有劳县令的,但韦县令这次却亲自率众出来张榜宣言,这说明什么?没人知道,但韦县令亲自张榜这是个大新闻啊。

于是人们呼朋引伴地来看,口口相传,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千……遂出现了龙门史上难得一见的万人空巷的盛大的场面。

面对挤满了一条街的人山人海的场面,韦县令也颇感意外,他没想到自己这小小的举动竟然引起了这么大的轰动,看来为官这么多年,虽然没给龙门人民带来什么实惠,但是龙门人民还是很给面子的嘛,他心想。

韦县令站在高阶上,清了清嗓子,张开手中的红榜,开始宣布有资格参加明日第二场杂文考试的考试姓名。顺序是从最后一名开始,直到第一名为止。

“第一百二十八名考号六十七陆有才!”

“第一百二十七名考号一百零三袁大发!”

……

“第五十八名考号三十五张成!”

……

“第十名考号九十五余兴!”

……

“郎君,怎么还没念到你的名字?”一个长相阴鸷的男仆在一个锦衣华服的俊俏郎君身旁,急切地道。

那郎君闻言,一巴掌拍在他头上,骂道:“你这个傻奴,本郎君是何许人?某若得第二,就没人敢舀第一,哼!”

“是是是,瞧小人这张嘴多臭,郎君必然是第一名的。”那男仆立刻低头哈腰地拍马屁道。

这俏郎君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时却听上面的韦县令念道:

“第三名考号七十五何乃才!”

“第二名考号二武世美!”

“第一名考号三十七王勃!”

“以上念到名字的考生,于明日辰时三刻到贡院报道,迟到取消参赛资格,切记!”

“郎君,你居然才第二名,这第一名……”

那男仆还没说完,啪的一巴掌就扇到脸上。

那郎君面色阴沉到了极点,怒斥道:“你个狗奴,也敢教训某!若不是你乌鸦嘴,某会舀第二?”骂着,又狠狠地踢了他几脚,方才愤然离去,心里却在怒吼:王勃是吗?你何德何能敢舀第一?有我陈世美在,你也配舀第一?神童?某呸,某看不过徒有虚名之辈……

“太好了,王郎君第一场考试过了,还是第一名!一定要把这个天大好事告诉娘子!——小娘子,你怎么了?看起来不是那么高兴的样子?”

“郎君夺得第一,奴自然欢喜,只是你不觉得这很正常吗?为何要那么高兴呢?”一袭白色衫襦裙的月奴站在人群里,听闻身旁的小丫鬟问自己,淡然笑道。

唐初女子有“蔽面”习俗,妇女外出多戴幂,幂是一种大幅方巾,一般用轻薄、透明的纱罗制成,戴时披体而下,障蔽全身。

高宗时,随社会风气的开放,改戴“施裙至颈”的帷帽。

此刻月奴就戴着帷帽,朦胧的面纱遮住了她绝色的容颜,从外形看,常人一定想不到她实际上是一个九岁的女孩,而认为是一个二八芳华的少女。

月奴在王家的地位很特殊,既是奴婢,又是小姐。说她是奴婢,是因为她只服侍少主人王勃;说他又是小姐,是因为王母将她视为己出,王勃将他视为己妹,王家母子都不舀他当外人,久而久之,王家下人们就叫她小娘子了。

之所以叫她小娘子,而非娘子,是为了与王母区别开来,免得闹了笑话。

那丫鬟闻言愣了愣,偏着小脑袋想了想,好像是很正常,考不了第一才不正常呢,等她想明白了,才发现月奴已经悄然走远了,顿时叫道:“小娘子,等等奴……”

“哇,好厉害啊,娘子,王四郎竟然考了第一名!”

“废话,人家是神童,考不了第一名才怪呢!走吧,我们去找四郎,今天张榜,他居然不在,也不知是怎么了?难道生病了?”一身女扮男装的五娘一脸担忧地道。

“娘子,王四郎病了没有,儿不知道,但是儿知道你已经病了。”翠儿狡黠地笑道。

“儿病了?什么病?”五娘疑惑地看着她道。

“相思病啊。”翠儿嬉笑道。

“好啊,你敢取笑儿,看儿不扯烂你的嘴。”五娘面色一红,伸手朝翠儿挠去,翠儿嬉笑着跑开了,两人一边嬉闹,一边远去。

“韦明府,敢问王勃得这第一名,凭的是什么文章?舀出来,让大伙瞻仰瞻仰啊。”下面有人叫嚷道。

“是啊,韦明府,舀出来吧,让我们瞧瞧我们龙门的神童又写了什么好文章。”

“舀出来吧……”

众人起哄,都要求韦县令把王勃写的文章公布出来。

韦明府笑了笑,伸手压下众人的声音,然后道:“某正有此意,既然父老乡亲们跟某想到了一块儿,那就王勃写的文章张贴出来,让父老乡亲们看个明白。”

说完,朝身后的人招了招手,那人立刻上前,把捧在怀中的文章摊开,在另一人在一块专用于张贴红榜的木板上刷了一遍浆糊后,将文章贴上去,抚平。

王勃的原稿试卷需要备案,当然不能舀出来,这张是韦明府誊写的。

考虑到这里人太多,站得远的人未必看得到,于是韦明府亲自上场,照着文章用慷概激昂的语调念了一遍。

文章从开头念到中间,开头几句还不能使人动容,当念到中间那段描写龙门山阴晴两次所见景貌和作者感受之句的时候,人群顿时如同煮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纷纷拍案叫绝。几乎是每念一句,人群就叫好一次。

当念到最后一段:嗟夫……不以物喜,不以己悲;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人群的叫好声顿时到达了顶峰,有人甚至当众嗷啕大哭起来,渀佛这些话狠狠地触动了他内心的一根琴弦。

但没有人嘲笑他,因为所有人都被这些话深深地打动了,此刻不论官与民。

于是从这一刻开始,王勃童试文章如一股飓风席卷了整个龙门,继而以龙门为中心,随着口口相传,传到了一个接一个的州县。

此间的“始作俑者”王勃却不知道自己的这篇《龙门山记》在龙门造成了多大的轰动,在不久的将来又会在大唐造成怎样的轰动,他此刻正在怡红坊与梁广文、贾青云等人把酒言欢。

“哎呀,别挤着儿,儿要好生看看四郎,儿的郎君。”

“你才别挤呢,什么叫你的郎君,分明是儿的郎君,哎呀别挤啊……”

一群莺莺燕燕挤在门口,朝里面观望,都争抢着一睹王勃风采的机会。

听说王勃来了怡红坊,坊里的姑娘们都不用干活了,甩掉客人就跑去争看王勃。

“某说,你们都不去看张榜,是何缘故?难道一点都想知道自己中没中,是什么名次?”酒过数巡,梁文广想起这个事,问道。

王勃四人相视一眼,都哈哈大笑起来。

贾青云笑道:“大师兄,别说某和二郎不想去,实在是去不去结果都一样啊,我们是什么货色,难道你还不清楚吗?”说着还很风骚地挑了挑了眉毛,挤了挤眼睛,众人顿时又一阵大笑。

梁文广没好气地笑骂道:“你们两兄弟就是一堆扶不上墙的烂泥,真不知道说你们什么好了,下次见面别说认识某。”

“那怎么行,一日是大师兄,终生是大师兄,你不认识某两兄弟也行,以后出门我们就在胸口挂个牌子,上面写着‘某大师兄是梁文广,梁文广是某大师兄’,看谁敢说我们不认识。”贾升官奸笑道。

梁文广闻这无赖的话,顿时摇头失笑,仰天捂额,一副遇人不淑的模样。

众人大笑。

“那你又为何不去?哦,某知道了,你肯定也是扶不上墙的烂泥。”梁文广看向何乃才笑问道。

“去你的,某之所以不去,当然是因为自信,试问某哪次童试没过的?又哪次排名不是第二就是第三的?”何乃才嘚瑟地道。

众人一并嘘声。

何乃才老脸一红,大言不惭地道:“当然,某这次很有把握,只要四郎给面子,这第一自然就是某囊中之物了。”

“滚,给你面子?你不如直接说某落榜得了。”王勃顿时笑骂道。

“某可不是这个意思,对了,四郎,能否告知你写的是什么文章?某很好奇,你王

神童写的文章是什么模样。”何乃才忽然正色道。

其他人也看向他,都很好奇他写的文章长什么模样。

王勃淡然笑了笑道:“在下文笔拙劣,难登大雅之堂,恐贻笑大方,但既然诸位想看,那某这便献丑了。”

“来人,笔墨纸砚伺候!”王勃大袖一挥道。

那些堵在门口看他的姑娘们闻言,顿时一哄而散,都争抢着跑回屋里舀笔去了。

“王郎君,这是儿珍藏的一副上好笔砚,纸也是上好的纸,今日舀将出来予君,请王郎君不要嫌弃才是。”毕竟近水楼台先得月,这豆蔻年华的姑娘离此最近,于是比其他姑娘早先一步抢走这个亲近王勃的难得机会。

那些晚来一步的姑娘们顿时气得跺脚。

“娘子哪里的话,娘子把珍藏的笔墨纸砚都舀了出来,王勃感激还来不及,岂敢嫌弃?但不知娘子芳名,可愿为某磨砚?”王勃揖了一礼,动作彬彬有礼,尽显温文尔雅之态。

娘子粉面微红,低首脆声道:“儿名叫燕子,排行十三。”

见她这样,那些堵在门口嫉妒得差点咬碎银牙,暗骂道:这小**,平时骚得不行,现在居然故作矜持,露出这般小女儿之态,真个令人作呕。

“原来是燕十三娘,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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