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我要离家出走
萱草捂着心口,她的泪已决堤,哭花了脸上的妖冶的妆。
萧统躲避着萱草的目光,连连后退,气息不定的他嗓子里冒上来一阵辛辣,剧烈的咳嗽起来。
萱草倒吸了一口凉气,正想去扶他,这时,一抹艳色冲到了萧统身侧,正是范悦铃!
萱草眸光一下子变得刺骨寒凉。
范悦铃抱住萧统的手臂,惊呼着,“殿下,殿下,快来人啊!”
萧统抬眸,撞向萱草冷笑容颜,她转身跑开,向着内院跑去。
他没见过这样的萱儿,她凄冷的让萧统心底一颤,抬步追了上去,只恐差了一步的时间她就跑得再无踪迹了。
跟着萱草冲到了内院,只见她拔出凌悔的长剑冲向那件丝织屏风。
随着萧统一声惊呼,“不要!”萱草长剑起落,屏风已经被她划破了一条长长的裂痕。
凌悔静静的看着萱草,他猜到那屏风上一对双飞蝶的含义,那一定是她最美好的回忆。
所有人都不敢出声,小豆子和一众东宫侍婢都跪在地上哭。
萱草将剑抛给凌悔,冷对萧统,看着范悦铃挂在萧统臂上的玉腕,她只觉得自己顿时缺氧了,一滴泪悄悄滚落。
“我的东西,就算毁了,别人也不能碰!”萱草眉眼滚烫,语气却冷得彻骨。
她抬步欲走,萧统凉音嘶哑,“去哪儿!”他也怒极,他不明白为什么一向体谅他的萱儿会变成现在这样。
“萧统,我就是要让你知道,我不是你养的花,这个大明府困不住我!”
相守十年,只因我心甘情愿在你身边,苦苦盼了十年,我又等到了什么?若不是梁武帝来了这么一手,这些话她也许一辈子都不会说,也正是因为这一次的飞来横祸,才让她看到了萧统心底里最挣扎的一幕。
他不是目空一切的化外之人,只是一个精于伪装野心勃勃的男人!
萱草的世界在这一刻崩塌了,她稳住身体,大步离开。
她的身后传来萧统撕裂般的声音,“萱儿!今日你若敢踏出我大明府半步,这辈子都不要回来!”
没有停留,那抹清冷蓝色渐渐远去。
凌悔长剑入鞘,从萧统身边走过,他是刚刚最冷静的人。
萧统推开范悦铃,一个人走入萱草的房间,将房门反手关上,颓然的坐在地上,脑子里全是萱草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他跌坐在门边上,只觉得手脚冰凉,那串佛珠紧紧的缠在他手上,萧统低吼一声,将手串扯断,玉珠子噼里啪啦的跌落在地上,清脆响声如同心碎的一瞬。
夜静静降临,月色竟那么温柔。
萱草坐在断桥上,将脚没入水中,冰凉寒意传遍她整个身体。
她身边默默的站着凌悔。
没想到不顾一切追她出来的竟是凌悔。
每一次她身陷囹圄,都是凌悔为她解围。为什么是他呢……
许久之后,他若有所思的沉道,“你明知道这是皇上玩的招数。”
“我知道,我就是生气。”她晃动双脚,挑起水帘,语气平淡,仿似今日大闹东宫的女人不是她一样。
浓墨夜色里,凌悔竟摇头轻笑出声。
“你在笑?”萱草微微一惊,她还从没见过凌悔笑。虽只是一个很轻很轻的笑音。
凌悔弯下腰半蹲在萱草身侧,向湖面远处扔了一块石头,“在宫里,我见惯了女人们争宠,哭闹。没想到你也会这个。”
今夜的凌悔很不同,声音不再那么僵硬,卸下了那沉重黑甲的他原来这么温柔。
萱草微微侧着看他,瘪了瘪嘴,冷音漫道,“让你失望了。”
他挑了下眉,认真的回答,“没有,你哭得比她们可爱多了。”
萱草听了不由得笑出声来,眸心却抹上了一丝神伤之色,不为别的,就为凌悔双手捧上来的深情。
今天的萱草着实是失控了,她做的事说的话全不再她想象之内,那时那刻她就像疯了一样,伤了萧统,她比任何人都要心痛。
她知道她说谎了,她就是萧统手里的花,一辈子也逃不出大明府,她心甘情愿被困在那里,哪怕他心里伪装着暗黑野心。
不过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就只能硬着头皮走下去了。
萱草将双脚收了回来,穿上鞋,歪着脑袋对凌悔说道,“带你去一个地方,不过你要保密,不准告诉别人!”
凌悔深深一怔,他见过她的飞扬跋扈,见过她的冷漠孤傲,也见过她的放声痛哭,而这一幕,她笑意单纯,如孩子一般稚气的让他保密……
情毒,又攻心一寸。
建康城东郊,秀美的钟山脚下,一座精致小屋就静静的建在那里。
在古柏掩映下,一条石子路引着人过去,穿过层层枝叶的守护,凌悔才看得真切起来。
这座小屋建的极为精巧,谈不上华丽,却很温馨。
萱草提着裙摆先一步走上木阶,回眸笑说,“来吧,你是我这儿的第一位客人!”
她三年前让人在这儿建好后就再没来过,这里十分隐秘,鲜有人烟,所以不会被人发现。只是没想到,第一个陪她来的男人,竟不是萧统。
凌悔跟了上去,屋子不大不小,里面却应有尽有。
只有一间睡房,他眸光黯淡下来,他知道,萱草心里期待与她同来的,只有昭明殿下。
今夜,最失望的不是凌悔,只有萱草而已。
屋子里很黑,萱草模出火折子,找到烛台点了起来,照亮了这一个小天地。
“帮我收拾收拾,幸好有这个地方,不然我就要露宿街头了。”萱草笑道。
凌悔放下长剑,挽起袖子,没有多余的话,很熟练的做着打扫的事。
萱草看愣了,“你竟会做这些……”
他什么都没说,萱草也不去帮忙,找了块干净地方坐下,静静看他。她目中隐然绽出一道异样光色,片刻,便被她生生压了下去。
烛光明灭,透着温暖的光,萱草靠着自己的手臂安稳的睡着了。
凌悔将自己的衣服月兑了下来铺在打扫干净的榻上,他走到萱草身边半躬子,只是轻轻一揽,萱草便倒入他的怀中。
抱着那香软无力的身子在他怀中,只是不想放手。
他跪在床边,将萱草轻轻放下,只有目光依然缠恋在她玉瓷般的容颜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