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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乌云蔽天,不见星月。
深夜街道上已经没什么行人了,偶尔街尾窜过几只野狗,檐下不知名鸦鹊沙哑地嘶鸣,就是这夜晚唯一声调。
唯有一个火红嫁衣瘦小女子提着九重裙摆跌跌撞撞地走空无一人街道上,头上累累金玉凤冠已然歪斜零落,白皙脸上泪痕模糊,把脂粉冲出了一道道痕迹,却也显得那青疤越发狰狞可怖,像是无数条细蛇盘亘她脸上。
天上重重乌云早已遮蔽了月亮,天幕幽深黑暗,衬得这深夜独行女子越发娇小可怜。
穆凌遥双脚早已麻木,却仍自一步步走着,支撑着她全部力量不过是一个坚定信念——那个人,他不会不要自己,纵使所有人都厌恶自己,他也会接纳自己,带着那一如既往温润笑意。
终于走到了铖王府,她强撑着精疲力竭身体上前叩门。
等了好几门才姗姗打开,开门却不是她熟悉小厮邓信,而是一名打扮妖艳女子。
女子名叫月箬,是沈碧铖婢女,一直都想作沈碧铖侍妾,却未能如愿;也许是女子直觉,她对凌遥一直都冷嘲热讽。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五皇妃,”果然,月箬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嗤笑一声道,“你这一身乞丐打扮是来干什么?”
“我找九叔叔。”许是吹了许久夜风,凌遥嗓音已经完全沙哑了,她无视月箬脸上好不掩盖讥讽,只坚持自己目,“让我进去。”
“你这婚之夜不去侍奉五皇子,堵咱们王府门口算怎么回事?难不成是被赶出来了吧?”月箬掩唇而笑,上勾飞扬眼角眉梢是得意奚落,“我们王爷不,你还是打哪来回哪去吧!”
“我要见九叔叔。”凌遥对她冷言冷语无动于衷,只是仍然重复着自己话。
“说了王爷不,你这样若是被旁人看见还以为我们王爷跟你一样不知廉耻呢!”月箬不耐烦地推开她,“去去去,贱人!”
凌遥疲惫身子本就没什么力气,被她一推便坐了地上,她抬头去看时,那扇厚重大门已经缓缓地闭合了。
沈碧铖他竟然不,还是他知道是她来了,根本就不想见她呢?
也对,她现是他侄媳妇,有什么资格站这里?
她颓然瘫倒地,只觉得自己后力气顷刻间都化为了乌有,绝望如这浓烈黑暗,沉沉地压她头顶。
未知过了多久,忽然有几点冰凉湿意落她脸上,凌遥茫然地抬起头来,天空沉黑如墨,多雨滴打她脸上。
雨点渐渐变大,忽然天空划过一道闪电,把周围一切照得亮如白昼,巨大闷雷声紧随其后,雨点密集成一片,纷纷打她身上。
凌遥挣扎着站起来,顾不得裙摆下泥水,转身往来路走去,只想找个地方避避雨。
她抱着肩膀满地泥泞中艰难地跋涉,身上衣服早已湿透,浑身上下冷得几乎失去了知觉,雨水她脸上肆意流淌,流到嘴巴里,满是苦涩。
她终于找到了一家还没有打烊小客栈,老板娘见到她如此落魄一身嫁娘打扮很是吃了一惊,但还是把她迎了进去。
凌遥冻得唇色乌青,缩木凳上一直打哆嗦,老板娘急忙回后厨给她沏了一壶茶。
这个四十多岁妇女膀臂粗壮有力,表情却很是温和,“姑娘,这是家中遭难了吧?,先喝杯茶暖暖身子。”
凌遥对她感激地一笑,接过茶碗一饮而,顿时一股热流从月复部蔓延到全身,她待要说话,却已经两眼一黑昏了过去。
………………
再次醒过来是一辆前进马车上,凌遥觉得头昏脑涨,浑身都酸软无力,她勉强撑起身体,才发现自己还穿着**嫁衣,身上那些值钱珠钗首饰却都已经不见了,而她身边还躺着一名同样昏迷少女。
她明白过来自己是遇到了恶人,应该就是昨晚那客栈老板娘所为。
这时粗狂谈话声从马车外面传来,凌遥贴近了闭合车门去听,是两个男人大声交谈。
“你婆娘人老眼也花了,昨天找那丑八怪脸上还带着疤,女乃女乃差点没吓死我!”一个粗哑声音大声抱怨。
“她是看那小娘们一身绫罗绸缎才下手,当时黑灯瞎火也没看清楚,还以为她脸上沾是泥呢,谁知道是疤!”另一个声音接过来,“不过你还别说,那小娘们身上首饰个个都是顶值钱,拉到郭瘸子那能卖就卖,卖不了咱哥俩玩完了就拉倒,这生意咱也不亏不是?”
“你主意多,就听你!”
凌遥听一阵心惊,她明白自己这是遇上了人贩子,而且如果卖不出去,那两个人就要**自己。
她正自思量对策,那厢马车已经停了下来,马车门被打开,她急忙闭目装睡。
一个男子粗暴地把她扯下车,扔地上,又回身去拉另一名少女,凌遥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是一片树林里,她顾不得思考,爬起身来向着一个方向拼命跑去!
“哎,她跑了!追!”两个男子马上发现了,急忙她身后追赶。
凌遥用全力奔跑,然而她体力毕竟比不上男子,眼见得那两人终是越追越近了。
她心下焦急,但仍咬牙坚持着,眼看得身边树木越来越少,连个藏身之处都没有,后面追赶她两个男人都发出了得意笑声。
凌遥忽地收住了脚,一枚石子被她踢了下去,发出零碎碰撞声——不知怎么,她竟跑到了悬崖边上。
“哈哈,你跑呀!怎么不跑啦?”两个男子婬笑着靠近她,一个身材矮小,另一个留着络腮胡子。
凌遥低头看了一眼,下面山石嶙峋,偶尔从崖间横着长出几颗怪树,她觉得一阵头晕。
回过头来,那两个男子越逼越近,如果被他们抓住……
不!
她霍然咬紧了下唇!
她命运如此凄惨,两岁时娘亲便病逝了,一直受继室和二房欺辱,又因病留下了这不能见人疤痕,婚之夜便被夫婿厌弃,现下又要被这些小人玷污,她不甘心!
她一直谨小慎微,对任何人都谦恭有礼,面对欺辱也只是默默承受,可她换来了什么?不过是那些人加肆无忌惮,不过是命运加凄楚作弄!
如果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给她人生,那么她受够了,她不要!
像是终于想通了什么,凌遥忽然笑了,漫天灿烂阳光照射她脸上,一时竟有种谪仙般绝美。
她抬起纤纤玉指牢牢地指住了面前两人。
“若我不死,你们——”她手指绕过那两人指向了远地方,那些此刻看不到人。
她蓦然后跨了一步,身体从悬崖边如一只折翼蝴蝶翩然而下。
劲风扬起她破碎裙摆,鲜红如血。
若我不死,若我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