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女参见殿下。”孔书躬身行礼,声音里却不见得有几分恭敬。
“你好大的胆子!”清冷的声音带着微薄的怒气,这寒风料峭里,却如剜心的剑令人心酸。
“殿下这是得了便宜还卖乖?”孔书丝毫不为所惧,即便眼前这个人是自己最敬重的太子,自她踏进了这片土地,也就心生偏颇。
“齐风说的不错,你果然胆大妄为。”
“多谢抬爱,”孔书微笑着,胆大妄为么,人若没有强大的力量,总得有些手段,“殿下可知,为何我的陛下忘却了前事?”
“这事确实诡异,她自认为是楚国皇孙项云,而且楚国先皇竟立她为新皇,真觉得这楚国是一地瞎子,你在她身边这么久了可有查到些什么?”
孔书摇了摇头,“项云确有其人,也是前往我国的十二人之一,然而在叶思蒙以项云之名出现后,臣女就再也没有见过项云了。”
“他若从此不出现最好,若是出现……”
繁华刚刚散去,夜里的皇宫显得格外安静,几缕微风吹过树梢,新芽微颤。
“他若是出现,这楚国有两个新皇,该多有意思,”孔书轻声笑了起来,却又立刻止住了笑声,“那时陛下又得揪心了。”
“人算不如天算,本宫若是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无论如何也不会让她踏出秦国半步。”
“陛下有凌云之志,殿下却想将她困在宫墙之内,何其可恨,”孔书向双手呼出口热气,无视太子越发冰冷的神情,“不知殿下要在这楚国的王宫呆上多久?”
“我明日便回去。”
皇帝大婚,尚有几天休假的时间,第二天清晨,项云从睡梦中醒来,天还没有大亮,她赤着脚站在冰冷的地上,柔顺的长发垂在肩头,她的双眼微微眯起,昨夜的一切是个春梦吗?
她看向自己的手指,骨节明显刚劲有力,里衣微微敞开露出了麦色的胸膛,随着呼吸缓缓起伏。
多么完美的身材,她抬眼看向铜镜中的自己,剑眉星目俊朗非常,她只能是个男人。
孔书看着沉浸在自己男色里的项云,走了过去,拿起梳子开始为他束发。
今日的孔书又穿上蓝色的宫衣,端庄贤淑,温柔似水,她眉眼含笑,优雅地为他梳理头发,“陛下这是生气了?”
这样温柔的女子是多少求之不得的佳人,可惜掩藏在那笑意之下的或许就是森冷的刀子,项云以为至少她对她是无害的,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她竟敢玩弄于她。
项云不发一言,她想起自己似乎一直就是这个性格的,而前些日子的自己似乎欢月兑了许多,一朝穿越连性格都可以改变吗?
仿佛在不知不觉之中,她被改变了许多。
孔书的眼神暗淡了几分,她孤注一掷,最终还是失败了,“乖,笑笑,我错了还不行吗。”
“去怡心殿吧。”
她的另三个新娘也陆续走了进来,“见过陛下。”
声音如夜莺婉转的歌声,拂去项云心上的尘埃。
原本还是有说有笑的屈静看到她,立刻闭紧嘴巴规规矩矩站好,眼前的人是身为皇帝的陛下而不是她的云哥哥,昨晚她那么戏弄他,也不知他怎么惩罚自己。
这皇宫里的宫人并不怎么多,寥寥散散的几个人,让人丝毫感受不到尊为帝王该有的尊荣。
怡心殿是太皇太后的居住的地方,先皇帝并非是项云的父亲,而是祖父。
这个叫做楚的国家,以凤凰为图腾,或许和华夏历史上春秋战国之时的楚国有些联系。楚国选取储君的方式有两种,一是皇帝自己选择,二是把皇子皇孙全部叫到位于皇宫深处的祭台,让凤凰图腾代为选君。
她便是由这第二种方式选出来的,她的便宜父亲,原来的一个王爷也就成了太上皇。
怡心殿里太皇太后屈然和太上皇项观坐着各自品茶,没有一句交谈。先皇帝子嗣旺盛,共有四十五个孩子,其后妃更是不计其数,项观排行十三,和太皇太后并非亲生母子。
古代最讨厌的地方就是每天要给长辈请安,连皇帝都不例外。
屈然是个慈祥的老人,和她说话毫无压力,但是项观却总是拿一种古怪地目光看着自己,让她觉得很不舒服。
她穿越到项云身上并没有获得他所有的记忆,只大约知道他们的关系尚可,只是男女之间的差异,更让她无法做到和从前一样。
比起项云,项观更疼爱的是他的姐姐,项晓,只是她嫁到了北方,这次她大婚也都没有回来。
项观道,“我明日就回到寿阳。”
屈然用她缓慢而又悠长的声调说道,“项云才大婚,你这个父亲就要离开,未免太过无情了。”
“母后该是知道儿臣并不喜欢呆在丹阳。”
项观像是小说的男主角一样,深爱着项云的母亲陈风,想尽一切将她囚禁在自己的身边。然而陈风直至死去一直都在思念故土,所谓爱情在她心里不值一文。
这么一个霸道而又固执的人,他要做的事就一定会做到,项云道,“儿臣愿父亲一路平安。”
屈然不置可否,她已经老了,很多事想管也管不动了。她所关心的也就只有皇家子嗣问题了,看着貌美如花的四个孙媳妇,她满意地点了点头,“陛下今后也不必天天来这怡心殿,项家血脉延续最为重要。”
这项家光先皇帝都生了四十多个了,你还担心子嗣问题?项云无力吐槽,以及她作为一个太监她是不可能让女人生孩子的,当然所谓的继承人,就从那一堆姓项的里面随便选吧,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屈鉴守在怡心殿外,他今天还是在自己的房里醒来,只是却隐约觉得昨夜一定发生了什么。他昨夜做了一场梦,梦到一个女子,她倒在他的怀里,媚眼如丝,他们唇齿相依。即便梦已经过去,他却还是记得她温软的唇,爱上一个梦里的人着实有些可笑。
他看到皇帝走了出来,他们曾经是战友,如今他登基为王,而他便是个微小的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