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天sè幽暗,风雨凄冷。
风雨中,萧煜扶着墙壁从地上站起来。他发现秦穆绵已经消失不见,而那三具尸体就在自己身后。
环顾四周,那种不真实的感觉不知何时消失了,也就是说秦穆绵布下的幻阵破了。
长剑在街道上的碎石底下,只露出一截剑柄。萧煜走过去,拨开碎石,拔出长剑。
长剑没有直接被宝sè花压到底下,所幸还算完好。
这把长剑是他的武器,也是母亲留给他为数不多的东西,他可以一时放弃,但是他不会永远放弃。
看着剑身微微有些弯曲,他知道如果不经过jīng心的修复,这把长剑应该是没有办法再用了。
想着先前战斗的惨况,最后瞑瞳都没有杀死秦穆绵,他的眼中流露出jǐng惕的神情。
虽然今天这场战斗到最后,秦穆绵算是败了。但是萧煜清楚,这场胜利和自己的关系并不是很大。秦穆绵这样的修行者确实十分强大,若不是最后瞑瞳留下的意识碎片发挥作用,恐怕现在自己已经死去。
刚才萧煜吸收了秦穆绵大量的元气,但是因为秦穆绵的果决,萧煜并没有吸收到她的意识碎片。
不过这也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虽然现在的萧煜遍体鳞伤,但他只要把刚刚吞噬的大量气息消化掉,那么他的修为就可以再上一层楼。
萧煜站在原地沉默了一下,然后踉跄的扶着街道一侧的墙壁朝安国公府走去。
……
风雨中传来一阵放肆的笑声。
张狂,不羁。伴随着风雨飘散在东都城的上空。
秋雨忽然变得温柔起来,细细的,轻轻的。
少了秋的凄冷,倒是有些像chūn的温婉。
青衣中年人坐在七星塔塔顶的塔檐上,斗笠也懒得戴一个,任凭秋雨打湿自己。他手里拿着一个酒葫芦,痛饮一口,笑道:“这第一锤倒也不错……”
……
同样一袭青衣的秋叶撑着油纸伞,站在内城的城墙上,遥望着那个踉跄着走向安国公府的身影。微微皱眉。
清尘真人负手站在秋叶的身旁。他一身白sè道袍,面无表情的注视着萧煜的背影。
据说道宗山门在极东云深之地,凡人不知其去路,即便到了道宗山门之前,若无缘法,亦是不得而入。
传说中道宗有八座山峰。七座山峰呈现北斗七星之阵势,第八座山峰也就是掌教所在主峰,则位于北极星位。
除了掌教居于主峰以外,其他每座山峰上又有一位峰主。而这清尘真人便是七峰其中一峰的主人。
作为道宗掌教的师弟,清尘真人在修行界中也是极为尊贵。而且多年以来道宗大小事务均由他出面照料,在很多人眼中,他的知名度甚至超过了那位常年闭关不出的道宗掌教。
这样一位处于人世间巅峰,拥有无上权威的人物,此刻就这般站在这秋雨笼罩下的城墙之上。
清尘真人目光从那身影上离开,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道:“瞑瞳在他的身上。”
秋叶回答道:“师叔既然已经知道,何必再要多言。”
清越的声音透露出淡然。
清尘真人眼帘微垂,说道:“掌教师兄让你来东都的目的就是为了瞑瞳。”
秋叶平静的说道:“师尊让我来东都为的是擒获或者杀死瞑瞳,而不是争夺瞑瞳法决。”
清尘道人眼中闪过一道亮光,然后消失不见,毫无情绪的说道:“瞑瞳死于此人之手,瞑瞳法决必定落入他的手中。但我必要提醒你一点,此人现在虽然还只是空冥境界,甚至入不了你的眼,但他终究得了瞑瞳,瞑瞳的恐怖你也是知道的。”
“师叔你以前常说一句话,我觉得很有道理。”秋叶平静的说道,而在这平静之下却是绝对的骄傲。“邪魔,外道,不足道也。”
“邪魔外道……”清尘真人微微一愣,接着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嘲讽,不知是嘲讽秋叶,还是嘲讽自己。
清尘道人望着秋叶,淡然说道:“邪魔外道不足道,这已经千余年前的事情了。但你有没有想过一点,现在我们道宗已经不是千余年前的道宗了,邪魔魔教,外道佛门,现在已经与我们平起平坐。怎么谈得上不足道?”
声音落下,不知道带起了哪里的一阵的秋风,裹挟着细密的秋雨向城墙上的两人吹来。打湿了秋叶青sè的道袍。
秋叶的脸sè很平静,清尘真人的话没有对他产生一丝一毫的动摇,因为他真是绝对骄傲下的平静,而不是萧煜伪装下的平静。
清尘真人叹息一声,继续说道:“我承认你在修行方面的天赋与毅力,你已经站在世间青年一代的巅峰上,你有实力骄傲。但是骄傲不代表着可以漠视一切潜在的威胁。”
修行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位年轻的青衣道人必然是下一任道宗掌教,在道宗中,以他的身份除了掌教之外,没有人可以训斥他。
即使清尘真人这样的长辈也只能好言相劝。
秋叶沉默了很长世间,然后说道:“我能斩瞑瞳第一次,那么我就能斩瞑瞳第二次。”
“而且这里是东都,是傅先生的东都。”
秋叶说完,撑着油纸伞,沿着城墙边的台阶下城去了。
只留下清尘真人独自站在城墙之上。
他伫立在秋雨中,闭上双眼,轻声自语道:“难道是因为我在这俗事中浸yín太久了么……”
在俗事中滚打的多了,就忘了自己曾经心底的坚持。当无数年后回首过往,可能笑过去的自己幼稚,可能悔恨,可能觉得曾经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是如此的陌生。
塔顶上的青衣中年人漠然的看着这些,轻声自语道:“其实想来,我们不仅仅是迷失了自己,而且更可悲的是,我们已经逐渐变成过去自己最讨厌的那种人……”
他叹息着:“若是年轻时的我看到如今我,怕是要嗤之以鼻吧。”
“嗟!”一道轻斥声在夜sè下传出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