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勮跟着驴子和月奴参观了冰糖葫芦店,还亲自尝了一串,吃罢赞叹不已,问掌柜这小吃谁人首创?当从他口中得知竟是他的四弟王勃发明的以后,惊得差点掉了下巴。
王勃在文坛上成就斐然,已经很了不得了,他没想到他这四弟在吃食上也有这番研究和作为,当真奇才也。
而后他又去了一趟贾家酒坊,观看了一番龙门贡酒酿造的过程,啧啧称奇不已。他以前去过几家酒坊参观过,知道大唐的酒的酿造过程千篇一律,所以贾家酒坊以密闭的大木桶蒸煮制酒的过程显得与众不同、十分新意。
他不禁好奇这种制酒的法子是谁想出来的,一问之下,贾全父子的回答又让他大吃一惊,竟然还是出自王勃的手笔。
冰糖葫芦这种吃食是王勃发明的,他还能接受,毕竟只是小孩子的玩意;但这制酒之法就不同了,意义深远,是造福大唐子民乃至后世子孙的大功劳。想当年杜康发明杜康酒制酒之法,于是今人才有酒喝。
龙门贡酒他喝过,是比当今世上最好的酒都要上佳的好酒,说是“酒中帝王”也不过分。这样的好酒,它的制酒之法是继杜康制酒之法后,又一历史性的创举。可以想象,后世子孙将会像今人记住杜康酒的开山鼻祖杜康的名字一样,记住龙门贡酒的开山鼻祖王勃的大名。
这小子……王勮不禁摇头失笑起来,有这么一个妖孽的弟弟,他既是欣喜,又是担忧。他喜的是王勃天纵之才,王家必然兴盛;他忧的是王勃年少成就如此之高,难免心高气傲,心高气傲则容易在官场上受挫,一旦受挫,这天之骄子会不会因此一蹶不振呢?
但他不知道,如果是五岁前的王勃,长大以后必然因为心高气傲而饱受挫折,最后溺水身亡;而现在的王勃不同,他身体里的灵魂是何玄道,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活了二十多年的成年人,心智成熟而坚定,况且他上辈子就不是一个因为自己的才华而骄傲的人,这辈子又怎会变得心高气傲?
策问,即议论。依据考官提出的有关经义或政事问题,考生发表见解,提出对策,答于卷上。策问所及范围较广,有政治、教育、生产、管理等。
之前也提到过,策问试难度并不大,只要你能揣摩出考官的出题的本意,然后中规中矩地答下来,便容易得高分。
鉴于从老先生给他的历年科举试卷中得到的经验,王勃也明白这个道理,虽然他拥有远超这个时代的知识,但是如果不考虑大唐的本质——封建社会——而将某些在政治或者教育上的前沿知识答出来,那便成了惊世骇俗的言论,很容易触怒统治阶级,从而中道夭折。
因此,在策问试上,王勃也不得不随大流,答案中规中矩。但这刚好也符合韦县令的期望,他不怕王勃有才华,就怕王勃把才华用在不该用的地方,说出什么太过骇人的言论。现在好了,不用担心了,猜中了题意,又答得中规中矩,把第一名给他又有谁敢说闲话?
于是张榜之日,全城轰动,第三场策问试王勃再获第一,加上前两场考试都得的第一,那他就是名副其实的童试第一名,龙门县童生榜首。
这在龙门县童试历史上也绝无仅有的成绩,因为固然有人在第一场考试斩获第一,第二场就不一定了;就算第一和第三场考试斩获第一,可第二场杂文试不是那么容易过的。
王勃被龙门县的父老乡亲们寄予厚望,他果然没有让大家失望。
童试一过,王勃的身份也变成了童生,下一步他就要去绛州参加六月份的院试,只要再过院试,他就可以被称为秀才了。
王母闻知这个消息后,高兴非常,在哺食之时大摆筵席,以示庆祝。筵席上,凡是跟王勃亲近的人都到齐了。除了王家一大家子,牛家母子、驴子夫妇、贾家一家子、蒙馆老先生、黄虎一帮兄弟——就连三年不见的马云——都出席了。场面十分热闹,吃的是山珍海味,喝的是龙门贡酒,可谓富贵之极。
在这样高兴的时候,王母也放宽了王勃,让他可以尽情地喝酒,与诸位把酒言欢。在龙门贡酒这样的高度酒面前,就是平时吹嘘自己酒量如何千杯不醉的黄虎、马云也喝倒了。
与他们相比,倒是平时不怎么沾酒的王勃大杀四方,直到筵席结束所有人都不省人事,方才大笑一声仰面醉倒在月奴膝上。
王勃醉倒后,被月奴扶着送回屋里。
月奴把他扶倒床上后,伺候他把鞋子月兑掉,把衣裳月兑下,当把被子也帮他盖上后,正待离去,被却王勃一只手抓住了。
“巧儿,不要离开我,我对不起你……”王勃梦呓着,月奴眉头蹙了起来,心里泛起一股酸味,心想:这?p>
啥?质撬?如何才去一个五娘,又来一个巧儿?月奴越想越不是滋味,就想趁他做梦问个明白。
当她刚凑过去,想轻声问一句,哪料睡梦中的王勃闻到这股幽香,一把将她揽进了怀里。月奴想要挣扎,可从王勃身上传来的那股熟悉的让人心醉的气息又让她生不起一丝抵抗。她静静地躺在他怀里,虽然他一身酒气,但怀抱却让她的心像找到了归宿一样变得一片安宁。
“巧儿……”他轻呼道。
一滴泪从她的眼角滑下,这是三年来她第一次流泪,只有窗外的一轮弯月知晓。
唔,头好痛啊,这果然还是后世的酒带劲啊,王勃迷迷糊糊地醒来,捂着头,正待起身,却发现一股熟悉的幽香嗅进鼻子,好像一晚上的梦境中一直萦绕的淡淡香味便是这股如兰芷般的幽香。
王勃埋头一看,却一见是月奴枕在他胸膛上,如绸缎般顺滑的青丝垂下眼帘,像蚕丝一般在他胸口上散开。
望着那张熟悉的安静的姣好的容颜,王勃精神一阵恍惚,心想:她睡觉的样子竟如此甜美。随即他打一个激灵,慌忙看了看自己和月奴,待看清自己身上的衣裳虽然月兑得只剩内衣,但月奴身上衫襦完好,方才松了一口气。心里庆幸,幸好没干出荒唐的事情,不然真不知怎么面对月奴了。
但随即他又恨不得抽自己一耳光,真是禽兽啊,自己似乎才九岁吧,虽然外表看起来有十五六岁,但怎么的也不应该想这些事情吧……
王勃不敢动,生怕一动惊醒了月奴,想到她昨晚好不容易伺候自己躺下睡觉,一定累着了,便一阵心疼。都说关心则乱,他也真够糊涂了,月奴怎么说也是练家子,身体素质不比他差,那点折腾怎么累不着她。
他就那么静静地躺着,五更早过了,后来他也昏昏沉沉地睡过去了,其间王母也来过一次,见他俩一个躺在床上,一个枕着对方的胸膛,睡得十分安谧和温馨,竟让人生不起打搅的心思。
王母暧昧地笑了笑,便转身离去了,并吩咐下人都不要打搅。
直到朝食之时,王勃才被红着脸的月奴摇醒。看着眼前俏脸微红的佳人,王勃也好一阵尴尬。
两人出了门,一路上被下人用暧昧的目光看着,月奴嗔怪地瞄了王勃一眼,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真羞死人了。
王勃心里也泛苦,怎么没想到人言可畏呢?
进了房门,一双双眼睛齐刷刷地望过去,其中就属王母和王勮的目光最暧昧了。月奴的头埋得更低了,还是王勃脸皮厚,拉着她给王母和王勮请安,然后上榻吃饭。
饭后,王母拉着王勃的手散步,看了他一眼道:“四郎,你觉得月奴如何啊?”
王勃纳闷了,阿娘问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与月奴朝夕相处这么多年,她都没问我对月奴的看法,现在问起来是什么意思?
看着他呆呆的样子,王母顿时没好气地道:“你这人平时鬼得很,怎么现在变这么迟钝了?儿是想说,如果觉得月奴合适,再大一点就将她纳进偏房吧。”
王勃倏然看向王母,瞪大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半响才叹道:“阿娘,你想错了,一直以来,在某心中月奴都是亲妹妹一般的存在,所以某又怎能娶她呢?况且不管她以后嫁给谁,某这个做长兄的,都不准她当人家的妾,身为我王家的女儿,怎能委身为妾呢?”
藏身在廊柱后面的月奴听见这话,神色黯然,悄然离去了。原来在他心中,奴一直是妹妹……
王母伸手模了模他的额头,吃怪地道:“你这孩子是不是傻了,月奴多好的女子,儿看就很好啊,虽然做正妻不可能,但是这样的丽人,那模样和教养一点不比那些大家闺秀来得差……”
“咦,三兄。”王勃忽然看向王母背后叫道。王母回头,却什么鬼影子都没见到,顿时知道上了当,果然回头一看,王勃早跑远了,直气得她咬牙切齿,这混小子,真是翅膀硬了,连阿娘都敢耍,等抓住了看儿怎么收拾你。
王勮饭后不久便去拜访韦县令府上拜见了,作为即将去曲沃县走马上任的新任县令,他自然要去拜见一下昔日的这位父母官兼同僚,以后大家同在绛州为官,少不得要多打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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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几日,吏部调令下来,他便要走马上任了。
十里亭,杨柳依依。
王勃将他送到这里,与之揖别。
“三兄,此行一路多保重。”王勃折下一截柳枝赠予他道。
“四弟,父兄都在外做官,某也要去上任,家里的事你就多帮阿娘分担一点,辛苦你了,六月份你便要去参加院试,为兄先在此预祝你成功。”王勮拱手郑重地道。
两兄弟依依惜别,王勮带着杨二策马扬鞭,绝尘而去,朝阳将他影子拉得如柳条一般斜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