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傅先生看着身前这幅长卷,脸上微微浮现追忆神sè。
他走近屏风,用手轻轻抚在长卷上,喃喃自语道:“若不是你,如今我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乡下教书先生。”
“若不是为了你,我恐怕还在山上练气修道。”
“为了你,我忤逆师尊意愿,执意下山来这天机阁。”
他想着那些过往旧事,忍不住摇了摇头说道:“逍遥,逍遥,又得的哪个逍遥?”
人世间,小人物有小人物的无奈,大人物也有大人物的无奈。
傅先生转身出了小楼。在他离开后,小楼的两扇木门自己缓缓合上。
他独自一人走在林间的小道上。
随着他的脚步,无数落叶卷起。
每走一步,落叶就盖上一步。
当傅先生走出树林,早已没了什么小楼和林间小径,只是剩下层层叠叠,望不穿又看不透的树林。
安国公府。
萧烈漠然看着窗外的秋菊,他今天没有穿公爵袍服,而是穿着黑底金纹的暗卫大都督袍服。
黑sè的长发被紫金冠束的整整齐齐,岁月好似并未在他的身上留下太多痕迹。
作为这个庞大帝国高层之一的他,同时还是一名巅峰的修行者,但是即使如他,也有太多的身不由己。
“因为卫国公主插手,所以易并没有杀死萧煜。而秋叶为什么要送给萧煜混元伞,他和萧煜到底是什么关系,依然没有头绪,至于天机阁到底扮演了什么角sè,也尚不清晰。”
暗卫中二号人物,外卫都督,一身黑底银纹袍服的孙立功看着手中卷宗,微微皱了皱眉。
萧烈回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你的伤势怎么样?”
孙立功摇摇头,微微带着些许苦涩说道:“不得不说,仅仅是先生的一个弟子,就有如此实力,那先生的实力该有多高?”
萧烈转头看向窗外:“或许,有都天峰那么高?”
孙立功沉默很长时间后,说道:“道宗的都天峰?那岂不是天下最高?”
萧烈脸上浮现出一丝苦笑,紧接着发出一道轻不可闻的叹息,说道:“在都天峰上有很多人……”
“你我都是走在去峰顶的路上,而先生那些人却是已经爬到了峰顶,峰顶之上便是天,再无可去,峰顶诸人相较,唯到达峰顶的时间有先后而已。”
孙立功默然。
他原本是一名修行界散修,即便天资不错,怕是也会如易一般卡在空冥巅峰这道门槛上。
除非加入某个大门派成为客卿,否则今生履霜无望。
直到二十年前,他遇到了还只是一名公府庶子的萧烈。
这些年他随萧烈浮浮沉沉,萧烈虽然xìng情yīn沉,对他却是颇为不错,长期相处,两人之间关系却是不同于一般上司和下属。
“天机阁太强大了。”孙立功沉默片刻后,决定说出自己的想法,“我认为他们的力量足以改变很多东西。”
听着这句话,萧烈的脸上苦涩愈发深重了,说道:“俗世中什么力量最强大?很多人说是朝廷。这个说法其实没有错,但却是要有一个前提,那就是修行者不入俗世。我也是一名修行者,所以我知道修行者所带表的力量有多么恐怖。”
“必须承认只有修行者才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力量,这一点太祖皇帝也看清楚了,所以他建立了天机阁。”
孙立功说道:“但是现在的天机阁已经不是太祖皇帝当年的天机阁了。”
“同床异梦。”
萧烈望向远方的天穹,淡淡的说道:“我看不懂阁主到底在想什么,但是我总是很没有道理的感到,阁主这人的想法一定很恐怖,而且是大恐怖。”
孙立功皱起眉头,说道:“我不能理解。”
萧烈说道:“这些年的天机阁的态度变得越来越倨傲,因为天机阁对于朝廷的依赖越来越小,而朝廷却又离不开它。”
“双方地位不平等之下,它的胃口会越来越大,甚至会产生一些不该有的想法。”
孙立功终于听懂了萧烈话中的意思,在这温暖如chūn的书房内,后背上也瞬间生出一丝冷汗。
“这些都是其次。”萧烈摇摇头,好像是要甩开笼罩在他心头多年的yīn霾,低声说道:“最重要的是,天机阁有先生的存在,而朝廷里却没有可以制约先生的力量。”
孙立功沉默着,他看向萧烈仿佛老了几岁的容颜,缓声说道:“大都督,你是怀疑先生要干涉朝政。”
萧烈脸sèyīn沉,眼神闪烁,沉声说道:“我从来不曾怀疑先生要干涉朝政。”
孙立功疑惑,问道:“那你为何要……”
萧烈说道:“我是怕先生要毁掉这个朝廷!”
萧烈的话让孙立功直接愣在原地,过了好半天,他才回过神来,声音微微颤抖的说道:“先生怎么会……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萧烈直起身子,弹了弹袍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冷声说道:“为什么?因为他是个疯子!”
……
屋中的沉默保持了很久。
两人就这般静静站着,各自思量着心事。
直到萧烈重新打破沉默。
他挥挥手说道;“算了,不说这个了。还有其他关于萧煜的消息吗?”
孙立功从手中的卷宗中抽出一张纸,说道:“如今已经确认萧煜已是空冥境界的修行者,不然他不能在易的手中坚持那么久。我曾经亲自观察过萧煜,必须承认,他是一个十分优秀的暗卫,如果没有那件事,他完全可以继承大都督你的衣钵。”
萧烈沉声说道:“世间没有如果,他越是优秀,我就越是jǐng惕,因为他心中放不下那件事,那么他便一直对我怀有仇恨。那种仇恨就像草原上的野火般无法扑灭。”
“那么我只能选择在这星星之火还未成燎原之势前,将它的火种扼杀掉!”
“安国公府传承百年,我不会让它在我手中断绝。”
孙立功拿着卷宗默然而立,从侧面望去,刚好看到萧烈带着决然神sè的侧脸。
清楚整件事情始末的他,也无法说萧烈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
只能是无奈的叹息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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