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那时光
于苗苗笑着吃东西,心里的难过却止也止不住。陆谦说的没错,现在的她,与高三时候的她,变化实在太大。
林见深走的那一年,是她最难过,最绝望的一年。她从小在乡下阿姨刘萍家长大,回城里念的高中。刘萍虽然对她不错,却没办法给她那么多母爱,是以她的性子生的淡泊了些,跟妈妈钱丽芬的关系并不亲近,且那个时候,家里已经有了弟弟于潇潇,钱丽芬喜欢的是弟弟,并不是她。刚回来的时候,她痛苦难过,不能完全的融入大城市的生活,过马路看红绿灯让她不习惯,说话咬文嚼字夹带脏字的冷嘲热讽让她不习惯,没有田野没有星空让她不习惯,高深的文化课让她不习惯,她生活的单调而且难过。直到高二的时候,林见深在她的生命中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亮光,带来欢乐。他帮助她习惯细嚼慢咽,习惯看红绿灯,习惯艰难的文化课。
直到高三,林见深最终确定了要出国留学,她难过,痛苦,拉着林见深的袖子求他不要走,甚至于鼓起勇气,把最珍贵的东西给了他,以为这样他就能够记住她,即使走了,也还会回来,因为她是那么爱他,那么勇敢的给了他,她的一切。
可惜,生活就是这样,有了夏日的阳光绚烂,就会失去秋天的秋叶精美,她奢求的太多,留不住林见深。高二下学期,林见深最终离开。适时,弟弟于潇潇中考落榜,没能上到重点学校,母亲钱丽芬大失所望,脾气更加暴躁。因为林见深的离开,她的心思不在学习上,且那一夜过后,她实在是害怕会留下什么后遗症,致使成绩一落千丈,母亲对她越发的不好。她痛苦,绝望,像只困兽一般,与囚禁的牢笼做着生死搏斗,寻找突破口,越发的不爱说话,整日的沉默,最终患上自闭症,直到她顺利的考上大学,情况才渐渐好转。
陆谦走的时候,顺便送她回家。
车子里放着安静的音乐,于苗苗有些困,最近她的睡眠质量很不好,当然原本就不大好,晚上总是睡不好,白天又睡不醒,这种现象随着林见深的回来越加的严重。她知道这是心魔作祟,可是她没办法控制,就像感情,没办法收放自如。这会儿,车内很安静,舒缓的音乐让她多日来紧绷的神经放轻松,靠在椅背上,她闭了眼,缓缓地睡过去。
陆谦侧头看她,眼底淡淡的黑眼圈清晰可见,满脸的疲惫,安安静静的蜷缩在椅子里,头斜倚着,往他这边倒过来。她的样子没怎么变化,陆谦记得,高中的时候她就已经初初露出美丽的印象来,只是那时候她性子阴郁,总是沉默,长发松散的遮住脸,让人根本看不清她的样貌。他见她的头一直往下滑,便坐的过来了些,让她的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车速减慢了许多,静默的慢慢往前,音乐还是舒缓的钢琴曲,气氛却不一样了,陆谦觉得这样的时刻是最美丽最舒适的时刻,他和她两个人,安静的在一起。
醒来时,车子已经停下了。于苗苗眯眯眼,稍稍一抬头,就看见陆谦安静的侧脸,闭着的双眼。
“陆谦,”于苗苗轻声唤他,“陆谦。”
“你醒了。”陆谦睁开眼,轻笑,“还以为你要睡到天昏地暗。”
于苗苗笑了笑,道谢,“你怎么不叫醒我?我耽误你的时间了吗?”
陆谦摇头,调侃道:“美女在我的车上睡着了,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耽误呢?是我的荣幸。”
“你真是会说话,”于苗苗说着,推开门下车,“时间不早了,谢谢你送我回来,改天请你吃饭,赶紧回去吧,再见。”
她低下头和他挥手说再见。
陆谦点头,倒转车头离开。
伸伸懒腰,刚才的一觉,于苗苗睡的很是舒服,此刻觉得精神充沛。想了想,她转身去了别的地方。
坐在水泥台阶上,看着乌黑的天空中零零散散的几颗星星,于苗苗大喊一声,喊完后觉得舒服了很多,这些天来,心里的怨气太多,她觉得快装不下了。
“刚刚还在想是谁在鬼吼鬼叫的,没想到真是你,于苗苗,这么多年,你除了长高一点,还真是一点没变。”清冷的声音,含着深深浅浅的笑意。
于苗苗吓的快速回头,见阴影中走出来一个人,修长的身影,双手插在裤兜里,俊秀的脸在阴影中看得并不真切,隐隐绰绰的,一点一点往她这边过来,最后在她身旁坐下来。
于苗苗僵硬了身体,转过头去看天空,没说话。
闯进她私人境地的男人并不介意她的冷淡,在她身边坐下了,静默的坐着,脸上有着温润的笑意。
这个地方,当年还是她带他来的,那时候她不开心难过的想哭的时候,就会到这里来,看天空看星星,看天上一飞而过的小鸟,看千变万化的云彩。没想到,他还记得,还会来。
好一会儿,于苗苗沉不住气,轻声说:“时间不早了,我明天还有事,先走了。”站起身来,顿了顿,抬脚要走。
他拉住她的手,笑着看她,说:“不过几年不见,对我这么陌生了么?小猫咪,已经忘记主人了吗?”说着,动手揉乱她的长发。
不过几年不见,于苗苗低了头,眼泪抑制不住冲上眼眶,这些年,在他那里,只是区区的几年而已吗?可是,这几年,对她而言,却是最难过最痛苦的几年。这个世界上,哪里还有小猫咪,当年的小猫咪早就死了,死在那个绝望的高三了,死在你走的那一天了。总是这样,不管做了什么,他总能够装的这样若无其事,仿佛一切都是她在无理取闹,都是她的错。
于苗苗挥开他的手,大眼睛瞪了他一眼,迅速的跑开。
林见深望着她迅速离开的身影,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