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鱼饵与鱼
如果走正常途径，从写报告到递交到执行，没个三五天落实不了，这样长的时间，“石寓玮”的身份早就暴露得清清白白，暗影计划必然宣告破产。
“这是我负责的第一个任务，也是他的第一个任务，绝对不可以失败！”小齐用易水之畔的悲壮来到西直门附近的港式茶餐厅。
灯光的投影，悠扬的音乐，明明有两把沙发却挤在一把里头的男女，都告诉小齐这是情侣幽会的场所，是不适合讨论诸如暗影计划之类的绝密事情的。
但时间只剩下了三个小时，她别无选择。
包间早就订好，李正很细心地经营着一种刻意的低调，来这里的目的并不是吃饭，没有谁面对着这样的绝sè美女，还有心思去喝什么柠檬茶，尽管他面前正放着一杯柠檬茶。
“我这儿刚刚接到任务，出了些状况，本来想找老部长，但你也知道，人家官大劳动不起，”小齐不给李正说其它话的机会，“只好来麻烦你了。”
“你们那边的情况我也知道一些，这次的确闹得挺大的，都惊动了上头，说说看，是什么状况值得我们的部花屈尊纡贵，来找我这个小组长？”李正也不准备打迂回战，问题摆开，知道是什么成sè，就能讨什么价钱。
小齐终究还是女敕些，这时候她应该控制节奏，先叫杯饮料，喝不喝无所谓，重要的是表明自己对这事并不怎么上心。跟看中一件衣服，明明喜欢得不得了，偏要装作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挑针脚有毛病，说牌子不入流，然后五折拦腰砍头去尾，用二折的价钱拿下的道理是一样的。
李正一见她急匆匆地掏出案卷袋，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谱儿，智珠在握的微笑便浮现在嘴角，“别忙，咱们先点餐，边吃边聊。”
“不吃了，这里的东西不合我的胃口，我喝茶就好。”现在山珍海味都不合胃口，一顿不吃又饿不死人。
“呃，我的错，我的错！你喜欢哪家餐厅？咱们这就过去，现在人不多，应该还抢得到位子。”李正心想你要是喜欢夜店泡吧，那该省我多少事儿？
结果正如他所预料的一样，“我不饿！我需要更改一个人的血型，目前看来至少有六家医院的数据库要进入，其中包含英国剑桥的一所、台湾高雄的三所和香港的两所医院。”
“不行！我没有得到授权，不能入侵境外的电脑。这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如果被防火墙侦测到IP，我们三部乃至总参都将陷入非常不利的境地，这个责任我负不起！”讨价。
“少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经常偷偷去攻击岛国的电视网站，下载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还少么？”还价。
李正一惊，心里有些惴惴，“这你都知道？你还知道些什么？”
美女有了底牌，气也足些：“谁稀得管你们那些破事？！明说吧，帮不帮忙？”
“帮！没说不帮啊。但我这里确实没授权，要不你先写份报告，递到三部来，等部长签署了意见，我立马给你弄，象这样的活，半个小时就能整得妥妥贴贴！”
“你！”小齐有些气急败坏，要是写报告，我还找你干嘛？
李正慢斯条理喝口茶，等着鱼儿上钩，他喜欢放饵并享受这种等待。绝大多数的目标都逃不过鱼饵的诱惑，起钓只是时间问题。唯一失过的一次手，也不能怪技术不行，实在是那条鱼太大，结果钓回家做了老婆。
小齐的怒视没有任何效果，只好妥协：“说条件！没工夫跟你磨叽。”
这是要吞钩了？李正欣喜若狂，热血都朝一个地方涌去，久违的膨胀带来的还有自信：“冒这么大风险，当然要有所回报，想必你也清楚，我既不缺钱，又掌实权，你说你能给我什么回报？”
图穷匕现！又已经过去一个小时，留给小齐考虑的时间真的不多，桔黄灯光下黑sè绒线衣包裹着的美妙，和咬牙切齿的娇容，无不显示出战利品的丰厚，“今天晚上，将是我涅磐重生的开始！”李正心中满怀对未来的xìng福憧憬。
敲门声打断了未来，李正很是恼火，这家餐厅果真是不上档次，胡敲你nǎinǎi个拽——嗯？
熟悉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眯着眼睛似乎在适应内外光差，小齐早上前搂住来人的胳膊，笑吟吟说：“周姨，你怎么才来呀？我和李叔都等你老半天了。”
李…李叔？周姨？周青！这婆娘来这儿干嘛？嫌在家吵不过瘾，还要到外面来丢把子人？李正下月复的热血象回cháo的海水，几乎在瞬间就消退得无影无踪。
“唉，别提了，这还不到下班的时间呢，路上就堵得停车场一样，我走应急道赶过来的，被个小交jǐng给拦住，甩了他几巴掌。嗳，李正，别忘了明天去交jǐng队把我驾照和行驶证拿来，回头我再去收拾他。”女人肆无忌惮的嚣张。
小齐很乖巧：“周姨可不敢生气，为这点小事破坏心情不值当，难得李叔想得周到，早早订下位子庆祝你们的结婚纪念rì，要不然这时候人山人海的，哪里找环境这么浪漫的地儿？”
周青很满意，十余年的战火终于要熄灭了，她实在是受够了要么独守空房，要么世界大战的生活，虽然被强暴的感觉足够刺激。看来伯父在政治局的崛起让李家的气焰猛泄三尺，“他呀，就喜欢弄这些花花肠子，虚头巴脑的没点诚意。”
小齐笑道：“周姨这回可是错怪李叔了，不信你看后面？”
周青回头，正瞧见侍应生推着个小车，车上是大堆的红玫瑰，火一样的热烈，点燃了女人心中饥渴的yù望，“那小齐你——？”要逐客了，接下来是少儿不宜的事情。
“哦，我刚好有件事请李叔帮忙，一个电话的事情，马上要走的，就不打扰二位的罗曼蒂克了。”
嗯，眼力不错，小丫头几年没见，倒是更逗人怜了，要不是她打电话“泄密”，我还不知道李正在这里等我呢。但是她们家有那位老佛爷在，还有什么要我们帮忙的？难道也是因为伯父的关系？自得就出现在脸上，“李正，别发楞，快把小齐的事办了，她还要忙呢。”
李正木偶一样的杵在那里，悲哀地想象着晚上的战斗——天使也救不了我了。
周青加大声量：“李正？！”
公然入侵外国计算机当然不能由编制内的人干，李正说的风险确实存在，这样的小凯斯交给绿sè兵团就好，于是他打通了电话，照着卷宗逐一念过去，小齐嫌他说得模糊，抢过来又报了一次。
二十多分钟后英国、香港、台湾几家医院的数据库受到攻击，防火墙及时反应，逮住了入侵的IP，经查是位于阿拉斯加的一间便利店，英国方面向美国FBI发出协查请求，但抓住店主发现她是个六十余岁的老太太，电脑水平最多能够打打账单。
FBI回复英国：Thisiszombie，youlost！（这是肉鸡，你们跟丢了！）
小齐又和周青闲聊几句，装作看不到她眉眼中的不耐，等到事情完全办妥，才笑嘻嘻地说：“周姨，李叔，我祝你们白头到老，美满幸福，不讨人嫌了，拜拜哦。”
同一时间，军机降落到香港，一辆涂有“明德医院”字样的救护车早已就位，装上“包裹”拉响jǐng笛，风驰电掣赶往医院。
得到讯息的主治医生开始查房，到了石寓玮的病床边，看看紊乱的心电图，吩咐护士：“二床发生神经xìng房颤，需要马上手术。”
床边看护的老者慌忙问：“医生，我家少爷怎么了？有没有危险？”
“只是一般的手术，不用担心。”医生安慰，心里却想，这个样子，有没有危险还有分别吗？死可能对他才是最好的解月兑。
两个大口罩护工进来，推着病床就走，老者要跟在后面，医生拉他一把：“先跟我去办个手续。”
病床没有停顿，转过弯，却不是往手术室去，而是直接进了货梯，到底层。救护车刚好抵达，两张病床错身而过，就象两个陌生人目不斜视的交会，背离原点，渐行渐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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