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难解难分(二)
我左看右看,心里有点儿忐忑不安。楼清辰不会是脑子抽筋让我参观吧?那里面不会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或是动物吧?
走到最后一阶,当前面的侍卫正要推开门时,我一把抓住他的后衣襟说道:“你不会想把我关进去吧?我可以做任何事,就是不能关禁闭。我会憋死的!”
他有点不知所措,但又不敢贸然地拨开我的手,只能一个劲地往后缩,“姑娘放心,主子只是让我带你来。你进去就知道了。”
我像他身后瞥了一眼,半信半疑地说:“那你先进去,我再进去。”
他连忙点头,又看看我拽着他衣襟的手。我这才放开他,跟在他身后小心翼翼地打探。
门吱的一声开了,里面不知是什么香味甚是好闻,比任何一款香氛都要好闻。由于是阁楼顶端,何况古代没有玻璃窗,屋内只有一盏忽明忽暗的宫灯闪着,像极了小时候进的鬼屋,有种阴森的感觉。
他对这间阁楼甚是熟悉,尽管光线昏暗,他却行动自如。带着我不断向里走的同时,也让我慢慢熟悉了整间屋子的结构。层层的幔帐都是黑锦搭配金丝线织成的,低调而奢华。他不厌其烦地掀开每一层幔帐,直到模模糊糊地看清一张床的轮廓他才停下来,“姑娘,你想见的人就在床上。”
我的视线越过他定格到那张看起来快有三米宽的床,床上隆起的被子下确实是一个人侧卧的形状。他颔首弯腰退到我的身后,静寂的屋内只有我轻轻的呼吸声。我愣了有几秒钟的时间,听到一声关门的声音。
我慢慢掀起最后一层朱红色的幔帐,骆阳安静的睡容就像一幅徐徐展开的画卷惊现我的眼前。
他就像小王子一样,等待回归一天四十四次日落的故乡,与此同时迎接那个长有四根刺的玫瑰的骄傲的臣服。然而恐怕我却不是那朵玫瑰,甚至我或许都不存在于他的那颗星球。
我更加放缓放轻了自己的脚步深怕打扰了他美好的梦境,在他身旁的床边坐了下来。伸出的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不该落下去触碰这近似在眼前,却其实相隔千山万水的人。
我无法相信是他给我留下肩上丑陋的疤痕,尤其是看到他这张温润儒雅的面孔。我想其中必然有隐情,我在心里开始找各种理由为自己的沉迷开月兑。
我闭上眼睛慢慢凑近他的唇,气息交融的热度搅得我神魂颠倒,仅仅差不到一指的距离连心的脸猛然在我的脑海中闪过。我猛地睁开了眼睛,无比羞愧地陷入自责中。然而他就在我的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我在心里对自己说:只要只有我一个人知道,就不会对任何人产生伤害。
于是第二次俯去,然而这一次在距离一拳的位置我就无法继续下去,连心的脸像是耳光抽打着我。就在我正要直起腰坐好时,忽然一个大手揽着我的腰将我重新拉近,甚至近到我的鼻尖碰到了他的鼻尖。
我的眼睛瞪得大大的,连眨都不敢眨一下。心率开始飞快的上升,心脏砰砰地好像要蹦出来似的。
他依然没有睁开眼,吐露的气息吹拂着我的双颊,“我等了你很久,为什么现在才来?”
我试探着挣扎了一下,他揽着我的手用力地圈住我的身体,半分动弹不得。
双重的感应器官充斥我的大脑,一面是激动兴奋,一面是羞愧恼怒。
“为什么要等我?你还没有刺够吗?”
他也睁开了眼睛,黑色的瞳孔里有我显露在外的欣喜与羞愧,同样隐藏在更深处迎合与背叛的快感也尽显眼底,我不想看到自己如此不堪的一面迅速地闭上了眼。
“你相信他们。”他并不是反问,而是肯定的语气。隐隐之中我似乎还听出了他压抑的愤怒。然而我的信任与否对他来说应该从来都不重要。
我闭着眼睛说:“不是相信,而是疼。真实的痛楚时时刻刻都在侵蚀我,这并不是我信任他们得到的伤害,却是恰恰相反。”
他猛地将我翻身压在了身下,我被突如其来的重力惊得睁开了眼睛。他直勾勾地盯着我,慢慢俯,他满身的香味正如曼珠沙华致命的吸引力一样包围了我。
最后一刻我的耳边响起了连心的声音:如果我有喜欢的人,而你也喜欢,你会怎么办?
我会怎么办?我会怎么办?
我内心的欢愉永远无法战胜连心对我的召唤,我很利索地偏过头,他的吻落到了我的下颌骨最为突出的地方。
与此同时我睁开了眼睛,屋内空气诡异地流动竟然将幔帐吹得飘扬起来,“连心呢?”
他狠狠地将拳头砸在我耳边的床上,一只手掐住我的下颌强逼我与他对视,他眼中从未有过的愤怒火焰将他‘隔暖纱’的伪装彻底撕裂,他不再是彬彬有礼,温文尔雅。我被愧疚浇灭的欢愉瞬间点燃,他终于对我有了脾气。
“为什么你总是提她!”
我的一只手摩挲着藏于腰间的‘思阳石’,另一只手抓住他掐住我下颌的手掌,“她永远都横在我们中间,无法逃避。”
他颓然放开了我,从我的身上翻身走下床。
我仍然没有弄清楚我昏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的记忆和花姨的口供如此的悬殊,我想听到他的解释。
我坐起来假装镇静自若地问道:“那天我们上山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蓦地笑出声来,而后更是长久地笑下去好像停不下来似的。
笑过之后便是长久地沉默,他本来低着头却忽然抬起来盯着我的眼睛,我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失望。
“我想你应该最了解当时发生的一切,以及那根快要断裂的绳索。”
我骤然惊慌失色,似乎嘴角都在抽搐,慌忙地转过身背对着他,“你说什么,我听不懂。我那日被刺伤,后来发生的一切都记不起来了。”
他的语调不高不低,却像一把锋利的宝剑直插我的心底,“我以前错看了你,其实你很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