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谁能讲清?《红楼梦》讲清了没有?好象没有。写了四十年的书啊,竟然也没能讲清!还能指望讲清吗?好象不能了。但是啊,一年又一年,一个年代又一个年代,男男女女的日子总还得过……
超平又想起了这些年他立志探索男女情感世界,而且要边探索边体验边把这些探索和体验写成长篇小说所走过的人生坎坎坷坷……
火车在飞奔。在火车的卧铺车厢里,对面铺位的母女俩一路上老是斗嘴不停。
女儿十岁,身材婀娜,容貌姣好,老是小嘴撅着。母亲四十岁样子,雍容富态,眉清目秀,脸老是绷着。
“阿萍,我再跟你说一次,我不会同意你去搞什么公关小姐,这是我们这些干部子女做的工吗?”
“反正我也不进机关,凭背景进机关,让人嘲笑,我受不了!”
“谁笑?让他笑去!先以工代干,你可以通过读成人大学或函授大学来堵人家的笑,说明你能自学成材嘛!”
“对再读书我没有信心,对应聘公关小姐我有信心……”
“你真是太不懂事了!”母亲的脸发青了,“你这次高考落选只差十多分,就把自己看得这样一钱不值!”
“搞公关是搞营销的,怎么一钱不值?”
“你中毒了!女孩子做这种事最危险……”显然,在母亲眼里:搞公关是下贱的;进了机关工作才算干事业。
从母女俩的对话里,超平知道了母亲是他们省的一个市政府的一个举足轻重的局长,是个事业有成的女人!
显然,她想不到她女儿已经有她自己的一套道理了……后来她对超平说;她带第二次高考落选精神不振的女儿出来旅游,一是为了给她宽心,二是要在旅途中说服女儿接受母亲对她今后的人生安排。没想到女儿却不接受母亲她的安排,还发展到了顶顶撞撞……母女俩的此行就这样一直不愉快。
那年的超平他——是个近三十岁的小伙子,他身材修长,长相英俊,红格子衬衣扎进西裤腰里,脚穿一双白色旅游鞋,一付风流潇洒哥样子。
那天在火车上,无巧不成书的事发生了——他弯腰伸手去铺位底下从自己的旅行包拿东西时,无意中看见旅行包旁边的地板上有部相机;显然是谁弄掉在这里的。
就在他打算捡起那相机来看看时,坐在对面的母亲叫起来:“阿萍。怎么,我们的相机不见了?它不在包里了!”
原来,母亲想从放在身边的挎包里拿口香糖给女儿吃,而伸手进包里时手感不对,仔细一模,是照相机不见了!
女儿马上从母亲手里拿过挎包来翻找,里面果然没有了照相机。
她忧心忡忡地说“妈,这可是一部高档相机啊,价值几千元,又是你单位的,丢了就麻烦了!”
瞧着母女俩的情形,超平心里明白了事情原来是这么回事。
他就不捡那相机了,抬回了身子,然后笑微微地对母女俩说:“我知道你们的相机在哪里。”
“你知道我们的相机在哪里。在哪里?”母女俩异口同声地问。
“你们低下头去铺位底下到处看看……”他依然笑微微地说。
母女俩半信半疑地弯下腰去看铺位底下。很快,女儿就一声尖叫:“妈!相机真的是掉在地板上了!”
当女儿把相机捡出来捧在胸前时,又说:“妈,我想起来了:是刚才你拿围巾时扯跌的;我刚才脚碰了个东西,可能是我不注意又把它踢进了铺位底下去了。还真险,丢了损失就大了!”
母亲马上荡起好看的笑脸,连声向超平道谢。“同志,谢谢你!谢谢你!我看你,就觉得你是个好人……要是你是个贪心的人,你刚才还弯腰
在下面拿东西,你肯定会把我们的相机放进你的包里,这样我们的相机就肯定丢了!可你没有这样做……同志,我们素不相识,你这也算拾金不昧,
你的这种精神境界确实高尚!”
她停住话端详了他片刻,然后表情认认真真地说:“同志,你叫什么名字?我要写封感谢信给你单位的领导,表扬你!”
“阿姨啊,不好意思了,我是没有单位的人,感谢信你就可以免了。”他突然觉得事情变得好玩了,就变得调皮起来,冲她们母女摇头耸肩,还闪眉闪眼地笑。
“你怎么会没有单位?看你的气质我就知道——你不但有单位,而且有的还是好单位!我知道你是想学雷锋不留名。不过,我写信给你单位,不仅是为了表扬你,还同时是为了宣传好社会风气!”母亲依然荡着好看的笑脸,而且显得很和蔼。
然后,她转脸对女儿:“阿萍。你身上有笔纸,拿出来,记下这位叔叔的工作单位和姓名。你也要向他学习,学习他这种不贪图他人钱财的精神;他的这种精神正是今天的社会要大力提倡的!”
“好的。”女儿这回很听话,从她的小背包里找出一支圆珠笔和一个小本本,然后打开小本本望着坐在对面的“叔叔”,等着记录。
“阿姨和小妹,我说你们还挺认真的!”超平他又闪眉闪眼地笑。
但很快他就抬手挠头皮了,说:“我看嘛,既然你们那么认真,我也就只好说我的实情了。我嘛,姓超名平。单位嘛,叫迅达现代化办公服务公司。这个单位很小,三四个人,要说领导嘛,那就是我了。所以我说,感谢信就免了。”
“有这种公司?”母亲显然还不信,满脸狐疑地问。
“有。是私人性质的,独资的。是用我爸妈的钱投资的。我对它不太感兴趣,这不——我喜欢写作,自称现代浪子,经常把公司交给别人管理,然后自己经常外出旅游体验生活。有幸,在这火车上做了你们的邻居,也算是有缘吧。嘿嘿。”这时,他才开始认真地想拉近与她们母女的距离。
“哟,你的生活好潇洒!”端着小本本的小妹睁大两眼叫起来。
“潇洒?当然潇洒!旅游能丰富人的生活,旅游能开拓人的视野,旅游能启迪人的智慧……旅游有这么多好处,谁不想呢?你们不是也来潇洒了吗?!”
“是的,旅游潇洒,大家都潇洒。来,小伙子,既然没有单位就不写感谢信了,就请你吃苹果吧。可以吗?”母亲大概还是过意不去,这时从包里拿出了几个苹果放在茶几上,然后招呼小伙子他动手吃苹果。
“妈,人家不是告诉你人家有单位,只是单位小人少而已,你怎么说人家没有单位?”
“哦,哦哦……”女儿把母亲的脸说红了。
……当年,超平他就是这样走进了田萍和她母亲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