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座城 第六章 第10卷

作者 : 黄金手指

拎着包往外走,母亲仍不放心地询问是否落了什么地东西,并且一件一件列举出来。请使用访问本站。特么对于我只有一句话,更新速度领先其他站n倍,广告少安东月只笑着不停摇头,实则心里在认真核对,所有东西都是母亲亲手放进去的,她在旁边看着,脑袋里记得每一件东西被放进去时的位置和状态。头一直摇到最后,核对稍慢一拍,但尽量做到同步,所以几乎在母亲刚说出最后一件东西后,安东月说:都带上了。

母亲在后面将院门带上,伸手去口袋掏钥匙。安东月没有停步,继续朝前走,缓缓的。对过胡同出来一个人,也是本家的一个婶子。嘴里喊着母亲的名字,说,哎我正准确去家找你呢。母亲拿着钥匙,手僵了一下,随即将钥匙放回口袋。安东月停下脚步,转身看着母亲,脸上是故作轻松的笑容。婶子看到了她,说,东月要走吗?什么时候回来的呀!母亲说,回来住了几天,拿点东西。然后对安东月说,路上小心,到了给我电话。安东月说,好。

母亲:走吧,去家里。

婶子:不用了,就几句话,在这儿说就行了。

母亲笑着说那也行,以极快的速度望一眼安东月去的方向,表情有些惆怅。安东月把包背在肩上,几乎遮挡了整个背部,看得出脚下在努力迈步,而整个人行进的速度并不快。母亲后退两步,和邻居婶子一里一外对话。安东月在路边拐角处回头朝家门方向看了一眼,邻居婶子在门前自言自语,并且很有激情地比划着手势。

火车站在市里,需从家里坐车先到县城,然后从县城车站坐去往火车站的班车。原先村里到县城是有固定路车的。可以同时载几十人,去县城非常方便。后来村领导从环境学角度出发,禁止路车从村里经过。原因有两点:一,路车属于大型车辆,加剧了村里道路的毁坏。二,路车尾气排量大,车驶过激起的灰尘也多,加剧了空气的污染。村领导想了一个很巧妙的办法,先是测量了路车的宽度,然后在村中某一处路两旁筑了两个巨大的石垛,精妙之处在于,石垛之间的距离恰好小于路车的宽度。

所以现在去县城就只能坐私家车,就是那些方向盘上脚印比手印多的私家车。安东月顺着路边走,一辆车在身边停下,安东月说去县城,司机问急不急,安东月说急。司机说了一个价,安东月点点头,然后上车。这意味着,安东月要付满员状况下司机能赚到的车钱总和。

县城车站的安检形同虚设,安检带反复循环,进站的乘客没有一个将行礼放在上面。旁边看守的工作人员聊的热火朝天,视若无睹。在这里,自觉性强的人会遭到嘲笑。在窗口买票,问售票员从哪个口进。售票员冷冷丢出一句:牌子上写着,自己看。安东月突然意识到,现在已走出家门,外面的人形形色色,唯独不会像亲人。假如不能快速认清现实,把在母亲跟前的状态照搬到外面,是一种很愚蠢的行为。果然,6号进站口的牌子上写着目的地的名字。心中的懊恼就这样被生生压制下去。现实残酷,却又直接了当。

车厢里拥挤闷热,座位设置紧凑。选择靠窗的位置坐下,阳光透过窗玻璃照在身上,让人昏昏欲睡。直挺挺地坐着,污浊不堪的靠垫反复扼制着睡去的**。车载电视里播放港台老电影,随着乘客不断上车,只剩下听不到声音的画面不停切换。车子发动的声音,在混沌中靠近下一个混沌。

车辆转弯,头撞在窗玻璃上。精神处于半模糊状态,清醒的部分足以意识到刚才睡着的事实,第一个动作便是猛地直起身子,仿佛弹簧一样从座位跳了出来。睁开眼,看看时间,又重重倒回去。此时的靠垫,污浊却不觉嫌弃。

远远望去,进站口排着不算长的队伍。距离开车还有些时间。尽可能慢走,一来节省体力,再者减少候车室的等待时间。最焦急的等待,最缓慢的行走,昏昏欲睡的几率,前者仍大于后者。

对面座位两个青年男人一直在窃窃私语,从他们的表情大致可以想象他们所谈论的内容。眼睛时不时瞟向这边,当安东月的目光迎上去,立刻涌出无限正派。相比之下,安东月反倒显得居心叵测。一会儿拿出手机,放在腿上把玩,双手装模作样操作键盘,摄像头红灯不时闪烁。安东月自知无权利斥责他们,那样的话必会遭到“自作多情”的反驳。她在心里不把他们当人看,只当是随便两堆令人作呕的物体。细领口上衣和浅色牛仔裤,料定他们不会有所收获。

心中的那个男子,干净而透明。待在他身边,一种沁入骨髓的安全感,甚至因此而产生埋怨。那看起来永远慢一拍的情感,将主动权推给对方,委婉而强悍。倘若此时在眼前,乖巧地趴进他的颈弯,享受双臂环抱,亲吻或被他亲吻。

很少进食,偶尔饮水,不因为口渴,本质上是为了进行周期性的抬手动作。多数时间静靠在座位,厌恶旅途漫长,纯粹等待,有时带耳机听音乐。不上洗手间。只有等待过于煎熬,无法顺利进行,才依靠进食之类事情来瓦解专注,期望时间因此悄然而逝。

天色渐渐变暗,头抵住车窗,眼睛努力向外看,为那些转瞬即逝的模糊风景赞叹。认为黑暗伴随着寒冷,黑暗中也许有辛勤劳作的人或动物,无聊而沉闷的车厢,对他们来说是呼啸而过的温暖。为看不见和根本不存在的事物祈祷。

再次踏上这座城市,需要的是积极和勇敢。灯光是明媚的,不是刺眼的。夜色是沉静的,不是浓重的。陌生是新奇的,不是恐惧的。啤酒是飞扬的,不是膨胀的。

姚菁发来短信,告诉她在什么位置等。跟着人流往车厢门口走,一点点挪着小碎步。每个人都一样,人紧贴着人,后面的人抬起一只脚,等着前面的人腾出脚下的位置。从侧面看,是一个技术精准的舞蹈。与春晚的帽子戏法节目有异曲同工之妙。安东月很想先停下来攒一段路,等距离拉开再痛痛快快大步往前走。而且她很明白,这样不光痛快,到达终点所花的时间其实一样的。但她没办法这样做,因为她停后面一串人就得停,那些人肯定会前所未有的瞬间团结起来,形成统一意见,然后用群众的形式来表达私怨。他们第一想法就是认为安东月耽误了他们的时间,之后所表现出来的举动之所以全部围绕这个想法,那是因为他们只有这一个想法。

(快捷键 ←)上一章   本书目录   下一章(快捷键 →)
一人一座城最新章节 | 一人一座城全文阅读 | 一人一座城全集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