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儿(二)
他话音刚落,手下中就有一人站了起来,拎起装着崔莞的麻袋提到了他们面前。
妥妥儿抽出腰间的腰刀,只两刀便割开了袋子,露出了袋子里的身影,一个粉雕玉琢却形容狼狈的小女孩紧闭着双眼面容痛苦地侧卧在地上。妥妥儿却是丝毫没有心软的意思,他蹲下~身去,一只手狠狠地攫住了小女孩的下巴,将她的头拧转,朝向慕容冲,使他能够清清楚楚地看清女孩的面容。
“殿下,看,这一次的可是难得一见的极品,瞧这脸蛋儿,比起殿下来也不遑多让,想必长大了一定会是个祸国殃民的妖女,这一次却是便宜了我妥妥儿,就让我来让她提早解月兑,将来也少让这天下为她受磨难,殿下说是不是?”妥妥儿紧紧地盯着慕容冲的双眼,幽绿的眸子里是像狼一般残忍的凶狠,他的每一句话都是对着慕容冲所说,每一句话里掩藏着他赤~果~果的威胁与恫吓,不,或许那不仅仅是恫吓,更是他真实的野心。
慕容冲明白了妥妥儿话中的意思,还有他的威胁,他高高抬起的脑袋不由得僵硬,脸色亦开始泛白,呼吸困难,他心里是滔天的怒火却也裹挟着抹不去的害怕,他一直知道妥妥儿是个疯子,可是却从没想到这个家伙竟已经疯到这样的程度,可以什么都不顾。他毫不怀疑地相信,如果有机会,这个疯子一定不耽于吃掉他,就像吃掉一个普通的孩童一般,他现在没有对他下手,只是暂时,他没有找到时机罢了。
妥妥儿看着慕容冲惨白着一张脸却依旧强作镇定的模样,幽绿的目光中不由得闪过了一丝满意,哼!他在心底冷哼一声,果然只是个毛头小子,就这样怎么和太宰大人斗。
他放下了捏住崔莞下巴的手,却是忽然一把攥住了她的前襟,猛地一撕,“嗞——”地一声裂帛声后,崔莞身上的裙子就被撕成了两半,只剩下了白色的亵裤和一条红色的肚兜,她如凝脂白玉般的肌肤在这鲜红肚兜的映衬下显得那样耀眼,就像是一尊上好的玉女圭女圭般精致。
所有看到的人这时都不由得目光一凝,亦或是目瞪口呆,只顾望着崔莞一身如雪的肌肤,唯有慕容冲,紧紧地盯着她的双眼,面色凝重眉头微皱,他相信刚才虽然只是那么极短的一瞬间,可他绝没有看错,这个小女孩的双眼极快地睁开了一下。是蓝色的!她难道不是汉人?!他不由得有些愣怔,并且为什么这双眼睛他似乎在哪里见过,有种很熟悉的感觉。
妥妥儿一直紧盯着慕容冲的反应,他看他愣怔的模样,以为是被吓住了,不由得目露轻视得意之色,他放开了崔莞,指着她的胳膊对着慕容冲道:“殿下,这小孩儿最美味的便是这两条胳膊和两条腿上的女敕肉,不知殿下喜欢哪一边的?”
妥妥儿以为他这话说出,慕容冲小儿必定会被吓得再接着倒退几步,然而他却不曾想到,他并没有看到预想中的画面,原本吓得脸色惨白的小鬼只深深地盯着地上的小女孩儿,脸上是一种他看不懂的神色。
妥妥儿皱着眉头望着慕容冲,忽然生起气来,他不喜欢有什么东西月兑离他的掌控。然而不等他做出什么来,胯~间却是忽然传来一阵剧痛,然后紧接着手腕一麻,手中的腰刀便被夺了过去。妥妥儿心中来不及多想是何原因,常年在杀戮中存活练就的危机感就让他本能地忍住剧痛往旁边一滚。
“叮——”地一声,是金属磕在坚石上的声音。
妥妥儿匆匆回身一看,却是刚才还令他随意蹂躏的小女孩双手握着他的腰刀狠狠地一刀砍在了他刚才所在的坚石之上。妥妥儿立时便感到自己额头冒出了一层薄汗,终日打雁,却不想有一天竟也差点被雁啄瞎了眼,而且还是只羽翼未丰的雏雁。
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使得所有人都愣怔了,他们呆呆地看着小女孩动作,一时间没有一人从刚才的变故中回神,即使他们中有些人明明白白地看到了原本柔弱不堪的小女孩忽然暴起一脚踢在了妥妥儿胯~间,而后不知怎么在妥妥儿手腕上一敲就轻易夺下了他的腰刀,还一刀砍向了妥妥儿,可是他们却仍是看不明白想不明白。
这个时候,小女孩却是再次出人意料地猛然扑向了离她最近的慕容冲。
慕容冲只觉得眼前一花,身子便被一个柔软的重物撞倒在了地上,紧接着颈间就是一痛,冰冷的刀锋已然压到了他脖子上。他目露震惊之色,却止不住自己心里的疑惑,抬眼去看小女孩的双眼,她的双眼咋一看是黑色的,可是在阳光的照耀下,眼底深处却是幽蓝幽蓝的色彩,浓厚地积攒成了墨色,完全不同于他明亮的蓝眸,可是他却忽然觉得这样很好看。
这一边,慕容冲被崔莞挟持了,却犹自胡思乱想,另一边,崔灏也在蛰伏许久后突然暴起,夺走了在他身边一人的腰刀,将他砍翻后冲着人群边缘的马群那儿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一匹枣红色的骏马立即高高地嘶鸣了一声,扬起前蹄挣月兑了拴在木桩上的缰绳,向着崔灏奔来,风驰电掣一般,眨眼间便到达了他的身前,崔灏利落地翻身上马立即向着崔莞的方向冲了过来。“莞莞!”他冲着崔莞大声喊道。
崔莞看到崔爹的动作,眼中顿时眸光大盛,那样惊喜!她辖制着慕容冲站了起来,一手捏住他的一只手腕,一手压住刀柄,踮着脚将他紧紧地禁锢在身前。
崔灏骑着马,急速地冲了过来,没有防备也没有预料到的众人,根本不能只身上前拦住暴起的马匹,只能纷纷退避,以免自己死在马蹄之下。
崔灏眨眼间便冲到了崔莞身边,他双腿猛地夹住马月复,忽然俯下~身子张开双臂,将崔莞还有她身前的慕容冲一把抱起搁到了身前马背上,崔莞在前,慕容夹在两人之间。“莞莞,坐好了!”他叮嘱了一声迅速伏地身子,将两人紧紧地压在身前,反手一刀背抽在马臀上,胯~下马儿一声嘶鸣,风一般向着人数最薄弱的小树林冲了进去。
直到看到崔灏的身影即将消失在小树林边缘,这一边,胭脂卫队还有妥妥儿的五百人骑兵队才忽然回了神。
胭脂卫队的女孩子们立即向着自己的马儿跑去翻身上马追向崔灏他们。
“追!你们这群蠢货!”妥妥儿亦强忍着胯~间的剧痛,攀上了一匹马,恶狠狠地一鞭子抽在马臀上率先冲了上去,其余的骑兵卫队也纷纷跑向自己的马儿上马追赶。
……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时地甚至有细小的树枝抽打在脸上,崔莞根本睁不开眼,她只能紧紧地抱住她身前的腰,紧得几乎要将它勒断。
慕容冲勉强睁开了一条眼缝,圈在他腰间的手勒得他想吐,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细瘦的胳膊怎么会有如此大的力道,他真想将它掰下去,可是他却不能,只有死死地抱住眼前男人的腰,他可不想掉下马背去,在身后挂着这样一个累赘的情况下,他根本不能保证自己掉下去只是断条胳膊,或是腿而已。更何况,这个男人对他说了一句话,一句让他不敢不配合他的话。
他现在心里满满的都是疑惑,是震惊,他不明白,为什么他身前的这个男人会说鲜卑语,而且说得这样好,为什么这个男人知道他是谁,还有……还有为什么要和他说,他的父皇,不是病死的,而是被人杀害的!他现在脑子里想的全部是这样的问题,完全已经忘记了自己是被挟持的事实。
有箭支在呼呼地顺着风声疾射而来!
崔灏驾驭着身下的骏马,只一个劲儿地向前冲着,他甚至没有去躲避身后的箭支,他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之后他竟会再一次遇到追风,还是在这样的情况下,他的追风,原本早就被他放归了草原应该自由自在随风奔跑的追风,他更想不到自己竟终究要死在鲜卑人的手中,那一支射入他后心几乎透胸而出的箭支,正在急速地消耗着他的生命。
莞莞……月儿……他在心中默默地念着这两个他生命中最重要的名字,桃花眼内蓦地爆发出了一阵亮光,他反身又抽了一下追风,追风像是知晓了他的心思一样,那样拼命地奔跑。他驾着追风,甚至能听到追风急速的喘息,看到它浑身都在不停地冒汗,追风,他跑得还是像当年一样快,甚至比当年更快,可是他知道,它终究是老了,它在透支它的生命。
崔灏忽而觉得眼中一热,可是却仍是紧紧地咬着牙关忍住了。
三人一骑飞速地冲出了树林,终于将追兵甩出了一段长长的距离,崔灏知道,追风善于躲避,能够在树林里依旧保持高速的奔跑,而相对于其他在草原上奔跑习惯的鲜卑骏马来说,树林是追风的领地,没有谁能够赶上它。
“驾——”崔灏嘶哑着声音御使追风向着江边跑去,芦花江的芦苇很高很密,很快就掩藏了三人一马的身影。
追风已经跑到了江边,只是它没有停下的意思,它对着江面喷出了几个响鼻,前蹄淌进了水中。
“老爹……”崔莞看着身下马儿的动作似乎明白了接下来要做什么了,她抬头焦急地看着崔爹,唤了他一声,想要说什么,却是被崔爹打断了。
“莞莞,让爹先和他说几句话,”崔灏低头望着夹在他和莞莞之间的慕容冲,紧紧地盯住他蓝色的双眸,那样专注又像是透过他在看着什么,“或许我能叫你一声冲儿,”他道,用的是鲜卑语,他知他不懂汉语,“你一定还记得你的姑姑,慕容绮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