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渊的怒火一闪即逝,他松开紧握何辰的手,忙跑到忠林身边替他查看伤势。
何辰双腿兀自发软,险些就要瘫坐在地。范洋更是吓得六神无主,这时才慢慢定气。
付子兴看着两名师弟,又看了看师父,内心不由生出一股挫败感。刚刚晴渊冲来那刻,尽管他有所察觉,但终究来不及阻止,否则他早就一步迈出挡在何辰身前了,这一场暗战已然输了。
封成烈的脸色也难看至极,他将手紧紧扣在扶手之上,寻思道:“楚仁轩这老贼从哪收来这么几个……几个……”想了良久,却不知该如何形容。
霍羽坤开始有些惴惴,他知道玄龙阁势力范围极广,门人弟子成百上千,今日一见当真是深藏不漏。也是因此,更加重了他要消灭玄龙阁的决心,心想若不早早将玄龙阁连根拔起,日后唐陵这一代人步入江湖,那他们几大门派将永无翻身之日。
晴渊来到唐陵身旁,见忠林肩上的血液已经稍稍凝结,但其腿表有明显的灼伤,初探之下更发现可能有断骨的迹象。
楚仁轩这时走了过来,运气于指,在伤口四周点了数下,忠林疼痛之感大减。
“腿骨虽然开裂,不过尚可医治,暂时不要多有动作,你们将他扶至寝居,我稍后便派人前去医治。”楚仁轩对晴渊和唐陵二人说道。
晴渊应了一声,从唐陵怀中接过忠林,“多谢唐兄及时出手,你身上的伤势也不轻,我们就一起回去吧。”
“既然是朋友,又何必道谢。”唐陵正说着,腰间伤口又痛了起来,衣角慢慢渗出鲜血。
“真对不住唐兄,我们这就一道回去治伤。”
唐陵应了声,又对小幽嘱咐两句:“待会李平腾比试时,你一定要加倍注意,千万别让他中了对方的杀手。”
小幽点头答应。
待唐陵他们走后,大皇子才向众人宣布道:“本场忠林先一步踏出圈外,因此判城桓派胜,范洋可继续守擂,另外,唐陵有意越矩犯规,所以唐陵一组失去会武资格。”
听到这话,小幽没有控制住情绪,直接冲着大皇子高声道:“你没看见忠林差点就死了吗?我大哥出手相助,救回了一条人命,你怎么不分是非,胡乱评判?明明是他们的人偷袭在先!”
“放肆!不得对大皇子无礼。”楚仁轩赶在大皇子前厉声喝道。
大皇子本就不愿让玄龙阁继续担当武林领袖,此时做出如此评判也并不奇怪,况且他认为只要唐陵可以和玄龙阁月兑离关系,他就能趁机说服唐陵为朝廷办事。
对于小幽的顶撞,他并没有表现得十分愤怒,只当小幽是个不知世事的孩子,说道:“你与唐陵同为一组,现在也没有了比试资格,你不服从评判吗?”
雨怜怕小幽再说出什么违逆大皇子的话来,急忙上前捂住小幽的嘴巴,替他向大皇子道歉,“小幽当然服从评判,刚才的失礼之处还请大皇子宽宏大量,不予责咎。”
小幽不知何为礼数,心里不服就要争辩,但他无论如何用力都挣月兑不了玄景,情急之下,一口咬在雨怜掌心,这才月兑困,但他怕雨怜又来制他,也就没再开口,而且李平腾已在圈中准备,他只好按唐陵的吩咐认真观看这场比试。
晴渊刚刚将昏迷的忠林安置在床上,一位手提药箱的山羊胡子老头就跑了进来,他先为唐陵敷了药,做过包扎后才去查看忠林的伤势,随后便有条不紊地治起伤来,不时叫晴渊过去搭把手。
忙过一阵,大夫擦了擦汗又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唐陵坐在桌前,好奇地问道:“忠林为什么如此拼命?他有什么必进玄龙阁的理由吗?”
晴渊平时总挂着笑脸,此刻也不免多了几分忧色,他也坐了下来,说道:“既然我们是朋友,我就不再隐瞒了,忠林这样做完全是为了我……”
哽咽一阵后,晴渊继续道:“其实我本生于武学世家,我爹是‘繁天门’第十四代传人,我们家族一脉相承,‘繁天九变’之法名扬天下……”
唐陵见晴渊说道自己是名门之后时,脸上并无丝毫神气之色,猜测这其中必有许多故事。
“可是一年前,繁天门遭致灭门,家中数百口人,除了我和忠林,全都死在了那场劫难之中。
“忠林虽是我贴身侍奉,但我们情同手足,我们逃出来后,他立誓要为报灭门之仇,一心要我先投入玄龙阁门下再图大业,然而我毫无复族之志,心想着逃过会武这一关他也就肯作罢了,谁知现在……是我害的他。”晴渊看着倒在床上的忠林。
一听得复仇的字眼,唐陵又敏感起来,对于晴渊的遭遇也深受触动,心想自己如今只是丧父之痛,而晴渊却是灭门之仇,对比起来,自己的承受的压力根本算不了什么。
不禁对晴渊道:“你既然没有复族之志,其间定是有什么隐情,如此深仇大恨怎能就此放弃?我的目的其实与你相同,就是到玄龙阁提升实力,希望有朝一日能手刃杀父仇人,这条路我无论如何都要坚持下去……”
唐陵热血上涌,越说越是激动,到后来都不知说了什么激昂的言语。
二人互吐心声,聊的十分投机,便在这个当口拜了把子,直到夜幕拉下,唐陵担心打扰到忠林,这才退出房间。
刚出门口,就见雨怜正倚着木栏站在对面,此刻月色蒙蒙,雨怜一身红色的装束将其映得格外娇美,她看唐陵出来,开口道:“由于你犯规的举动,大皇子已经宣布我们这一组失去会武资格了。”
唐陵一怔,他早察觉到自己不会如此顺利通过考核,却没想到这个意外来得如此突然。
不过他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平静道:“那就算了,玄龙阁也不是非进不可。你在这里等我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
“我看小幽踌躇不定,知道他在犹豫是否要把这件事告诉你,所以我就帮他个忙,反正我知道你是不会太在乎的。”
“恩,多谢……还有其他事吗?”唐陵看出雨怜有话没说。
“你……”雨怜望着唐陵的眼睛,“还想报仇吗?”
唐陵皱眉道:“什么意思?”
雨怜的表情不大自然,向唐陵走近两步后轻声道:“反正我们已经不用再比试了,我们今晚就走,去找赵长风报仇。”
“可以今晚走当然最好,不过我自己去就够了,不需要其他人。”
“我在赵长风身上放置了感应灵器,没有我,你怎么知道他在哪里?况且我已经答应要助你一臂之力的。”
唐陵也没想太多,报仇在即,当下点头同意。
由雨怜引领,二人悄悄走出茶庄,接近半山腰时,雨怜轻念几声,凭空唤出一只紫喙大鸟。
紫喙大鸟羽翼丰满,青色的羽毛中参杂着些须绛蓝,是空中坐骑里难得的物种之一,它可以在不负重的情况下与空中盘桓月余,不过其身形较之雨怜的金翅大鹏还差得很远。
“你到底养了多少只鸟?”唐陵讶异道。
“只有三只而已,别说那么多,快点上来。”雨怜先一步坐了上去。
“它们都是你的幻兽?”唐陵跟了上去。
“当然!”雨怜得意洋洋地道:“这个世界上,能控制三个幻兽的人可还不到十个。”
唐陵不屑地道:“不就是养鸟吗!多大点事儿。”
“闭嘴,小心我一会儿给你扔下去!”……
此时刚刚入夜,街头巷尾尚有几个收摊回家的小贩,两排红红的灯笼正被点起。
唐雨二人乘着大鸟,盘桓在上空,唐陵问道:“赵长风在哪里?感应到他了吗?”
雨怜闭起眼睛感应一阵,然后才道:“赵长风已经离我们太远,目前还感应不到,恐怕是出城了。”
“晚了吗……”唐陵心中忐忑不已,害怕自己错过了绝佳的报仇时机,“那我们去城外找找。”
“不行,出城的话范围就太广了,刘师兄正在追查赵家,此时他们全家应该都搬出去了,我们根本不知道他们朝哪个方向走,也许他们还会隐藏行迹,出城搜寻无异于大海捞针,我们得想想其他办法。”
雨怜十分认真的思索起来,好像自己要报仇一样。
唐陵心想赵家若是去夷州的话,一定会向西南方向走,不过听雨怜一讲,倒也很有道理。
“有了!”他激动地抓住雨怜的手腕,“快去城东!”
雨怜盯着被唐陵抓着的手,脸上泛起了红晕,“去城东干嘛?先……先把手放开。”
唐陵松开手,说道:“我们去找王用,他一定知道赵长风的去向。”
二人伏在紫喙大鸟身上,嗖的一声,被带出老远。
幸好此刻街上没有多少行人,天色又比较黑暗,因此才没被人发现,要不然这样一个庞大的幻兽突然出现在城中,一定会引来官府人员的诸多盘问。
没过多久,他们便抵达王府院外,二人从鸟背上跃下,雨怜将大鸟收了回去。
唐陵立刻施展起凝气化息术,绕到大门侧面,发现有四名侍卫在门口把守,恐怕府内更是有不计其数的侍卫巡逻。
“走吧!”雨怜拍了拍唐陵肩膀,示意他翻墙进去。
朱红色的石墙不高不矮,雨怜连登两下便跃入墙内,留下唐陵一个人望着光秃秃的墙壁。
唐陵虽在轻功方面小有成就,但翻墙爬树的功夫对他来说可是相当的陌生,他想起小幽运用神风决在树上行走的场景,心道:“若我也这么办,这墙面非被我踢出两个坑不可。”
无法之下,只好试一试,他照着雨怜的动作,将真气凝于足底,结合今日对苍悬派功法的感悟,向着墙面踏出了一步,不过令他奇怪的是,他好像踩在了棉花上一般,更不见小幽练功时周围那种强劲的罡风,又是一步踏出,他已然翻过了墙壁。
欣喜之余,唐陵竟忘了自己的处境,一不留神,身子直接落在了背对着他的雨怜身上。
“啊!”
“啊呦!”
二人叠在一起,趴在了地上。
雨怜刚要发火,忽听前方有人喊道:“什么人!”
唐雨二人急忙起身,慌张地缩进一颗树后,赶来的侍卫左顾右看,并未发现有人,正纳闷间,又一个侍卫走过来道:“你东张西望的看什么?”
“我刚刚听见声音,又像是男的,又像是女的,王府不是真的出鬼了吧?”那侍卫疑神疑鬼地说道。
“胡扯!哪来那么多的鬼神?是你自己胆子太小。”
“谁说的?如果不是闹鬼,为何王府今日要出比平常多一倍的侍卫?”
那侍卫凑过去,放低声音道:“我告诉你,你可别向外乱说,其实是夫人怕世子又偷跑出去,听说世子昨天又去了赵府。”
“嗬!世子的胆子够大的,现在大家都对赵家敬而远之,也怪不得夫人会发这么大的火,不过世子是绝对不可能和魔教有来往的。”
“这事儿可不是咱们能谈论的,要是被人发现,我们说不定都得掉脑袋那,咱还是老老实实的巡逻吧。”
两名侍卫都直起身子,略有深意地朝对方望了一眼。
“好了,给我仔细点,绝对不能放过一丝的风吹草动!”
“是!”
说罢,二人又朝着不同的方向悠哉悠哉地走了。
唐雨二人在树后将二人的话听得明明白白。
他们一路躲躲避避,小心翼翼地找到了王用的寝居,见屋内灯火明晃,门前有两名侍卫把守。
这两名侍卫的实力看起来都不弱,凭唐陵和雨怜二人的能耐,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同时将二人制住,并且不发出一丝声响。
唐陵躲在墙角思索起来,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