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十五,秋高气爽,孟兰节,戒杀,善语,行孝.
盂兰节源于目连救母的故事:“有目连僧者,法力宏大。其母堕落饿鬼道中,食物入口,即化为烈焰,饥苦太甚。目连无法解救母厄,于是求教于佛,为说盂兰盆经,教于七月十五日作盂兰盆以救其母。”
据说当时目连在阴间地府经历千辛万苦后,见到他死去的母亲,发现她受一群饿鬼折磨,目连想用钵盆装菜饭给她吃,菜饭却被饿鬼夺走。目连只好向佛祖求救,佛祖被目连的孝心感动,授予其盂兰盆经。按照指示,目连于农历七月十五用盂兰盆盛珍果素斋供奉母亲。挨饿的母亲终于得到了食物。为了纪念目连的孝心,佛教徒每年都有盛大的“盂兰盆会”,即我们所说的“鬼节”。
一大清早寺内的钟声便响起,诸僧众沐浴受戒,然后有条不絮地前往大殿,就是我这个打酱油的和尚,也被道凡提着耳朵叫到了大殿来。
除了寺内的僧众,还有各地来的虔诚信众。他们中不乏官绅世家,也有贫苦百姓。大殿内外,一时间挤满了不下五百余人。
上午的内容主要是净坛绕经,延寿一身大红袈裟,手持宋太祖赠的禅杖,站在大殿中央。朗声念道:“目连启教,世尊宣扬,钵利罗饭利存亡,月兑苦往天堂,妙乐无疆,孝行永流芳。南无香云盖菩萨摩诃萨。”
如此反复朗诵三遍之后,延寿又念:“南坞大悲观世音菩萨。”同样是三遍。之后又是各种坛偈,咒词。延寿不疾不徐,缓缓唱诵,在深厚的内力帮助下,他洪亮地声音传至大殿内外每一个角落,比扩音器的效果还要出色得多。
完全听不懂延寿所念经文的我,傻里吧唧地站在大殿外的人群中,腿都站麻了,延寿的开篇词还没有结束。这情况,让我不禁会想起了上小学时每学期的开学典礼,亲爱的校长大人总是不愿其烦地把旧稿子念了又念,反反复复,听得人昏昏欲睡。
“我等同孝志,修行净土因,忏除三障罪,报答二亲恩,存者获福寿,亡者得超升,同生安养国,度尽众冤亲。”
咒文念完之后,延寿又念了一遍祝词,然后就到了磕头的时间。众人跟着延寿的节奏,朝释迦摩尼,文殊菩萨,弥勒菩萨,十方诸佛,十方菩萨,兰盆启教大目犍连尊者,也不知道是多少菩萨佛爷,一拜就是几十个头,膝盖都弯不过来。
感觉这辈子的头都磕完了,我头有点晕,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看着大殿内的延寿,慈目善目的模样,有那么点神圣不可侵犯的味道。
孟兰会启,普度门开,恭迎三宝降临来。—坐花台,唯愿慈哀。受我妙香斋。
如此这般算是孟兰盆会正是开启,和尚僧侣们念着经文,虔诚信众们默念佛号,排成长队,一一朝大殿内走。
众人手持特制的符纸和祭品,走进大殿,把殿内供奉的诸佛再次跪拜一遍。如此这般,花了大概两个多时辰才算完事。
我一直纳闷,延寿请来的那些江湖人士,到此时一个都还没有出现。也不知那些打着黄巢遗物主意而来的豪杰们现在在做什么?
净坛绕经完毕之后,还来不及歇口气,重头戏就开始了:上兰盆供。在延寿唱赞完毕之后,诸众向殿外广场中央吴越国主送来的兰盆献上供奉,然后又是各种供法唱赞,仪式十分繁琐。
不知道念了多少唱词和佛偈,在我口干舌燥,只能口中胡乱念着随声附和的时候,我亲爱的师傅延寿终于宣布了最后一个程序:众生受食。
待整个孟兰盆会结束,时间都已经快要至黄昏时分。所以仪式结束之后,众人纷纷散去,延寿招待了一番几个吴越皇室成员之后,便与带着我和道凡去了西院禅房。
西院禅房内安排的人,皆是延寿请来的各国江湖人士的代表。我跟在道凡后面走进西院的时候,里面站着大概二十余人。除了玉貔貅,萧凛,李神谕三人,其他的我都不认识。
“诸位,贫僧受友人所托,于今日公开黄巢遗物。老友有言在先,需寻一有缘之人,方可再现遗物。”延寿扫了一眼众人,缓缓说道。
“大师,何谓有缘人?”好几日不见,萧凛面色红润,神采奕奕,说话的时候都带着浅浅的笑容。这老家伙什么时候那么好说话了?
“对,大师所说的有缘人,是什么意思?”
“大师,我等受大师邀请,辗转千里而来,难道还不算是有缘之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显然对延寿所说的“有缘人”很不满意。延寿也不急,微微一笑,朗声说道:“诸位且随我至六和塔,一切便见分晓。”
六和塔前,延寿站在塔门口,看着一众豪杰。此时六和塔前,已不止是永明寺西院内的那二十余人,而是有接近百余人之多,其中居然还有一小队吴越军队。
“大师,此事为江湖之事,为何有官军介入其中?”一个高个大汉站了出来,高声问道。
延寿回道:“官军所来,并无碍于此事,诸位且自行上塔而去,至顶层便能见到黄巢遗物。”
延寿说完,众人面面相觑,纷纷拿不定主意,不知道这六和塔该不该上。
我也很疑惑地看着延寿,不知道老和尚为什么会这么安排。把人人眼红的黄巢遗物放在塔顶,也不说塔内是个什么情况,这分明就是在拉众人仇恨么。
我看看眼前各怀鬼胎的江湖侠士们,又转头看了眼六和塔,心里越琢磨这事越奇怪。延寿的安排太怪异了,有一种请君入瓮的感觉。难道所谓的寻找有缘之人,便是让大家在塔内厮杀一场?
不过想想这是草莽江湖,大家干的就是争强斗狠,打打杀杀的活,想要得到什么东西,唯一的方式也就只有是大干一场,胜者王侯败者寇,自古皆然。
“大哥,你说咱巴蜀双雄进还是不进?”一个矮个子看着高个子问道。
“进什么?”高个子不明所以地反问道。
“当然是进六和塔啊。”
“进六和塔干啥?”
“拿黄巢遗物啊。”
“拿黄巢遗物干啥?”
“大哥……”那矮个子欲哭无泪一把搂住高个子,“你不会又犯病了吧,皇帝老儿出了一万两金子让我们来帮他拿黄巢遗物啊。”
“哦,”高个子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金子在哪?”
“…………”
在众人犹豫不决的时候,萧凛一言不发,大步朝六和塔内走了进去。
“师傅,小心有诈。”玉貔貅警惕地看了眼延寿,然后小心向萧凛提醒道。
“哼!”萧凛走到塔门前,笑道:“延寿大师向来言行如一,某又有何惧?”
有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众人也不再犹豫,纷纷朝塔内走去。那蜀地双雄的老二矮个子拽着大哥的胳膊,也兴冲冲地走了过去。
“二弟,我们这是要去哪?”
“进塔。”
“塔内有什么好玩的,你自个去就好,拽我做啥?”
老二懒得理他,不松手地拉着他进了塔。我看着这对奇葩兄弟,一阵无语,这就是延寿请来的有名气的江湖人士,怎么那么不靠谱啊。
大部分人基本都已经进了塔,但李神谕一直迟迟未动。我不解地看着她,问道:“李姑娘,为何你不进塔?”
“进去作甚?”
我压低声音,“你不是冲着玉玺来的吗?难道你不怕萧凛捷足先登?”
“萧左,萧左,你给我过来。”
远远地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扭头看过去,只见尹阿媵,还有慕楚站在塔林前,另外,秦落离一直很幽怨地看着站在他旁边的蓝子姝主仆二人。
“慕楚,大哥,你们来了啊。”看到他们,我欢喜地朝他们跑了过去。
“三弟,你怎么出家了?”尹阿媵诧异地看着我的光头,而慕楚则一脸不高兴,把脸撇向了别处。
自从那日在寺门口见到慕楚之后,我便一直在思索为何我当和尚这事,会引起她这么大反应。可我迟钝的脑子怎么想也想不出个缘由来。
“那啥,大哥,这事说来话长,待回到寺中,再做定论,不过大哥为何会来这里?蜀地的事了结了?”
尹阿媵面色沉重,指了指六和塔说道:“待我去取得那塔内之物,再跟三弟叙旧。”
不待我问清缘由,尹阿媵便大步流星地朝六和塔走了过去。
大哥为何也对那黄巢遗物感兴趣了?我总感觉六和塔内的事不简单,本想把尹阿媵叫住,让他小心一些,可被那蓝子姝给拦住了:“道夕小和尚,我们又见面了。”
“女施主有礼。”我客套地还了一礼,“小僧还有事,先告辞了。”
不对头,为何塔内进去了那么多人,居然还那么安静,难道他们没打起来?不行,我得去问问延寿,还有,为何今日一直不见药隐的影踪?
“萧左,你个混蛋,你给我站住!”我匆匆走过来,却也没来得及跟慕楚打个招呼便又折返回去。她显然是对我的态度很是生气,跺着脚朝我喊道。
“慕楚,你等会过来再跟你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