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暗道并不窄,模索着行走不也艰难,每一步我都踩的稳稳当当,于是乎,这种异常的平静就会轻而易举地迎来汹涌的暗潮。
此刻,我左手抚着石墙面,撑着身子,凝神细听,整个人一动不动僵在原地,嗓子眼像被粗重的铁块堵住,眼前原本不够明朗的一切倏然间晃动了一下,如果可以,我宁愿晕死过去。
“殿下,你答应我的事,现在可以兑现了吧?”
“哦?你觉得你做的足够好了?那我要的人呢,你有没有送到我面前?”
“我……我不能那么做,殿下,你不可以借我的手去杀我最好的朋友,最起码,不要当着我的面……”
“呵,最好的朋友,好一个情深意重,当真那么在乎她?若是真在乎,你应该从我提出要求的时候就拒绝不是么,何必在此刻装得这么心地善良被逼无奈,岂不是很好笑?”
“有些事情身不由己,即便我有心放过她,恐怕她也难逃殿下的手掌吧?久闻殿下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原本这点小事并不需要借助我的手,可你却偏偏与我达成协议,指使我去下毒,多此一举,这么说来可笑的人更应该是你才对吧?”
“那不一样,蓝泽姑娘与众不同,在我心中的地位更非一般人可企及,我要的是她的诚服,心甘情愿地跟着我,只是眼下境况生变,我不得不采用极端手段,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要她的命!但也不会让她轻易死在我面前……”
“孟西钧!该做的不该做的我都替你做了,你还想怎么样!”
“我说萱儿,你终于不再客客气气了,说实话我居然有些怀念你这般唤我。我究竟还想怎么样你会不知?自己动手吧……”
一柄短刀清脆落地,我的耳膜被狠狠震动了一下。
“孟西钧你居然言而无信!”
“哼,你先前不是说了么,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言而无信又算的了什么,嗯?”
脚下的步子已经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一步一步缓缓向前,却如千斤般沉重。听着这一男一女的熟悉声音,我只觉得心里面被穿破了一个大大的孔,苍天又一次待我不薄了。
在他们的对话中,我听到的的的确确是我的名字。
萱儿,你到底隐瞒了我多少事?到底还是从前的你么?分别的这些年,有什么生变化了么?
“你!”最先看见我的人是几步之外的男子,久违了的西国太子殿下,原来他的名字叫孟西钧。
萱儿见孟西钧脸色生变,疑惑地转过身来,恰好与我目光交接,那一瞬她精巧的面庞显得分外仓皇无措,苍白如纸,真的很难看。
“阿泽你……”萱儿嘴巴张了张,也只念出了我的名字,显得异常艰难。
“萱儿,你们刚才在说什么?”我先看了一眼孟西钧,转而强迫一般地冲萱儿笑了笑,傻似的期待她跟我说一声“阿泽,我们在开玩笑,逗你玩呢”。
“我……对不起阿泽,如果你听到了什么,那就是什么了。”她平素温和的眼眸中闪过显而易见的悲戚,我很清楚地感受到她的痛苦。
心底的最后一丝期待已被打破,取而代之的,是绝望。
我苦叹一声,干笑着说:“萱儿,无论你对我做了什么,我都不怨你,可是你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这么些天,究竟生了什么,为什么你们都要瞒着我呢?”
萱儿没有回答我,她只是背过身,不再看我。
“蓝姑娘,很好奇么?放心,不久之后的将来我就会告知你一切。凌川那家伙果然不负我所望,将你送到我面前来了,看样子我得嘉奖他才是,哈哈……”孟西钧的声音透着层层叠叠的诡异。
凌川?又跟凌川扯上什么关系了?
我迷惑地看着他,笑得很狰狞瘆人,与我第一次在那家驿站见他时完全不同。当时我就感觉他这个人不简单,现在果真证明了我的猜想,岂止不简单,简直城府深不见底。
现下看来,纠缠在我心中的谜团越是接近真相,所牵扯的人似乎就越广,而那些都是我身边亲近的人,我还有勇气去直面么?
“孟西钧,你告诉我,你逼萱儿做了什么?”我冷着声音对上他诡秘的眼神,仔细看察他那张白皙俊秀的脸。
很好奇,这个曾被我用玉树临风来形容过的谦谦男子,究竟在谋划什么不可见人的诡计,究竟想做些什么。
“想知道么?想知道的话,拿起它,杀了她,我就告诉你。”他眼神瞟向地上的短刀,嘴角勾起玩味的笑。我看见萱儿的脊背在这一刹那变得僵硬,她仿佛是在害怕。
“哈哈!”
“你笑什么?”孟西钧不解我的反应,半眯着眼扫向我,视线逼人。
我抬起手按了按额头处,无奈地摇头叹了几叹,瞪大眼道:“我说西国太子殿下,先是叫萱儿来杀我,现在又让我去杀萱儿,让人用自己的手去杀最好的朋友,这么变态的事情,也就你这种人想得出来,你是不是吃错药了?”
孟西钧被我这么一说,脸皮抽筋似的抖了抖,继而愤恨般说道:“蓝泽,你果然一点都没变,两年前我没能征服你,两年后我已不再奢望,但有一点你别忘了,现在的我,可以毁掉你,顺便毁了宋邻安。”
毁了我,顺便毁了宋邻安……我脚下莫名有些站不稳,这家伙果真吃错药了么,他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