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手段
“王八蛋,爷今天要废了你······”
“啊哟——”(一声惨烈的猪叫声)
“别,别啊,这位胖爷你放过我吧,我,我下次不敢了,啊——”
“谁胖了?谁胖了?啊?我——”(声音被断木声遮蔽)
·····
人群把不算宽的街道堵得很严实,不透一丝缝,都把目光聚集在前方的酒楼门口,一边和左右的人交头接耳,一边指手画脚,面露厌恶之色。斥骂声、哀求声和申吟声穿过前面围得水泄不通的人群里传了很远。
聂锋在街头就听到吵闹声,特别是胖子那洪亮霸气的老虎嗓子,脚下又加快了几分。
“请让一让,让一让······”
聂锋和大鹫子往里钻,便对那些看着他们的人陪以歉意,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挤了进去,看到胖子一手提着一个人,正准备从酒楼台阶上扔到大街上。一个衣服光鲜亮丽,粉面油光,不像是平常人家出身;而另一个着装普通,似下人。聂锋暗道不好,在通明城有权势的人都是有人在昊天宗给他们撑腰,此刻他们还有罪在身,岂能再添是非,大声喝道:“住手!”
胖子先是一愣,随即了然,知道是师兄来了,心中更是不怕,只把手中的两人高扔了出去。只听得霹雳拍啦声音乱响,旁边一个没来得及收摊的小摊被砸得七零八落,框子里的果子打翻一地,滚的滚,糟蹋的糟蹋,一片狼藉。
躺在果子上的两人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双手捂着,哎哟不止。这时,一个身材瘦小、着灰褐色单薄破烂麻布衣的中年人从人群里挤出来,睁大眼睛呆呆看着一地的果子,早不成样子,顿时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这是要我的命啊,老天呐·····”
这一哭,把还欲追将上去打人的胖子吓一愣,不明所以的看看小贩又看看两个挨揍的人,旁边的也对他指指点点,火气立时上来,怒道:“我打的是他们,你哭什么啊?”
聂锋脸色登时黑了下来。事情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却变得如此复杂,还伤及无辜,这可如何收场?没有办法,当下只得硬着头皮,跑到小贩面前,掏了五个金币快速扔到小贩兜里,拉起还欲发作的胖子就往人群外面突。
他最担心让昊天宗的人看到,毕竟这里有很多昊天宗的弟子,最要命的是他俩曾经可是昊天宗的大害虫,素有“昊天二精”之称,只要是昊天宗的弟子,谁人不知,谁人不晓,比起昊天宗里的长老要还声名远播几分。
俗话说“人怕出名猪怕壮”,或许他们以前还觉得名声不够响亮,但今天却为之头疼。
俗话还说“怕什么来什么”。他们刚走了几步,胖子正挣扎着,问师兄为什么要阻止他教训奸人,却听到一个不悦的声音:“打了人就想这么一走了之吗?你们也太不把昊天宗放在眼里了!”
说话人是个女子,虽然声音很冷,但还是悦耳动听。可聂锋一点也不觉得好听,虽然他不想惹是生非,但现在无路可走,只能面对。并且面对的方式很多,可以赔礼道歉,低声下气地哀求,也拿自己的势力来压对方等等。但聂锋不想这么做,两年来的教训告诉他,委曲求全是保护不了自己想保护的人,那么只有通过自己的实力来解决了。再者,他很讨厌别人用东西来压他,特别是用昊天宗的名头。
聂锋没有回头,淡淡道:“哦?那姑娘的意思要怎么办?”
语气平静,似轻描淡写,没有任何情绪。
身后女子似乎没有想到聂锋如此傲慢,既不回头,不想赔礼道歉,怔了片刻,道:“阁下既然是四大家族的人,难道连转过脸、面对大家说话的勇气都没有吗?如果是这样,那还真给自己家族长脸啊!”
女子声音略带笑意,并且提高了几分,似乎害怕周围的人听不见。
旁边围观的人群此刻也转移阵地,开始围了上来,众说纷纭,猜疑连连。
“竟然是四大家族的人!”
“看着气势,也只有四大家族的人能如此了····”
对此,聂锋并不担心,既然决定豁出去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另外,他觉得很好笑,这个女子见他如此傲慢,不把她放在眼里,以为他们是四大家族的人。
“可能要让姑娘失望了,我们不是四大家族的人。”笑着转身。
看到一个妙龄少女,约十六七岁,却有几分和她年龄不相符的沉着和妩媚。女子身穿粉色丝质连衣裙,一席黑丝齐腰,耳垂上挂两个翠绿色玉珠,发髻微盘,似富贵人家小姐的打扮,却只插了一根玉簪,并无珠光宝气的耀眼和华贵。只是她那一双令人神魂颠倒的媚眼配上一张沉鱼落雁的面容,虽无太多点缀和修饰,却叫人有一种冲动(不要想歪了)。无乱生死,追随到底。
聂锋自然没有被女子的外貌所倾倒,但心里也惊叹,怎么会有这么美的女子来多管闲事呢?
那女子看着聂锋的神情从淡淡的微笑变成奇怪,又看着旁边的胖子,左右流连,好似买卖牲口的人在左右看牲口,不停对比,看好不好使,有没有肉。
胖子对什么美女不太感冒,但被这么多人看着,心中跟吃了一只耗子似的,有些发慌,巨眼一瞪,痞笑道:“我说姑娘,你是不是看你家胖爷膘肥体壮、虎背熊腰,腰力好,相中了?我可告诉你,你家胖爷厉害着呢,晚上翻云覆雨几百个回合第二天照样能神出鬼没于黑色森林——”
胖子正说得起兴,一个白光东西瞬间到了胖子身前,目标正是裆部。聂锋和胖子吓一跳。聂锋没有想到这个女子出手如此果决,没有丝毫拖泥带水,看她使那东西,修为便不比自己低。
而胖子忙用手去保裆,但哪里来得及,急得哇哇大叫。还好有大鹫子在,他毕竟修为要高得多,反应迅速,出手如闪电,在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抓住那白光东西,如探囊取物一般。但脸上闪过一丝诧异,他抬起手来,用两个黑指夹住,露出一朵白色的小花,和大鹫子的黑色形成鲜明对比。小花很精致,有六个花瓣,此时已经合在一起,挣扎个不停,已经通了灵性,却无论如何也月兑不了那黑色二指山。一看便知此物非凡。
大鹫子嘿嘿一笑道:“老大,人家已经把这么漂亮的法宝都送给你了,这表明她要以身相许。来,拿着,不要辜负了人家的美意哦!”
大鹫子也是坏坏一笑,聂锋也笑而不语,似乎很乐意见到这种结果。
胖子却仍然弯腰护着裆部害怕女子再次偷袭,摇头道:“这妞太歹毒了,如果带回家到了晚上睡着时,弄不好我就没了孙子了,还是不要为好。”
对面的女子见大鹫子轻而易举就控制住自己的法宝,脸上也没有刚才的从容,但也不担心。只是被大鹫子和胖子说得一阵潮红,有些慌张,不知道该怎么办。
“表妹,咳咳,他们如此不识好歹,竟敢侮辱你,快叫你的师姐来把他们剁成碎片喂狗。”那个被胖子打得跟个王八一样躺在地上的粉面郎君半坐在地上,抬头看着女子,眼里露出怨恨之色。
“哟呵,好你个粉面十三郎,爷还没有和你算你偷鸡模狗的事情,你还想叫人来杀我。看我不先收拾了你,哼。”说着就要冲过去。
聂锋伸手把胖子拦下,面色平静,接过大鹫子手中的白花,走到女子旁。那女子警惕往后退了一步,道:“你要干什么?”声音有些颤抖。
“哎呀,原来师兄看上这妞了。这妞心太歹毒了些,但人长得还行,身材也不错,师兄应该喜欢,嘿嘿。”胖子在后面猥琐地笑着。
聂锋没有理会胖子,见女子脸色有些苍白,以为自己要干什么无耻的事,遂笑着摇了摇头,随即面色平静,道:“姑娘,此事说来是个误会。我师弟并不会无缘无故欺负你表哥,你自己回去问问他,他在这里到底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说着指了指粉面十三郎,那女子也看了看跟烂泥似的粉面十三郎,见他神色慌张,在逃避她的目光。于是转向聂锋,默而不语,但没有了刚才的慌张。
聂锋接着道:“所以姑娘刚才兴师问罪实在是鲁莽。当然了,适才我师弟也不该如此侮辱你,这是他的不对,他这人没有什么太大的毛病,就是嘴特别丑。你那么聪明漂亮的姑娘,应该不会和一个臭男人计较吧。”说着笑了笑,弯腰赔了个礼,把白花法宝双手送到女子手里。
“哎,师兄,不是这么回事——”胖子扯着个脸在后面想过来,被聂锋一伸手揽了回去。
那女子愣愣地看着聂锋,似在审视一个人,一个熟悉却又那么陌生的人。聂锋看着她微微一笑,拱了拱手,便转身离开。
他刚到胖子身旁,正要带着胖子离开,后面传来那女子的声音道:“可是你还是伤及了无辜。”
聂锋顿足回头,看了一眼女子,又看向正在笑着看他们的瘦小摊贩,道:“你是指他么?”
女子转身向着他的眼光去看,只见抱着空竹筐的小贩在感激地看着聂锋,但好像感觉到女子的目光,看向女子,道:“我娘上了年纪,体弱多病,身体单薄,怕冷。但屋子飘摇,通了几个大洞,由于没钱,好久没有修理里。我本打算今晚用这几框果子换些钱,请个师父去修理一下,顺便买两件衣服给我娘和孩子过冬。如果没有过冬的衣服,他们将·····所以,当我看到果子被打翻时,又自知这几位爷都惹不起,想死的心都有。”
“那你现在为何一点也不着急?”女子一双迷人的大眼睛看着他。
小贩再次感激的看向聂锋道:“总算天无绝人之路,在我以为全家都要冻死在这个冬天哭号时,却有个人在我兜里塞了东西,我拿出来一看是五金,知道我们全家不用死在这个冬天了,心中顿时大喜。以为是白云山的神灵显灵,想要上去感谢,起身却只看到一个身着青色衣服的人影一闪而逝。我知道那人就是给我钱的恩公,因为之前他来到我旁边,我看见他的衣服,却并没有看到他的长相。之后姑娘你叫住了恩公,才得以让我见到恩公。”
说完向着聂锋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虽然在聂锋看来不过是点身外之物,于他没有多少用处,可是对于这个小贩,却是救命的东西,如果没有这五金,他今晚该去哪里?家中的亲人该怎么办?
聂锋忙过来扶起他道:“大哥你别这样,本来就是我们先对不住你的,给你赔偿也是应该的。”
说着又从怀里拿出五金递给小贩,道:“这是给家中的大娘、嫂子和孩子买点衣物和吃的。”
小贩忙抓住聂锋的手,使劲摇头道:“不不不,我不能再收您的钱了,那五金已经够我们家度过这个冬天了。家里还有吃的,只要买了衣物和修了房子,这个冬天就算平安度过了。”
寻常百姓总是那么朴实,但他们往往却那么可怜,困于饥寒,难道是老天不公吗?或许这就是命!
胖子接过钱,拉住小贩的手,强制塞到他兜里,道:“大哥,对不住,刚才我不知道那东西是用来活命的,现在知道了,那就更应该多给一点,你收下吧。”
胖子力气大,小贩动荡不得,仍由胖子塞了钱。终于感激涕收零下了这五金。
女子呆呆看着胖子和聂锋的举动,似陷入了回忆,却摇了摇头,似乎有些不真实,她还是沉默不语,或者在想着什么吧。直到人群都散了,她才醒悟过来,想去寻找什么东西,却什么也没有,心中一阵莫名的失落。
粉面十三郎还躺在地上,似乎在等着人来扶他。果然,这时前面来了几个家丁模样的人,前面还有一个女子,和刚才的女子有些相像,只是穿一身白色衣裙,个子更高一点。
粉面十三郎见到那些家丁,像见了亲爹一样,哭得那个伤心啊。家丁忙跑过来把他扶起来后,却变了一番嘴脸,看那些家丁连孙子不如,骂道:“谁让你们现在才来,我都被人家揍残废了,我踹死你们,啊——”
粉面十三郎被胖子揍的不轻,全身都肿了起来,特别是,他的怒火似乎忘记了刚才的教训,但疼痛却提醒着他——莫要嚣张跋扈。
旁边几个家丁用手护住头,结果却只是虚惊一场,看到粉面十三郎那个落魄样,心中好像出了不少气。至于旁边的家丁在后面叫了半天,无人理睬,其中一人淡淡道:“以为跟在一只粉面老虎后面就以为自己真是老虎了!”
白衣女子看着地上一片狼藉,小贩还在捡果子,疑惑问道:“妹妹,这是怎么了?表哥怎么还被人打了?”却不去看粉面十三郎,只看着自己的妹妹。
粉衣女子眼睛盯着手里的白色小花,心事重重的样子,听到姐姐叫她,才抬头道:“姐姐,他好像回来了?”
“谁?”
“但又感觉不像?”
白衣女子拉着她的手一边走一边道:“你说的到底是谁?”
“就是那个·····”
声音逐渐远去,消失在喧嚣声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