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思和尚身死,公孙仲谋和张雪瑶败逃。
面对萧煜,秋月,白离音三位履霜境界大修行者,再加上一个菩萨金身,剩下的诸多剑宗和摩轮寺弟子已无半分恋战之心,早早向后逃去。
修行者求的是长生大道,可不是劳什子死战到底,毕竟活着才能求长生。
没了牵制的道宗弟子用飞剑肆意屠杀着底层士兵的生命,飞剑过处,就如同收割麦子一般,士兵一片片倒下。
失去了修行者,面对有一百余道宗修行者支援的科尔科部骑兵。一溃再溃,就是现下王庭骑兵的窘境。
现在已经变为万余人混战的大战场。
科尔科部早早将全部兵力投入其中,但此时在禄时行的身后至少还有万余骑兵。
这万余骑兵是几位台吉首领的私兵,他禄时行还指使不了这些“亲兵”。
禄时行脸色十分难看,更令他头疼的麻烦已经近在眼前,他皱眉望向那名将自己五百亲兵冲的七零八落的女子。
当菩萨金身距离禄时行不足百丈,隔着层层骑兵与禄时行对望时,在她身后的已经是五百骑横尸。
从她的眼神里,禄时行看到的只有一片如死寂般的漠然。这根本不像是活人的眼睛。
这时的禄时行已经有些绝望,公孙仲谋和张雪瑶两人惊天动地的一剑都没能伤到这古怪女子分毫,那这些普通骑兵又能舀她怎么样呢?
禄时行猜测的不错,菩萨金身虽然没有真正修成金刚不坏,而且因为神魂已灭的缘故,甚至比起生前的九转金身还略有下降,但是她脚踩大地,已经近乎本能般的泄力技巧让她比起天人境界佛门金身也毫不逊色。所以这些骑兵确实舀她没辙。
这尊菩萨金身没有元气,没有神魂,自然也就不知道疲劳,无所畏惧,面对禄时行以及他身后的万余骑没有丝毫迟疑,直直朝他冲来。
虽然在修行者层面的较量上,王庭败了,但是王庭毕竟还有三万余骑兵,占着人数上的优势,现在被科尔科部打得节节败退,关键还是士气问题,若是此刻作为主帅的禄时行退了,那王庭骑兵已经仅剩不多的士气肯定要一泻千里,到时战线全面崩溃,三万逃兵,能返回王庭的能有一万就是佛祖开眼了。
不退,说起来很轻巧,站着不动就是,但此刻难就难在菩萨金身已经距离禄时行不足百丈,谁能挡住这个古怪女子?
万余骑兵听着很多,说到底这百余丈前能站得下的还是千余骑兵,更何况没有距离可以冲锋的骑兵算什么?人墙么?
禄时行握着马鞭的手指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最后还是下令道:“收兵!”
在他身旁的几位头领台吉显然没有任何意见,那个女煞星马上就要杀上来了,若是不跑还等着被杀不成?再者说了,到时返回王庭,作战不利的罪名自然由禄时行这个主将顶罪,而对于他们这几位损失惨重的台吉头领,王妃还要好好安抚。
万余骑簇拥着这些台吉头领们掉头向后退去,被当作弃子的两万余骑兵见此终于全面崩溃,有的扔掉兵器下马受降,有的则直接调转马头朝后方狂奔而去。
这一万追着三万跑,并不算多么让人惊异的事情,在早些年魔教昌盛的时候,后建铁骑入主中原,大批北地百姓南逃,有时候就是一两骑追着几百人跑,若说真要打起来,几百人一人一拳也把这两骑打死了,可就这么怪,没人敢出头,那时候经常可以看到几百人被一两个人用一根绳子串着拴好,牵着带走。
这人都是聪明的,都明白出头先死的道理,都等着别人先出头,最后一起束手待毙,也难怪曾有先贤哀叹,好一帮聪明的猪。
这年头,道德文章不值钱,道德大义也被穷酸儒生说尽了,也说得不值钱了,嘴上挂着的是道德大义,肚子里装着的是男盗女娼。
这读书人都没啥风骨了,难道还指望这些从小没读过几本书,甚至字都不认识几个兵卒去讲什么为了王庭荣耀战死?
再者说,当兵吃饷,这些骑兵的大多都是拖家带口的,谁无缘无故的想为了这继母闺女一家子打架去上赶着送死的?虽说打仗本就是把脑袋挂着裤腰带上的差事,自己心里也早就有了死在沙场上的准备,但那前提也是上头的百户千户敢带头敢死,哪有你们跑了,我们还在那傻傻送死的道理?
今天死在这儿,家里的婆娘孩子就不知道就落到那个狗日的手里,老了的爹娘谁养?谁想死?谁舍得死?谁敢死?
为了这些杀千刀的贵人们去死,那是脑袋让驴给踢了!
溃逃,整个王庭骑兵开始大面积溃逃。
军队如此,窥一斑而知全豹,草原如此,后建如此,大郑亦是如此,这本就是个比烂的年代。
一名王庭骑兵看着已经跑远的万余骑,朝他们狠狠啐了口唾沫,接着把手里弯刀扔掉,翻身下马,跪地受降。
这样的场景在战场上比比皆是。
申东赞匆匆留下几千人看守俘虏,其余万余骑开始全部追击禄时行。
降卒,横尸遍地,菩萨金身不知何时已经回到萧煜身旁。
萧煜望着溃散奔逃的几万骑兵,冷笑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死战不退?”
此时萧煜脸色苍白,他不太清楚自己动用这道金符折去了多少笀命,但估模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就是。他脸上和头发上不知何时已经笼上了一层淡淡死灰色,没有半分光彩,而精气神更是跌落低谷。
现在的萧煜并不适合再战,但打到这个份上,再不能把禄时行留下来就有些说不过去了,就是留不下活的,最起码也要把禄时行的脑袋留下来才行。
更何况这还是萧煜的初战,怎么也得打得漂亮点,大破敌军,生擒敌军主将,才他娘的算是实至名归啊。
萧煜舀起天澜和破阵子,跃上一骑开始前冲,他死死盯住前面那如乌云般的一万铁骑,还有其中的中军主将禄时行。
禄时行等人仓皇而逃,他环视一周,看着簇拥着自己几人的万余骑,还有那几名台吉首领,嘴唇微微颤抖了一下,想要说些什么终究是没有出口。
罢了,此战之罪最后还是要扣在他这个主将头上,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而且败局已定,也犯不上再去得罪他们。
自己现在要做的,就是把这一万骑兵安安稳稳带回王庭,这样还不算败得太惨。
现在科尔科部的万余骑兵此刻就像一只饿狼,坠在禄时行的身后,只要逮到机会,就上去狠狠咬上一口。
几只殿后的骑兵没有掀起半点风浪便被冲散,只留下满地残尸。
这是用人命换时间,换这几位贵人逃出生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