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响起,唐陵这次却没有冲上前去,他将战灵剑插入地面,双手自然下垂,深深地呼吸起来,尤可见其胸部的起伏,众人看在眼里,不知唐陵又要使出什么奇怪招数。
郁瑶可是等不及了,朝沈蔽华望了一眼,示意他快点进攻,尽管没有言语,但那眸子里传出的信息已经很明确了,仿佛在说:“杀了唐陵我就嫁给你。”
沈蔽华抽出腰后镀金钢刀,猛地向下砍去,地面顿时裂开一道二指宽的缝隙,并一直朝唐陵脚下延伸过去,不过唐陵对这一切却是无动于衷,任由双脚之间的土地开裂,这一立威之举显然没对唐陵起到丝毫作用。
紧接着,沈蔽华甩动钢刀,一道棕色剑气挥出直射向唐陵面门,众人见剑气的颜色,暗暗惊叹,均知沈蔽华这一招真气出体已练得十分精纯,推测出其实力或已至四阶也不无可能。
只见唐陵身体绷直,向后平仰,剑气恰于唐陵鼻尖上几寸处削过,待剑气划开,唐陵立即直起身子,屹立在那里似乎从未动过一般。
此招一现,众掌门无不震惊,目光不约而同地在苍悬派丁掌门身上打量,因为唐陵刚刚的动作根本就是苍悬派的招数,就连丁掌门也困惑无比,心想:“这小子何时偷学了我派功法?不可能,他不可能有这个机会……难道是刚刚在看月仪出招时有所领悟?”
丁掌门越想越惊,只觉得种种可能都太过荒谬,苍悬派的功法注重人神合一,超然物外,越是能够掌握要领者功力越深,因此丁掌门不相信唐陵仅仅由方才顾月仪的小试身手就能窥探他派功法的门径。
只见沈蔽华狂甩钢刀,阵阵剑气一波一波朝唐陵挥去,唐陵双脚好似钉在了原处,他只顾让身子左摇右摆,倒是没有一道剑气伤了他分毫,一旁的顾月仪已经看得忘乎所以,心道:“这……太……这不可能。”
他不禁向丁掌门望了一眼,还以为唐陵是得自师傅传承,但见师傅难看的脸色,却也不像是自己所想的那样,不过唐陵确确实实的是在运用苍悬派的“锥风招摆”一式。
此时,唐陵突然变换了动作,一步向左侧迈去,紧接着右脚踏出,身子前倾,双足连登疾速朝沈蔽华冲了过去。
“荷风步!”顾月仪惊得呆了,唐陵这一步法与自己适才所使无异,唐陵之飘然俨然一副苍悬派嫡传弟子的模样。
不过丁掌门总算见识老道,他看出唐陵所使两个招式均是顾月仪刚刚展露的功夫,而且唐陵表面上的姿势虽与顾月仪相同,但运用起来却略感生熟。
想到此节,不免惊异唐陵的悟性居然如此之高,神性值绝不在九十以下,只是见顾月仪随意耍了两招便能学习并运用,心想他不愧是唐莫敌的儿子。丁掌门目光深邃,心中也不知打起了什么算盘。
又见唐陵迈开步子,绕着沈蔽华一边旋转一边攻击,没过多久,沈蔽华已经眼花缭乱,唐陵找准时机,一剑刺出,剑刃精准地架到了沈蔽华的脖子上,这第三场比试却又是速战速决了。
楚仁轩虽未说话,但却十分专注地观察着唐陵的每一个招式,神情与姿态都像极了自己曾经的一位故人,不由回忆起十六年前所发生的事情。
十六年前,玄龙阁出现了两个传奇人物,其中一人是现任玄龙阁阁主楚仁轩,另外一人正是小楚仁轩三岁的唐莫敌。
在当时,他们二人都已达到了武师级别,并且由于年龄的关系,唐莫敌的耀眼程度还更盛于楚仁轩一些,二人实力不分伯仲,谁也不肯向对方叫一声师兄,阁中上下弟子皆对他们敬畏有加,恰似如今的刘少陵和陆子云。
也就是在十六年前的今日,上任玄龙阁阁主有意炫耀本派实力,恰巧唐楚二人也刚好入派未满八年,故那次会武派出的八名弟子中就包括了他们两个。
然而阁主考虑到二人极强的好胜心,若将他们分别置于两支不同队伍,二人定会借此机会分出高下,二人实力强劲,若是真要较量出胜负,非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因此阁主特意将二人分在了同一队伍之中。
玄龙阁参与会武的八人中,楚仁轩资历最老,按理本应让他在比试时占尽风头,谁知会武一开始唐莫敌便处处抢先,而且他速战速决,丝毫不给对手喘息的机会。
楚仁轩暗暗切齿,心想唐莫敌气焰嚣张,想要扬名天下,分明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会武结束后,果如楚仁轩所料的,唐莫敌名声大噪,威名远播,更有许多称他于同辈中再无敌手,或是称其为阁主之下第一人,当之无愧的继承者,诸如此类的言语在江湖上四处流散。
楚仁轩本就极其自负,对阁主的宝座期待已久,如今诸多头衔都被唐莫敌抢了过去,这怎能让他不恼怒饮恨,故在会武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一直对唐莫敌纠缠不休。
奇怪的是唐莫敌在会武后常常不见人影,行踪不定。
一日,楚仁轩见唐莫敌神色匆匆,心想这回可不会让你跑了,因此立即拦住了他的去路道:“前几日会武让你春风得意,那是看在你比我小的份上,现在尽管我已失了先机,但却也没什么紧要,今日我们二人就堂堂正正的比试一番,看看到底谁才是阁主之下第一人。”
“会武之事确是迫于无奈,当时我只想尽快解决,因此疏忽了你的感受,故十分抱歉,但我的确无心与你争夺魁首之位,今后你欲如何立威请随你便,我绝不插手干预。”唐莫敌说着便要绕过楚仁轩继续前行。
“站住!”楚仁轩拔剑阻拦。
“你三言两语倒把自己捧成了君子,满口的虚伪之言,拿我当小孩子哄吗?我们就把牌摊开,废话少说,下一任阁主之位只有你有资格与我争夺,我们不妨就在今日一较高下。”
唐莫敌眉头紧锁,待楚仁轩言毕,立即伸手撕下袖上的金龙刺绣,毅然道:“我唐莫敌从今日起就退出玄龙阁,日后再也无人与你争夺阁主之位。”
楚仁轩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定在当场,不知道唐莫敌在搞什么名堂,正模不着头脑间,唐莫敌已奔出了十丈开外。
楚仁轩不明其意,总觉得自己倒似被狠狠地羞耻了一番,胸中愤懑,心道:“唐莫敌也太小瞧人!”回身便朝唐莫敌追去。
二人速度不相上下,楚仁轩始终在后紧紧跟随。
良久之后,他们已进入一片草原,又过片刻,大地渐变荒芜,四处土石林立,黄沙偶尔飘飞起来。
再行几步,忽感天色变暗,抬头看时,只见一墨绿色的石台高高筑起,从地面垒起的百级石阶直直地通向云端,每隔三级阶梯便有两人站立把守,好似帝王求雨的场面。
在祭台四周同样有数十人巡视把守,他们或手持长矛,或方盾高举,形貌姿态却不大像是正常人类。
楚仁轩躲在远处观望,打量这些人古怪的装束,猜测道:“难道是些魔教余孽?”他见唐莫敌走上前去与那些人说起话来,不禁心中一凛,“莫非唐莫敌要勾结魔教?”
楚仁轩还未来得及做更深层的思考,只见唐莫敌突然拔剑发难,挥剑狂舞,一缕缕金芒闪过,带起无数串鲜血,在骄阳的掩映下端的是无比耀眼,眨眼间他已抵达了高逾百丈的石台中部。
楚仁轩又惊又喜,喜在唐莫敌终究不是魔教中人,惊在唐莫敌竟敢在如此多的人面前挑起战火,若是现要其冲出重围已是难上加难。
唐莫敌玄功护体,步步向顶端逼去,战灵剑于空中翻飞旋舞,随其意念窜动不止,招招取人要害。但来人也非善类,所使招数更是闻所未闻,暗器毒雾肆意挥掷,甲虫蛇蝎也都派上了用场,而且他们仿佛蚁军一般无穷无尽地扑将过来。
没过多久,唐莫敌已满身浴血,披创无数,然而其目光却总瞟向祭台顶端。
原来祭台之顶置有一口玄铁黑鼎,鼎身漆黑发亮,鼎中正伏着一昏迷的白衣女子,鼎旁一人满脸涂红,鼻孔穿骨,手握一把半月镰刀,显然不是东方人士。
眼见天色不早,唐莫敌已顾不得继续杀敌,他能避则避,拼尽全力朝顶端奔去,右手一招,战灵剑瞬间飞回。
他双手握剑,将剑柄抵在腰侧,战灵剑金芒乍起,人剑合一化作一道光冲,宛如一条金龙直射出去,恰于黑鼎旁定住身形。
唐莫敌顺势揽住女子腰际,忽见黑鼎内涌出不计其数的黑色小蛇通通向他扑来,此时他已精疲力竭,玄功亦不再作用,两条小蛇已然咬住了他的手臂。
他顿感手臂酸麻无力,却是鼎旁那红面怪人暗念咒语从中作乱,他猛地抬腿踢去,两三招便将怪人制于地面,右手倒举战灵剑,立时便要向那怪人的喉咙刺去。
在剑尖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唐莫敌忽然喉咙刺痛,眼前一晃,发觉自己正被那红面怪人骑在身上,战灵剑握在敌人手中,指向的竟是自己的喉咙。
他恍然明白自己是中了那怪人的邪术,喉咙被刺痛时方才惊醒,不过现在说什么也来不及了。
只听“铛”的一声,战灵剑被打飞出去,唐莫敌的脖子上只被轻轻划破了一处,没有性命之扰,定睛一瞧,原是楚仁轩持剑而立,救了他一命。
红面怪人妖术未成,眼见午时三刻已至,立即抄起镰刀猛地朝女子项颈砍去,楚仁轩一掌推出,强劲的真气将镰刀震飞成两截。
如此一来时机便过,红面怪人顿时像天塌下来一样声嘶力竭地叫喊起来,紧接着便满脸怨毒地纵身跳下了祭台,直摔得粉身碎骨。
唐莫敌急忙将女子从鼎中抱出,像是如获至宝般紧紧搂在怀中,眼泪不由自主地向外溢出,口中念叨着:“梦娴,没事了。”
楚仁轩这才瞧清楚女子面貌,女子素以白纱,五官玲珑精致,此刻虽显疲态,但却掩不住那份娇美动人,甚是惹人爱怜,“她是何来历,值得你不顾性命地来救她?”
唐莫敌拭泪抱起女子,谢道:“梦娴乃是我此生挚爱,若非楚兄,我们二人今日都要毙命于此,我唐莫敌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从今日起我便不再是玄龙阁弟子,楚兄继任阁主指日可待,日后楚兄如遇忧难,唐某愿为楚兄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此事我会尽快向师傅禀明,就此告辞。”
楚仁轩虽不甘就这样让唐莫敌离去,但最终仍是未加阻拦,任由唐莫敌抱着女子离开了。
从那之后,唐莫敌果在江湖上销声匿迹。
楚仁轩在三年后继任阁主之位,但他倒没料到唐莫敌会建立家族并为朝廷办事,现在想来距离那次事件已有十六年之久,当真恍如一梦,若不是今日见到唐陵如其父亲一般的风姿,倒也不会勾起心中藏匿已久的感怀。
唐莫敌认定比试胜负已见分晓,谁料回过神来,见唐陵正收剑归鞘,那沈蔽华回身便是一刀。
唐陵猝不及防,只得一掌推出。
沈蔽华也不顾挡御,任由这一掌击在胸口,他退了两步后跨到圈外,身体倒也没什么损伤。
然而唐陵虽站立在圈内,侧间却中了刀伤,流血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