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五上午,从医院里拿来b超机,请来妇科医生,为浅语做孕检。几日不曾见的龙御难得的露了面。
浅语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小月复的衣服微微掀开,一名女医生拿了探头在她的皮肤上来回轻滑,一个小小的胚囊的影子就在显示屏上出现了。
浅语偏过头来,看着显示屏上的小黑影,嘴边绽放起一抹幸福满足的笑意,“这么小啊?”小的就像一枚小小的豌豆粒。
“是啊,才一个月而已。这么看来,一切指标都很正常,小宝贝很健康哦!”女医生笑着对浅语说。她又转过头来,对着站在门口的龙御说,“爸爸要不要来看看小宝贝?”
龙御倚靠在门口,离着显示屏很远,只能依稀看见一片模糊的黑影。女医生一叫他,他微微一愣,犹豫了一下,终是迈着步子走近了显示屏看了几眼。
小小的胚囊在一下一下地跳动,显示着勃勃的生命力。
这是他龙御的孩子。龙御突然感觉空荡荡的心里一下子被充满了,来回荡涤着难以言喻的幸福感。
“孩子虽然还很小,但是爸爸可以经常趴在母亲的月复部和小宝贝说说话,他都会听见的哦!”女医生说。
听了这话,龙御的眼睛中闪过一瞬的光彩,又很快黯淡下去。他轻咳一声,淡淡问道,“母体的营养还足够吗?还需要再补充一些吗?”他在担心浅语,她那么瘦,就像一阵风都能将她吹走一般。
“为了小宝贝的健康,从今天开始可以适当补充一些叶酸和维生素。”女医生回答地很是专业。
浅语躺在床上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并不以为龙御是在关心自己。他关心的,不过是孩子罢了。
女医生离开后,龙御也就跟着离开了。并不曾和浅语说上一句话,当然,浅语也不想和他说话。
说什么呢?他们现在是比陌生人还要陌生的仇人。
之后的几天里,浅语天天抱着苹果啃,又或者一根一根地吃香蕉。吴妈则换着花样地给浅语炖鸡汤,鱼汤,大骨汤,着实把浅语吃得腻腻歪歪到了极点。
这天,吴妈又端了一大罐子的鸡汤抱到浅语面前,拿出勺子为她盛着汤。
浅语皱着眉头,苦着小脸可怜巴巴地对吴妈说,“能不能不喝汤了呀?”天天喝,顿顿喝,浅语现在闻到这味道就犯愁。
吴妈将盛好的鸡汤小心地摆在她面前,“我把油都撇去了,喝着不腻。再说了,您这么瘦,不补充点营养,小宝宝怎么能长得白白胖胖呢?”
浅语低下头来,瞧了瞧自己的小胳膊小腿,想着一切都为了孩子,便狠了狠心将碗里的鸡汤全部喝净了。
吴妈笑呵呵地又为她盛了一碗。
一碗又一碗。
直到一罐子的鸡汤都见了底,吴妈才微微松了口气。少爷可是下了死命令,一个月内让浅语小姐胖起来。完不成任务,她老妈子面子可就挂不住咯!
浅语觉得自己现在的生活,完全是开启了养猪模式。不仅天天吃得多,而且夜夜睡得长。
夜里很安静,况且窗前原本轻薄的纱帘也被换成了厚厚的绒布帘,一拉上窗帘之后,屋子里营造的睡眠氛围很浓,浅语便也就睡得很沉。
虽然沉,但迷迷糊糊的睡梦中,浅语还是可以隐约感到小月复部处有手掌的热度徐徐传来,有人小心翼翼地趴在小月复部低声轻喃着什么,很轻很轻,但是听起来很温柔很宠溺,就像风儿拂过草地一般。
是他吗?
第二天浅语醒来,连忙爬起来去看大床一侧的枕头,平平整整,没有一点被睡过的痕迹。
浅语轻叹一口气,伸出手模了模小月复。
吴妈送来皮蛋瘦肉粥,浅语拿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里,平淡无味地嚼着,平静的眉眼间若有所思。
“吴妈,家里有清凉油吗?”浅语突然抬起头来问道。
“您要清凉油干什么?屋里有蚊子吗?”吴妈问。大冬天的,屋里难道还有蚊子?不行,看来一会她还要再去屋子里清理清理。
“没有。只是有时候觉得心里莫名地烦躁,想拿清凉油定定神。”浅语笑着摇摇头。
“哎呀,那别用清凉油了。我去给您拿点新鲜薄荷叶,涂在太阳穴上很清凉的!”吴妈张罗着去给浅语拿了一大把的新鲜薄荷叶。
薄荷叶也成!
晚上,浅语早早地便睡了。屋子里,静悄悄的。
门轻轻地被推开,走进来一个颀长挺拔的身影。
龙御的脸上褪去了平日的淡漠,缀着些许的笑意,晶亮的眸子里满是似水的温柔。
他小心翼翼地走到床前,墨眸凝望了熟睡的浅语很久,才月兑了鞋子,轻轻地爬上床。脑袋小心地靠近她的小月复部,薄唇微启,逸出些许轻柔的低喃。
“你妈咪又胖了一些,是不是?有吴妈的细心照料,我也就不担心她了。”
“小宝贝,你在妈咪的肚子里乖不乖?要乖乖地听话,不要折腾妈咪哦!”
“宝贝,爹地很期待你降生的那一刻。不知道你妈咪有没有也很期待那一刻?”
龙御嘴角噙着一抹笑意,低着头说了很多很多话。似乎总也说不够。
过了很久很久,龙御低下头去在她雪白的肌肤上轻轻印下一个吻之后,准备下床离开。
突然,手腕却是被紧紧地抓住了!
龙御警惕地一反手,迅速地抓住那只手,柔若无骨,是他曾经最熟悉不过的。
床头灯猛地被打开,房间里霎时亮了起来。
浅语睁着眼睛淡淡地望着龙御,眼睛里没有一点睡觉的迷蒙。她刚才根本没有睡着。
“阿御。”她慢慢地开口,声音有些嘶哑。
听到这声称呼,龙御狠狠地蹙了一下眉。貌似已经很久很久没听她叫过自己了。虽然,才不过过去了短短十天而已。
“阿御,我想和你谈谈。”浅语望着他,慢慢说道。
龙御沉默了一下,倏尔抬起眼睛淡漠地扫了她一眼,薄唇微动,逸出来的声音有些冷淡,“先披件外套吧。”
拉开了厚重的窗帘后,狠厉的寒风便透了进来。
龙御穿了一件薄薄的衬衫站在窗前,身影显得有些孤孤单单。
浅语穿着睡衣,外面披着一件毛绒毯子,手里也拿了一条毯子,走过去,轻轻地搭在龙御的肩上。
两个人平静的,就像普通的小夫妻一样。
可是,他们彼此的心里却是横亘了一条无法跨越的河流。
“我这几天总是在回忆十二年的事,可是想来想去,总不记得母亲曾跟我说过关于你母亲的事。十二年前,她把我托在一个邻居家里,出去了就再也不曾回来过。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杀了你的母亲,如果真的有,我想我的母亲当时也是迫不得已的。我知道你这十二年来过得很是痛苦,我也不想为我的妈妈开月兑。”浅语慢慢地说着。风儿吹起她的长发慢慢散落,有些凄迷之感。
她顿了顿,又说,“我承认,我接近你,是为了得到情报。我是欺骗了你,并且让御世集团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你恨我也是应该的。”
龙御静静地听着,墨色的眸子里眼波微动。
浅语说,“你说你恨我,是因为我的母亲害了你的母亲,因为我做卧底骗取了你许多的情报。可是…”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他恨她,她又何尝不恨他呢?
她恨他,却是因为她爱他。有多爱,便有多恨。
为什么,他们二人之间要有这么多的隔阂呢?如果简简单单的,该有多好!
浅语叹了口气,点点的忧伤渐渐随风飘散而去。
她浅语,并不是这么拿不起放不下的人。
“阿御,让我离开吧。”本以为思量很久的话语,说出来却是无比地平静。
龙御的眉头微皱。
“你恨我,我知道。我不爱你,你也知道。那我们还苦苦地在一起干什么呢?”不过是互相折磨罢了。浅语觉着周身有些泛凉,便将身上的毯子紧了紧。“放我离开吧。给我,给你,也给孩子,一条路。”
她将手慢慢地覆上小月复,试图从孩子那里寻求一点温暖、一点力量。
龙御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寂寥萧索的花园。
浅语笑了,淡淡的笑容中沁了些许的苦涩,她将放在小月复上的手贴得更紧了一些。
时间过了很久很久,直到浅语觉得浑身的凉意更甚,直把她冻得有些瑟瑟发抖起来。她转过身去,准备离开。不料,龙御却是突然转过身来,双手紧紧地扣住她柔弱的肩膀,眸子里带着些许的狠意,他冷冷道,“想让我放你离开?做梦!”
她只是扬起头来,淡淡地看着他。他握着她的肩,很疼。
“我,还没有折磨够你!况且,你坏了我的孩子,就这么离开吗?若是想离开,就把孩子留下,自己走!”他说得声音不大,但是却是咬牙切齿恨恨地说出来的。他,有些生气了。
“好。”浅语顺从地点点头,然后狠厉地将肩一抖,身子便月兑离了他的桎梏。
她转身离开,只留下了龙御一个人还站在窗前。
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气声慢慢地飘散开来,龙御缓缓地将双手打开,手掌心里满是通红的鲜血。那是刚刚,他在听她说话时,放在裤兜里的手紧握,指甲嵌在掌心里,渗出来的血。
他很擅长转移疼痛,例如用一个部位的疼痛来忽略另外一个部位的疼痛。可是今天,他这一招却是失灵了。心里的疼痛还是铺天盖地地吞噬了他。哪怕,手心里都已经血肉模糊。
呵呵,舍不得她吗?
不,只是没折磨够罢了。
------题外话------
今天夏夏要写实验报告,郁闷~每次写实验报告,都要写到十二点的节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