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左在宫门外琢磨了半天,一直在想着以什么来打动李煜.面对文艺范的李煜,他想到的便是诗词,可是用谁的诗词呢,他一时没想好。(凤舞文学网)冰@火!中文
就在这时,内侍杨恩走了过来,“你就是萧左?”
萧左脸带笑意地点了点头,“正是在下。”
“陛下宣你入宫进见,速速随我来吧。”杨恩正眼都没有看他一眼,说完便疾步朝宫内走了进去。
其实也不要怪人家看人低一等,主要是萧左今天的打扮略显怪异了。他头上带着个幞头,上身穿着平民穿的短褐,粗布衣衫,一看就是没有功名在身的白身。
萧左急急忙忙还了俗,衣服除了僧袍外没有几件,买富裕人家穿的锦衣华服,可惜他没钱又不好意思向李神谕要,就随意置办了一身粗布衣衫。
跟在杨恩的身后亦步亦趋地朝李煜的起居宫殿走去,萧左心里忐忑不已。虽说自己在吴越也跟钱弘俶打过交道,可吴越实在太小,皇帝没什么架子,在说见面的地方不是皇宫,才没有多少紧张可言。
其实他担心自己不会朝见皇帝的礼节,并不是怕出洋相,而是怕给李神谕脸上抹黑。毕竟今天与李煜的这个会面,是李神谕一手安排的。
走进空荡荡的宫殿,殿上安坐着的是李煜,李神谕站在一旁,从萧左微微一笑。看见除了两人之外再无他人,萧左心里稍稍安定了几分。
“草民萧左叩见陛下。”萧左学着宫廷剧里的跪拜方式地给李煜磕了个头,他心里极不情愿,但看在李神谕的份上,便没有计较。当然他没说什么“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这话太肉麻,他实在说不出口。
李煜见到堂下其貌不扬,且毛手毛脚的萧左,略微皱了皱眉头,若不是看在李神谕的份上,估计他早就挥了挥大手,叫人把这个土鳖撵出殿外去了。
“起来说话。”
李煜没打任何感情地说了一句,萧左自觉地站了起来,还下意识地拍了拍膝盖,怕这一跪把自己新买的裤子给弄脏了。
这一幕落在李煜眼中,对萧左的印象瞬间跌到了谷底。他瞥了一眼身边站着的李神谕,那眼神像是在说,这就是你举荐的人,什么玩意儿么。
李神谕躬身道:“萧左自幼随师傅隐居山野,不懂礼数,请陛下宽恕萧左无理之罪。”
李煜微微颔首,没有在意李神谕,而是转而对萧左说道:“你就是萧左?”
萧左愣在原地,琢磨着自己哪里出错惹皇帝不喜了,一时间没来得及回话。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李煜早已拉长了脸。
“草民便是萧左。”
“你想求官?”
“啊?”萧左没想到李煜这么直接,原以为对方要先观察自己一番,才会扯这个话题。他偷偷看了一眼李神谕,说道:“草民不想求官。”
“哦?”李煜本来已经打算随便找个芝麻绿豆的小官把萧左打发了,可没想到这小子没接自己的话往下说,于是问道:“那为何你托郡主来向朕说项?”
“草民未曾托郡主说项,只是草民想一睹陛下的英姿,还有就是想向陛下呈上一首诗词。”直接求官那多俗啊,萧左本来只是想李神谕帮自己求个见李煜的机会,没想到李神谕直接开口求官了。
哎,他心里叹了口气,怪不得南唐要灭国了,这个官只要有强硬的关系,随随便便就能求到,这比买官还要容易啊。
其实萧左误会李煜了。李煜虽然当皇帝没兴趣也没天分,但也不会把朝廷官位私相授受,要不是看在从来不求人的李神谕突然相求的份上,李煜连见都懒得见他一面。
“诗词?”李煜突然觉得这个土鳖还是蛮有意思的,于是问道:“是何诗词,你呈上来便可。”
“草民可否当场吟诵?”
“你且吟来。”
萧左想了片刻,于是吟道:“一曲新词酒一杯,去年天气旧亭台。夕阳西下几时回?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小园香径独徘徊。”
晏殊的这一阕《浣溪沙》可谓是宋初早起婉约词的代表之作,于多愁善感的李煜词风甚是相近。萧左很有信心相信李煜一定会被这首词所打动。
萧左吟罢,李煜久久未曾言语。这阕词,让他思绪万分,想到了年轻时候自己的潇洒,想到了初逢大周后时的喜悦,最后又想到了大周后逝去时自己痛苦的心情。这一首愁绪丛生的词,惹得李煜苦情不已,心中落寞万分。
“陛下,陛下?”李神谕见李煜面带苦色,半天没反应,以为萧左的词勾起了李煜的感伤。
“嗯,无何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好词,好句。”李煜的思绪从漫长的回忆中拉了回来,忍不住品味起这两句词来,“不知是何人所做此小令,让朕感同身受,甚是喜爱得紧呐。”
喜欢就好,就怕你不喜欢呢,萧左心里很是满意,“启禀陛下,这阕词是家师所做。”
萧左早就想好了,他不打算冒名顶替这首词,在真正的词道大家李煜面前,他实在没胆量把这首词冠以自己的姓名,他不敢保证李煜知道以后,一来兴趣就要自己做两首,那是很容易穿帮的!
“你师傅是何人?”
“家师晏殊。”
“那你师现在何处?”李煜太喜欢这首词了,很希望能亲眼见一见词作者本人,能跟对方探讨切磋一番也是一件挺美好的事。
“家师于半年前已经仙逝了。”萧左声情并茂,忍不住差点流下了难过的眼泪,瞬间把一个还没出生的人编排成了四人。
“可惜,”李煜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无缘见这样的大家一面,实在是一大憾事。不过萧左,既然不是你作,为何又要将这阕词吟于朕听?”
“草民知陛下精于长短句,而家师生前也极爱诗词。初见陛下,便从陛上感受到了家师那种浓郁的文学气息,忍不住便想吟出来。高山流水,伯牙子期,只有真正懂词的人,才能领略其中的美,而普天之下,草民以为能读懂家师词作的只有陛下一人。”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左深谙其理。他早就想好了用诗词来吸引李煜的眼球,然后再用马屁来博得李煜的好感。
“高山流水,伯牙子期,萧左你说得很好,可惜与你师傅无缘再见了。”听了萧左一番马屁,李煜心底里喜滋滋的,但转而又说道:“朕很喜欢这阕词,也对你有所改观,但是你不要以为这样就能让朕授予你官职,需知天下官员乃系万民之福祉,无德无才之辈又岂堪为用。”
李煜说完,道夕知道开胃菜已经吃完,该是上主菜的时候了,“回陛下,草民无德亦无才。”
“那你今日又为何而来?”萧左的回答,让李煜很是诧异。
“草民今日前来,不为官职,不为荣华富贵,不为博陛下之恩遇,乃是为天下万民而来!“萧左挺直了身子,一字一句,铿锵有力的说道。
那气场,那姿态,让久居高位的李煜也忍不住侧目,不过转而李煜便故作气恼地说道:“好大的口气,你又有和本事为天下万民而来?”
萧左回道:“草民之是一荒野闲汉,没有什么本事,但小民自幼跟随师傅勤于农事,耕种田间。天下之本,莫在于民,民之所依,皆系于农。陛下可知,万民所求,其实很简单,便是能吃饱喝足,种的庄稼能有好收成。可是这些,却一直都是奢望。”
“奢望?”李煜不解地说道:“朕轻徭薄赋,不兴兵戈,我朝境内无祸乱,百姓皆安居乐业,何以是奢望?”
萧左摇了摇头,说道:“一境之民,何以带便天下之民,江南之安,何以论天下之安。自秦汉以来,无论南北东西,皆是我中国之土,亿兆生灵,皆是我中国之民。陛下只见江南之太平,但天下之太平却视而不见,故而臣今日乃为天下之民而来。”
李煜此刻已经明白了萧左的意图,他这是要自己不要只把眼光放在江南一地,而是要心怀天下。看着萧左,李煜忍不住摇了摇头,曾经何时,他也有过雄心壮志,要一统河山,开创一个如前朝贞观开元一般的盛世天下。可是,当今之世,纷乱百余年,江北赵匡胤兵强马壮,东征西讨,已灭了好几个小国,自己没有实力也没有胆量去跟赵匡胤一较长短哎。
李煜沉默不言,久久不语,他不知道如何回应萧左,因为心里面的这些想法是不能表现在自己的臣民面前的。
萧左见李煜不语,接着说道:“江北赵宋,北汉,东南吴越,岭南刘汉,还有我江南,如今天下未定,局势不明,草民知陛下爱惜民力,不愿四处征伐,草民深感陛下之仁德。比之那赵宋穷兵黩武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我江南唐国子民却就如再天堂一般。草民无德无才,自知无治世之能,亦无用兵只能,但有一腔热血,自幼随家师习纵横之术,只望陛下首肯,草民愿往北去,学那苏秦合纵之事,共抗赵宋。如若不成,亦可刺探赵宋对待我朝之态度。”
在来面见李煜之前,萧左是做足了功课,知道这次南唐之所以派出使臣前往汴梁,是去为赵匡胤过生日的,而其余还没有被赵匡胤灭的国家这时候也派了使节去给赵二祝寿。萧左深知李煜胆小如鼠软弱无能,打死也不会跟赵匡胤正面冲突,所以才会想出这么个办法来打动李煜。
那么,李煜会答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