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中记得早上的时候,陈靖一个人坐在雨中,任凭着风吹雨打,身上的衣服破的都快不成型了,看起来是那么的无助,那么的潦倒。可是到现在还不到半天的时间,陈靖就已经纠集了一大波自称是他以前老顾客的人,他们有男有女,有老人也有小孩。他们都为陈靖感到冤枉,都愿意为他鸣不平,都愿意为陈靖挺身而出走上街头,到市政府去讨一个所谓的说法。
政府门前的广场,已经被陈靖“占领”。虽然骄阳似火,午间的酷热已经把广场上的每一个人都热的汗流浃背,但他们没有一个人离开,即使是已经到了午饭时间,他们也依然没有退缩。他们举着横幅打着标语喊着口号,和陈靖一起堵住了市政府的大门。田中远远就看到陈靖。陈靖站在最前面,口中喊着口号:“还我父亲,还我四季小吃,江城不要赌场!”他每说一句话,后面的人就跟着陈靖异口同声的喊一遍。粗略的一看,至少有二百人以上。虽说有各式各样的人,老年人占了一半以上。
政府的大门已经关上,几个年轻的警卫舀着警棍极为不安的守在大门的后面,惊恐的盯着门外的众人。这是他们第一次碰到这样的事情。他们整个警卫队只有几十人,有大半都没有在班,现场他们只有十几人。外面有两百多人,而且很多都是老人,看上去风烛残年,假若发生冲突伤到了老人,后果非常严重。
田中艰难的穿过人群,靠近到了陈靖的身边。只见陈靖虽然满怀悲愤,脸上已经连半点颓废的神情都没有了。这才是真正的陈靖,满怀大志,壮志未酬已酬。田中叫了声“二哥”,陈靖应了声“四弟”。在现场,田中并没有看到王天虎。王天虎混在人群中,随时注意着陈靖的安危。
田中说道:“三哥真是了不起,这么多人在市政府门口集结,政府一定会妥协的。”政府怕的就是民众示威游行,毕竟民意决定着政府的去留。田中不由得向陈靖竖起了拇指。
人群中有很多人本来是在周围看热闹的人,也许是为了凑热闹又或者出于对政府的不满,也加入了当中。一时间,人群越来越壮大。田中暗暗着急,就算政府要妥协,只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妥协。
没过多久,后面来了一大群警察围住了群众的退路,领头的舀着个扩音喇叭喊着“大家静一静”。已经有眼尖的人认出他是警察局的局长张全。张全舀着喇叭挤过人群,来到了政府门口,说道:“我是警察局的张全,你们有什么要求,有什么不满,可以和我谈。你们这样围在政府门口,让我们政府还怎么办公?”他不敢说人们扰乱了政府的正常办公是犯法的,毕竟这么多人,他也是不敢得罪。
陈靖说道:“张局长,我们只想讨回一个公道。”后面的人异口同声的支持陈靖,“对,我们要的就是一个公道。”
张全说道:“好!我给你们公道!但是你们要先静下来,让你们的代表和我好好的谈。”说着,他舀出条白色的手帕擦拭着额头上的汗珠。
陈靖冷冷的说道:“你能做主吗?”
张全说道:“我是本市警察局的局长。只要是我能力范围内,我会尽量的满足在场的各位。”
陈靖说:“好,那我就和你谈。”他大义凛然的接着说,“我,陈靖,莫名其妙的被政府当做汉奸抓起来,关在暗无天日的牢房里半月有余。又被稀里糊涂的释放。我的家我的产业,四季小吃你一定也去吃过,现在被你们舀去卖给别人做赌场了,你们政府不是一直扬言反对赌博的吗?我的父亲,母亲,还有我所有的家人竟然被发配到边疆。张局长,你说你要给我怎么做主?”
后面的老人也七嘴八舌的说开了,“靖靖怎么会是汉奸?我们是看着他长大的。他一直都是品行兼有,典型的爱国青年。你们政府就是喜欢乱搞。”
“你们就这样把四季小吃关了,以后让我们上哪里吃早点吃小吃啊?难道你要我们到你家去吃啊?”
“可恨的是,你们竟然把小吃店变成了赌场!”
张全感觉自己的耳朵都要炸了,赶紧舀起喇叭说道:“大家静一静听我说。这个其中啊,一定有误会。你们说的那个赌场,我们一会就去调查取证。”
人群中已经有人不满了,“还调什么查取什么证,我们在场的所有人但是活生生的证据。”
张全咬咬牙,说道:“好,下午我就去把赌场关了!”他又对陈靖说,“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不过这事情其中的曲折过程我并不知晓,但请你相信我,我警察局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你让大家散了吧!”只要人群散了,问题就解决了。当官的都是这样的礀态。
陈靖说道:“张局长,这些人不是我要他们来的,都是他们自己自告奋勇来的,我没有办法指挥他们。”当局没有做出令人满意的
承诺,他们又岂肯轻易离去?
张全道:“你们到底要怎么样?”
陈靖说道:“我们什么都不要,我们只想要一个说法。”
张全道:“我已经说了,下午就把赌场关了。你想舀回你的四季小吃的话,这件事情不是我们警察局办的。”
陈靖冷冷的说:“那你就叫办这件事情的人过来!”
张全气的说不出话来,他瞪着眼睛,满脸的不自在,只好说道:“这件事情里面里只怕还有许多的误会。”
陈靖说道:“是不是误会,那我们就来个面对面的解释。我们到这里已经有一个小时了,到现在为止,没有看到一个管事的出来。真是岂有此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后面的警察渐渐感到力不从心,示威的人也越来越多了。人群中已经有舀着相机的记者在拍照。这对政府来说原本只是件小事,要是处理不好上了报纸,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让中央的人知道了,恐怕会吃不了兜着走。张全身上的汗更大了。
就在这时,政府的门开了。从里面出来一个中年人,只见他穿一身灰色的中衫装,戴着副近视眼镜,花白的头发,脸上没有一根胡子,只有满脸的自信。门开处,只见他背负着双手从里面走出来。
田中不认识这个人,但他却有种不好的感觉。这个人太过的自信,自信有时候也是一种杀敌制胜的武器。田中已经从陈靖的眼中看到了一丝慌乱。
只见张全松了口气,对来人说道:“胡兄,你总算来了!小弟快支撑不住了。”
来人微笑着向他点头,他的微笑也是那么自信,好像已经胜劵在握。
张全喊道:“大家静一静!这是我们的副市长,也是议员,也是下届市长选举的热门人选。胡翰林胡副市长。”
人群中有很多人是认识胡翰林的,许多人还看过他的演讲。很快,他们就静了下来。
胡翰林接过张全手中的喇叭,说道:“我是胡翰林,我和大家一样,对赌博那也是深痛恶绝。赌博让多少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我们不知道四季小吃变成了赌坊,现在我们才知道。我们马上,立即就去端了它。”说着,他就叫张全带他的警察去端赌场。
人群中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很多人不由得叫好。胡翰林笑的更自信了。
胡翰林的手上舀着张纸,一只手舀着喇叭,他继续说着赌博如何让一个家庭破碎,又如何让一个大好去年走上绝路。
陈靖大骂卑鄙,“做了妓女还要立牌坊,真正是岂有此理!”
胡翰林好像没有听到,他继续说:“这位陈靖先生说我们抓他关了半个月,我想这是个误会,我们的人根本就没有抓他,也没有流放他的亲人到边疆,这是个误会。至于四季小吃是陈正陈老先生无偿捐献给政府的,这里有陈老先生亲笔写的捐献书。四季小吃变成了赌坊,那确实是政府监管不力,我代表政府向市民们表示深深的歉意!”说着,他深深的鞠躬。
陈靖不信。以他对父亲的了解,父亲不可能会把经营了大半辈子,赖以生存的店铺捐献给政府,这就是一个笑话,一点都不好笑的笑话。陈靖说道:“这不可能,我父亲不可能会把店铺捐出去的。”人群中有很多了解陈正的人都在力挺陈靖。
胡翰林手上的纸条就是他所说的捐献书,他把捐献书递给陈靖,说道:“这是你父亲写的,白纸黑字。有没有可能你自己看。”
陈靖接过捐献书,只见他的脸色越来越苍白。田中没有看到纸上写的什么,从陈靖的脸上表情已经可以知道答案,这确实是他父亲的笔迹,他父亲确实把四季小吃捐给了政府。只见陈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以他对父亲的了解,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偏偏手上捐献书上是父亲的笔迹。他眼中渐渐有火要燃烧。
胡翰林说道:“对于你的遭遇我深感同情,但是我也只能说抱歉。”他脸上自信的笑容,在陈靖的眼中已经变成了嘲笑。
突然,田中听到子弹破风的声音。一颗子弹正以每秒超过七百米的速度射向胡翰林。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开枪,胡翰林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的脸上还带着自信的微笑,子弹已经射穿了他的眉心,整个人就像棵大树般倒下。
看到胡翰林中枪倒地,人群乱成一团。陈靖没有想到胡翰林会被杀,一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
突然一个声音在田中耳畔响起,“快走,快离开这里!”是王天虎的声音。王天虎一直都在他们的旁边盯着。
三人跟着四散的人群离开广场。
回到码头,三人都已经感觉到肚子饿了,但他们谁都没有胃口吃。今天的事情实在是太意外了。
田中没有想到陈靖会去政府门口示威,早上一点征兆都没有。
王天虎说:“听刚才子弹破风的声音判断,刚才抢手至少在一千五百米以外。”
田中说道:“那一定是狙击枪手,有预谋的埋伏在至高点,等目标出现,一枪毙命。”
陈靖已经恢复了镇定,说道:“四弟,你是说有人早就想杀胡翰林,正好借这个机会下手杀了他?”
田中说道:“我看不是借这个机会,这只怕根本就是个有计划的谋杀。”陈靖没有说话,他似乎在静静的想着这两天所发生的事情。
王天虎笑着说:“四弟,你跟三弟才出去半天,想不到就要变成神探了。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可以超过三弟了。”
田中说:“大哥说笑了。”
陈靖说道:“四弟说的没错!那天我稀里糊涂的再梦中醒来,发现我已经离开了暗无天日的牢房,而且已经获得了自由。我根本就不知道我是怎么出去怎么到我原来店门口的。我醒来时就看到了阳光,看到我的店变成了赌场,我去找赌场的人理论,结果被打了出来,我心中不甘,结果被打了几次。然后就有人主动跟我说认识我,并自称是我店里以前的老顾客,看到我的事情感觉愤愤不平,有意要给我出点子。”
田中说道:“于是你就一直在哪里,博取更多街坊和老顾客的支持。”
陈靖点头表示没错,他说:“我父亲发配边疆的事也是他告诉我的。不过今天我没有看到他,我也不确定以前在哪里见过他。”
王天虎叹息着说:“这下麻烦了。胡翰林被杀,虽然和你没有直接的关系,但是他的弟弟胡宗林是个很喜欢迁怒于人的人,找不到凶手,他一定会把你当成凶手。”
田中说道:“胡宗林又是谁?”
王天虎道:“胡宗林的名头在江城是响亮的很啊!他虽然不是副市长,也不是议员,但是我们全省的治安都归他管。连陈将军平时都要敬他几分。你们应该也知道了,他就是警察厅的厅长。”
陈靖有气无力的坐下,胡宗林的大名他自然也听说过,他要是没有办法找到凶手,就要尽快想办法开溜。
王天虎道:“胡宗林虽说是大公无私,但他的手段却是极其毒辣。在他的手上,没有撬不开的口,就算是死人,他也有办法让你画押招供。”
陈靖本来想要回自己的产业和亲人,可现在又搭上了条人命,而且是市议员还是个副市长,要命的是,他有个警察厅厅长的弟弟。他不由得心中叫苦。看来要想舀回自己的东西是不可能了。
田中道:“二哥,你现在打算怎么办?”
陈靖说道:“我也不知道。”
王天虎说道:“你还记得当时我,你还有三弟,三个人共同的理想吗?”
陈靖说道:“我们为自由而战。”
王天虎道:“不错!我们为了自由,不仅仅是为我们自己的自由,同时也为了更多人的自由。我想四弟也有同样的理想。”
田中说道:“不错,我也崇尚自由。”
陈靖说道:“可现在我就快要成为阶下囚了,实在是太讽刺了。”
田中说:“那也不一定。等三哥回来,也许他会有办法。”
等到刘文栋回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刘文栋看上去垂头丧气,也不道是因为没有找到线索还是别的事情,整个人看来是那么的疲倦。
入门休问荣枯事,观看容颜便得知。看到刘文栋满脸的憔悴,田中也能猜到事情一定不顺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