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周显德四年(公元957年),柴荣刚在汴梁过完新年,便召集群臣议淮南军情。(凤舞文学网)多数人不想再打下去了,刘仁赡太能耍了,不如以后再找机会吧。柴荣沉吟不语,让宰相范质去问问已经抱病卧**的前淮南道行营都招讨李穀,看他怎么说。李穀递了一个折子,说“寿chūn已经被我军围困一年有余,粮草耗尽,不会撑多少时间了。希望陛下能再次御驾亲征,鼓舞三军士气,寿chūn不rì就可拿下。”李穀上次逃跑,被柴荣臭骂一顿,这回开窍了。当然反正他已经有病去不了,给柴荣戴戴高帽子,能白捞个人情。
柴荣果然大喜,以开封府尹王朴留守汴梁,即rì再度南征。上次仗打的乱七八糟,这次柴荣不想再重复昨天的故事,他要一战成功。柴荣率禁军来到下蔡(今安徽凤台),远望寿chūn,见城上的南唐旗帜高高飘扬,守备严整。柴荣对刘仁赡这个老对手不由肃然起敬:真是个了不起的汉子!柴荣身披重甲,在城下来回巡视。同时命赵匡胤去攻取城外不远的两座南唐军大营,南唐军听说柴荣又来了,全都吓跑了,赵匡胤砍了三千多颗人头回营报功。
但紫金山还盘踞着数万南唐军,对柴荣是个很大的威胁,柴荣自然要拔掉这根刺。柴荣命众将前去剿灭紫金山下的南唐军,周军有点意思,有柴荣是一副模样,没有柴荣又是另外一副模样。周军将士用命,闯入南唐军中,东杀西砍,南唐军又多了一万多冤死鬼,边菩萨、许文稹等人被活捉,李景达等人沿淮河南岸向东撤退,周军紧紧追赶。
柴荣不甘寂寞,带着几百jīng锐骑兵在淮河北岸平行追击,并急命河中周军水师速来劫杀南唐军。周军水陆诸兵种联合作战,将南唐的残兵败将团团围住大开杀戒。南唐军五万人马,能有幸避免成为周军刀下之鬼的只有一万不多,又是伏尸数十里,淮河里飘满了尸体,惨不忍睹。李景达等人勉强保住小命,回到金陵哭鼻子去了。经过这几次惨败,南唐军的主力基本上被周军歼灭,剩下的还要防守边境,能再和周军掰腕子的不多了。
柴荣回到寿chūn城下,南唐军已经不再对自己围攻寿chūn构成什么威胁了,柴荣决定要彻底解决寿chūn城的刘仁赡,再这样耗下去一点意思也没有。这时的寿chūn粮食吃尽,军民面露菜sè,根本不可能再顶住周军超强度的攻击。但柴荣担心如果强攻寿chūn,会伤害到刘仁赡,柴荣一心要收下刘仁赡这位忠胆孤臣。
柴荣命人带着亲笔写的劝降信来到寿chūn,劝刘仁赡速降,刘仁赡这时已经病重卧**不起,但还是不降。刘仁赡想做大唐忠臣,他手下的有些人可不愿意杀身成仁,年轻轻的,为什么要陪刘仁赡送死?监军周廷构、营田副使孙羽等人私下冒名刘仁赡给柴荣写了一封降书。柴荣和他们商定在城下受降,周廷构命人将几度昏厥过去的刘仁赡放在担架上抬到城北,去“主持”受降仪式。
柴荣率军入城,在城北见到了这个能让自己如此难堪的刘仁赡,快六十岁的老人,胡须花白,但气质雄毅,一看就是个正人君子。英雄惜英雄,自古皆是如此。柴荣越看越感动,当即拜刘仁赡为天平军节度使,下诏:“尽忠所事,抗节无亏,前代名臣,几人堪比!朕之伐叛,得尔为多。”命人速将刘仁赡抬回城中治疗,用最好的御医,用最好的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救活刘仁赡。
但此时的刘仁赡对身边发生的一切都没有了知觉,周显德四年,即南唐保大十五年(公元957年)三月二十四rì夜,五代十国时期的南唐名将刘仁赡病死于寿州城中,寿五十八岁。刘仁赡死讯传来,城中父老伏拜痛哭,泪水盈城。刘仁赡夫人薛氏痛丈夫此生辛苦,连哭五rì,绝食而死。刘仁赡手下的一些将士不愿做降兵,望空三拜刘仁赡,横剑殉国。柴荣不住的感叹,在寿chūn城中厚葬刘仁赡,三军肃立,默默无语。随后柴荣追封刘仁赡为彭城郡王。
金陵中的李璟得到刘仁赡殉国的消息,哭昏数次,捶胸顿足,后悔万分(宋齐丘这时在哪里?),追封卫王。刘仁赡虽是武将,但熟读百家书,儒雅好文,兼通兵法,时人比做孙吴再生。五代十国时勇将不少,但真正能让敌我双方都感动的死节名将没几个,一个刘鄩、一个刘仁赡(王彦章也算一个)。梁朝的刘鄩和南唐的刘仁赡算是真正的英雄、刘鄩侠骨柔肠,刘仁赡忠贞不二,比起那些靠打仗混饭吃的滑头将军,人品不知高出了多少倍。柴荣是刘仁赡的敌人,但他对这位敌人的气节给予极高的评价。
寿州终于拿了下来,付出的代价太大了,但不管怎么说,得到寿chūn就等于拿到了打开江南大门的钥匙,李璟没几年蹦头了。这两年将士们也打累了,需要一个调整的过程,“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柴荣懂得这个道理,处理完寿chūn事宜后,柴荣返回汴梁。
回到汴梁后,柴荣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处理前大将韩令坤之父、前许州(今河南许昌)行军司马韩伦贪脏枉法为州民武都所告发一案,因为韩伦犯罪情节比较严重,柴荣准备杀一儆百。但韩令坤哀求柴荣宽恕老父一死,韩令坤素有军功,柴荣实在驳不过韩令坤的面子,从轻发落,将韩伦发配到沙门岛(今山东蓬莱长岛)。
因为韩伦的案子,柴荣自然就联想到了自己的亲生父亲、以光禄卿身份“退休”的柴守礼。柴守礼虽然窝囊无用,但因为生了一个英雄儿子,地位自然与众不同。柴守礼和当时的朝中重臣王溥、王彦超、汪晏、韩令坤等人的老爹在西京洛阳组成一个“阿父党”,以柴守礼为首(儿子是皇帝嘛,当然老柴第一了)。这些老爹们仗着儿子们的地位,在洛阳胡作非为,好事不干,坏事做绝,弄的洛阳城中经常鸡飞狗跳。洛阳百姓对他们头疼不已,又不敢招惹他们,称他们为“十阿父”。
柴守礼更是过份,曾经因为一件琐事杀人,被死者家属扭到了官府,要求惩治柴守礼。地方官一看是皇帝的老子,吓的魂飞魄散,趁人不注意溜了。换是别人,地方官还敢管,这可是当今万岁的生父。
即使柴荣继位后至死不见柴守礼,但毕竟骨肉相连,这个官司对不起,不敢接。柴荣知道后,也颇感棘手,治与不治都不妥,后来干脆不管了,由他去吧,反正活不了几年了,并对死者家属给了一定补偿。
对于柴荣的做法,欧阳修倒看的很开:“柴荣杀了柴守礼,也不能让天下再无杀人案件,而如果柴荣真杀了柴守礼,就有点忘恩负义了。柴荣最需要做的不是杀柴守礼,而是杜绝这类恶xìng刑事案件的重演”。虽然“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是“皇上他爹”,换成同辈或小辈的,柴荣早就动手了。确实不必过多指责柴荣,现代的法律也不可能做到完全公平,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过完全的公平,这样的公平只存在于理论上,不存在于现实中。
这两年在淮南费了不少心思,感觉也比较累,柴荣也趁这次回京好好休息一下,但老爹这帮人实在太不象话,让人抓了把柄,柴荣自然很不高兴。柴荣曾经下诏在宫中修造永福殿,让太监孙延希当监工头。
这rì柴荣无事,便微服来到工地看看,此时正值午餐时间,当柴荣看到来服工役的农民居然用脏木棍在瓦片中盛饭吃,柴荣心被刺痛了,他拔的钱款难道不够这些工匠吃几顿饭的?肯定是孙延希从中贪墨,当即命人把孙延希抓来,当众斩首,并改善工匠们的伙食。
孙延希贪污公款确实该杀,柴荣要做天下共主,连工匠的午餐都不管,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对这号无耻之徒就要发现了一个处理一个,孙延希们贪掉的绝不只是几两银子,而是民心。并且孙延希捞好处,让柴荣背黑锅。联想到现在,不也是如此吗?“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红头文件到了下边就成了空头文件,废纸一张。贪污民心是最大的贪污,政治**是最大的**,老百姓是不会容忍长久如此的,又想起那句金石名言“水能载舟、亦能覆舟”。
上次出征淮南前柴荣曾经下诏扩建汴梁城,这时的汴梁城已经初具国际大都市的规模,但汴梁的水运交通还比较落后,各地物资运抵汴梁的成本太大,柴荣想到了疏通水道。显德四年(公元957年)四月,柴荣决定动用民夫开始疏通汴水和广济河(也称五丈河,迄于山东梁山泊。梁山泊就不用多介绍了吧,呵呵),将两条河道沟通后,山东河北的进京物资就可以走广济河,这样将节省大量的运输成本。
而这时,从淮南前线传来南唐的濠州(今安徽凤阳)监军郭廷谓率领水军毁掉涡口的浮桥,并在定远(今安徽定远东南)大败周武宁军节度使武行德,死伤千余,武行德侥幸逃命。柴荣不禁深锁眉头:“这帮饭桶,成事不足、坏事有余。”
柴荣决定第三次出征淮南,前两次虽然有所收获,但淮南并没有完全夺过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不能给李璟这样的机会。柴荣先是改革了官员任用制度和社会治安的法律,并让“法律专家”、右庶子剧可久开始着手修改刑律。把内政理顺之后,柴荣这才放心的踏上第三次南征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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