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天色微微的发白,月初一将怀中的月十五哄睡,悄悄的放到了于烟的身边,又吩咐孙嫂好好的照顾着,有事情了叫他以后,他这才踏着雨后的晨色,出了屋子。
他出了屋子以后,向府中的另外一个方向奔去,不久的时候,就来了阿娜依所住处的听雨轩。
此时,阿娜依的住所内一片的黑暗,搭眼一看,就知道阿娜依还未睡醒,就算是府中的下人,也都没有起来。
这样的清晨是宁静的,月初一打算破坏这样的宁静。
但见他抬脚,直奔阿娜依所住的那间屋子的门上踢出,嘎吱一声,门应声而开。
“谁?”屋内,响起了阿娜依那略有几分害怕的声音。
月初一没有说话,他走进了屋子里面,借着窗外的鱼白肚,向阿娜依所睡的那张床畔走去。
“你到底是谁?”阿娜依的声音,己经明显的发抖了,她紧紧的拉着被子,想要护住自己的身体。
“吓人很好玩吗?”终于,月初一开口。
阿娜依所有的恐惧,在听到这般的声音以后,完全的放松了下来。
“月哥哥,你可把我吓死了。”她轻语,接着起身,想要扑入月初一的怀中,不料,月初一一个闪身,阿娜依竟然扑了个空。
也许,她还未清醒过来,以至于不明白月初一在说些什么。
“月哥哥,你怎么了?”阿娜依扑空了以后,依然是不死心,在她看来,月初一来找她,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找她,那就是想和她发生点儿什么事情。
“郡主请自重。”月初一冰冷的说了起来。
“月哥哥,你发烧了吗?为什么对我这么的冷冰冰的?”阿娜依开始撒娇,她发嗲的功夫,那可是天下无敌的,月初一早些时候的时间,就己经完全的见识过了。“我一向如此,还有,郡主以后可以叫我月将军,或者叫我月初一。在我夫人与孩儿的面前,郡主对我叫的如此的暧昧,我怕我的夫人会误会。”月初一开口,此时,阿娜依才明白了,这月初一今天在这个时候找她,一定是有事情的、
“月哥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因为屋内的光线太黑,所以,月初一也看不清楚阿娜依的表情,无法从她的表情上面看出些什么。“以前的时候,你对我可不是这样子的,是不是于烟那个践人,在你的面前跟你说我的什么坏话了?”阿娜依开口,直接的骂上了于烟。
“郡主,你可真让我失望。”听了阿娜依骂于烟的话语以后,月初一从内心中,对于阿娜依的说话方式己经是反感了。
“对不起,月哥哥……”阿娜依在此时也意识到自己在月初一的面前说错话了,所以,她是慌张的挽回,可是,此时己经是完全的晚了。
“请叫我月初一。”月初一又一次的冰冷而语。
阿娜依听了这话,有了半刻钟的发呆,也就是在她发呆的时候,月初一又开始冷语了。
“郡主莫要忘记了,您现在是在我月将军府上住,此次的事情,我就不再追究了,如果下次,郡主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了,那我月初一就不会这么轻易的罢休了,郡主请好好的自重。”月初一说完,闪身离开。
“月哥哥……”阿娜依不明就里,轻语而唤,月初一的人,己经快步飘出了她的屋内。
她本想追上去,可是,脚步却是那么的无力,月初一的冷语,一字一句的在她的耳边重复。
月初一出了院子,正逢下人起身的时候,这时候,侍候在阿娜依身边的那个丫头落儿正好看到了月初一。而且是从阿娜依的屋子里面出来的,当时,她就心情大悦啊。
落儿不顾一切的冲入了阿娜依的屋子,点燃了屋内的烛火,而后,也没有看阿娜依的表情,一脸喜色的对阿娜依说道。
“郡主,昨晚将军在你的屋中睡的?”落儿的表情,过于的迫不及待。如果这事情是真的的话,那么,要不了多久的时间,阿娜依怕是就要心想事成了吧。
“这下好了,将军和郡主有了夫妻之实,到时候,将军非得娶郡主不可了,您呐,距离您的梦想越来越近了,真好。”落儿陶醉在了自己的臆想之中,那美梦做的叫一个美啊,一点儿也没有注意到,阿娜依脸上的眼泪,正在一颗一颗的往下滴落。
“滚出去。”但见阿娜依一个还手,重重的一巴掌,死死的打到了落儿的脸上,那一巴掌打的有点儿重,以至于落儿竟然跌倒在了地上。
落儿顾不得疼痛,飞快的站好了自己的身体,低头不语,在阿娜依身边,她挨打的事情己经是家常便饭啊。
阿娜依心情好的时候打她,心情不好的时候也要打她,反正,她就是这么过来的。
“本郡主说让你滚,你听不到吗?”阿娜依加重了自己的语气。
落儿一听这话,再也不敢说什么了,她慌张的挪步,出了阿娜依的屋子,生怕再呆下去,阿娜依连她的小命也不给她放过。
阿娜依独自一个人站在屋子里,眼泪默默的流了出来。“月哥哥,这到底是怎么了?你怎么可以这么对我啊?”她似是问月初一,又似是问自己,可是,却没有人给她任何的答案。
晨起,于烟终于无力的清醒,当她睁开眼睛的一霎那,昨晚的恐怖,似乎又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她猛然一下子的折起了自己的身体,四处的看了起来,好像她的身边还有蛇一样,当她看清楚了一切以后,终于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用力的呼吸了一下,而后,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就在这个时候,月十五在孙嫂的引领之下,迈着自己的脚步,手中拿了一串糖葫芦,摇晃着向于烟的身边走来。
“娘娘,你醒了,来吃糖葫芦。”月十五一看到于烟,就咯咯的笑了起来,就好像,昨晚的事情,他早己经忘却了一般。
于烟细细的将昨晚的事情回忆了一下,这才慢慢的开口说话。“娃儿,娘娘不吃,你吃吧。”
“娘娘要吃,来,娃儿喂娘娘吃哈。”月十五拿起了手中的糖葫芦,递到了于烟的面前,递过去了以后,他好像是想到了什么一样,又缩了回来,自己极贱的在糖葫芦上面舌忝了一口,而后,又送到了于烟的面前。“娘娘,娃儿替娘娘尝过了,这糖葫芦没有毒的。”
他的模样,让孙嫂站在那里有了一线的笑意,这个娃儿,有着与他的年纪极不相般配的成熟,但是,他的这份成熟却是那么的可爱。
于烟看着月十五手中的糖葫芦,不知是吃还是不该吃,不吃吧,那是月十五的一番心意,可是,吃吧,那糖葫芦上还沾着月十五的哈啦子,沾的长长的,某种透明的丝状物体,貌似还与月十五的嘴巴相联。
“娃儿吃,娘娘不吃。”于烟那叫一个于心不忍啊,这要是吃下去了,那就是把月十五的唾液也给吃了啊。
“不行,娘娘必须要吃。”月十五还来劲了,他趁着于烟不备,伸手将那串糖葫芦塞到了于烟的口中。
于烟的眼睛此时睁的老大,她就这么的被自己的亲生娃儿给勉强了,而且,还顺带将他的唾液给吃了下去。
“这才是我的好娘娘呢。”月十五看着于烟吃了一颗糖葫芦,自己也塞嘴里面了一颗,他带着一种天真的笑脸。没有一点儿嫌弃于烟的意思。
“孙嫂,你出去,我有话跟娃儿说。”吃过了以后,于烟平静了下来,昨天晚上的事情,如同是放电影一般,在她的脑袋里面回响了起来,她仔细的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是,夫人。”孙嫂识趣的里开,屋内,只剩下于烟与月十五了。
“娘娘,来抱抱。”月十五伸手,想要让于烟抱抱,哪知,于烟越过了他的身体,理也不理他,直接的坐到了他对面的椅子上面,而且,于烟的脸色有一点儿的不好看。
“娘娘,你怎么了?”月十五继续的卖萌,之前的时候,但凡是他惹到了于烟的时候,卖萌就是他唯一的法宝。“娘娘疼疼娃儿……”月十五又伸手,哪知,于烟今天不吃他这一套了,她伸手,将月十五抱起,放到了一个地方,放下的时候,不小心的将月十五手中的糖葫芦给弄掉了。
“娃儿,你站好,今天娘娘有话给你说,你要是不说实话,那娘娘可是不会饶了你的。”于烟冷下了脸色。
看到于烟真的生气了,月十五也不敢再卖萌了,但凡是于烟真生气的时候,卖萌是起不到作用的。
月十五点头,似乎在向于烟表示,他会很配合于烟的。坚决的配合。
“昨晚那么多的蛇,你为什么不害怕?”于烟开始问了。
“我一直不怕蛇啊,在月家庄的时候,我和皮三还老是捉来玩儿啊。”月十五说道。说的时候,他还老眨着自己的眼睛。好像是在进行着思考,又好像是在有意的转移一些东西一样。
“是吗?”显然,对于他的回答,于烟难以相信。“昨晚你用的那根竹杖是从哪里来的啊?”于烟再问了起来。
“我在后花院捡到的,孙嫂也看到的,还是她帮我洗的呢。”月十五再说了起来,此时,他还拉来了一个证人。
他以为,于烟的脑袋是浆糊糊的啊,一个如此的小娃儿,也可以将于烟给骗到吗?再说了,这个娃儿的行为,于烟可是最为了解的。
“昨晚的时候,你在地上敲,那些蛇就很听你的话,这训蛇之术你是跟谁学的?”于烟平静着,继续的问了起来。
月十五的脑袋转的是更加的快了。“娘娘,那不是训蛇之术啊,皮三说,竹子是蛇的舅舅,蛇一看到竹子就会害怕,所以,它们不敢伤害我啊?”月十五再解释了起来。
可是,任明显人一听,他的这话,分明就是假话,一点儿真实可靠的意思都没有。
“月十五,你不诚实了,娘娘不喜欢了哈。”于烟挤出来了一个笑脸,问起了月十五,她在用哄的方式,让月十五好好的招供。
“娘娘,我说的真的啊,不信你找皮三问问。”月十五的脑袋,也是相当的活络的。
“月十五,你招打不是?”于烟冷脸生气,看来,月十五是得好好的收拾一下了。
这小孩子,就害怕他小的时候说假话,如果是假话说的多了,那么,长大以后一定是要走歪路的,于烟本着对月十五负责的态度,才这么严厉的。
“娘娘,我说的是真的。”月十五继续的说了起来。
于烟转眼去看,在门后面,竟然看到了一个扫把,于烟一把拉了过来,抄到了自己的手中。
“你说实话不说,你要是再不说,娘娘就把你的给打烂,听到了没有?”在月十五这里,于烟没有听到实话,所以,她必须要拿出来点儿颜色让这小娃儿看看了。
“娘娘,你舍得打我的吗?”月十五嘟着嘴巴,好像是很委屈的样子,可是,他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于烟一听到这话,握着扫把的手,瞬间的松了下来,说到打孩子,她可从来没有干过这种事情呢。
“你,现在,立整,向左转,门后边,老实的给我跪着去。”于烟指了指门后,冲着月十五说了起来。“没有我的允许,不许站起来,什么时候想到跟我说实话了,什么时候再站起来,听到没有?”于烟大声的呵斥着月十五。
月十五一看到这情况,起脚就走,站到了于烟指定的位置,看着黑漆漆的门后,地上又特别的脏。
“娘娘,真的要跪吗?”月十五不死心,于烟生气的时候,舍不得打他,就会来这一手,让他老实的呆在门后跪着。
“跪,”于烟的语气中,有一种不能反驳的意思,月十五知道回天无力,只得老实的跪了下来。
他小小的身体,显的有点儿单薄,在他跪下的时候,他还特别留恋的看了一眼地上的糖葫芦。那种不甘心啊,不言而喻。
于烟气的是真跺脚,这从什么时候开始,月十五都不听她的话了啊,可是,气归气,她还得找找,到底是谁昨晚给她弄的一屋子蛇,她一定得把这件事情给查清楚了去。
想来,放眼将军府中,怕是只有一个人,才是她的第一怀疑对象呢。
于烟出屋内,四下的查看了起来,她料想,这事情一定是人为的,既然是人为的,那就得留下一定的线索。
再说月十五,老实的跪在屋内,屋子里面静悄悄的,只有他一个人,他无聊的看着脸前的墙壁,眼睛一瞬间的失神,不一会儿,又回过了神。
“哎,好一个糖葫芦啊,就那么的掉了,真甜啊。”月十五扭头,又看了一眼那串糖葫芦。
“怎么了?怎么就跪着了?”此时,月初一进屋,正好看到了月十五老实的跪在那里。
“哇,爹爹,你来了,快点儿,帮我捡过来。”月十五是一脸的欣喜啊。
“我问你的是,谁让你跪着的啊?”月初一再问道,同时,他还是去替月十五把那串糖葫芦给捡了起来。
“娘娘……”月十五说了这话。“你可真笨,除了她,谁敢让我跪啊?”这会儿,一个黄口小儿竟然嫌弃他的亲爹了。
经由月十五这么一提醒,月初一也觉得自己的这个问题提的有点儿不入门道儿了。
“她又不在,你站起来休息会儿?”月初一伸手,去拉月十五。
哪知,小小的月十五脾气却是格外的倔强。“你是我亲爹吗?你还是别害我了。”月十五开口说话。“但凡娘娘罚我的时候,我若是敢站起来,后果会更严重,先生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看来,这月十五是吃亏吃怕了啊。
“哦。”月初一算是明白了,敢情,没了于烟的发号施令,他的娃儿也不能听他的话了。
“爹爹,你要是真好心了,帮我把上面的脏东西舌忝了吧,没事,我不嫌你脏。”月十五指着月初一手中的那串糖葫芦,对月初一说道。
看着糖葫芦上面沾着的点点泥土,再看看跪着的月十五,月初一只觉得是一阵的头皮发麻。还舌忝一下,怕是也只有这样的熊孩子才能想出这样的主意吧。
“哎,我还是帮你去买个吧。”月初一起身,拍了一下月十五的肩头。“儿啊,别那么实诚,跪一会儿要是累了,真没有人看到你的时候,也站起来活动几下。”月初一这本是好心,可是,在月十五看来,却不是什么好主意。
但见月十五鄙夷的看了一眼月初一。“爹爹啊,先生说,失信于女人,何以征服天下?所以,别看我人小,我是不会站起来的。”
月十五这一番小大人的话,让月初一都有点儿汗颜了,这是他的娃儿吗?又是谁,把他的娃儿教育的这么好呢?
“好吧,我去给你买糖葫芦,希望在我回来的时候,可以看到你不在这里跪着……”月初一耸了耸肩,一副无奈的表情。
“去吧去吧,爹爹,别忘了,买三串哈……”月十五顽皮的玩了一个鬼脸,看得出来,对于于烟的罚跪,他是一点儿也不害怕。
在月初一出了门以后,月十五跪好,双目盯着墙壁,紧紧的闭上了他自己的眼睛,屋内安静的可怕,月十五的出气之声,渐渐平稳,在整个空间内,慢慢变的是若有若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