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田果大用探究般的目光注视着夏丽娇,她沉着地找出了一个话题:“看你,找你来说说话,也要把大哥大带来,走到那里都要做生意?”
她克服着难堪,先笑了。
他也有些难堪,但跟着笑了:“那有什么办法,做生意就是这样,得随叫随到。”
“看来,你已经是很精明的生意人了,做什么事都不耽误生意!”她感到轻松了,笑得好看了。
他顿了顿,用俏皮的声音说:“那看来,你今晚就是要让我在这里一直站下去了。”
噗哧,她被他逗得笑出声来。
她知道,两人间的冷漠消散得那么快,肯定是他妻子张美君把她那晚说的话转告了他的缘故。
既然如此,今晚他就是妹夫了!
于是,她说话又放开一点:“站一下要什么紧,久不见了,好认识一下嘛。”说完,忙补上一句:“来吧,到沙发来坐吧。我去给你泡杯茶来。”
她兴奋地一转身,进了厨房,给他泡茶去了。
当两人在沙发对着坐下时,出现了沉默。
她见他定着眼睛想什么,就主动先开口:“果大,我为什么请你来,我想美君一定都给你讲了?”
见他点了点头,她接着说:“你给我的信,我收到了。谢谢你的祝福!
我想,现在是个时机,我们应该把各自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敞开来谈一次。
沟通好了,以后两家就可以正常往来了。这对大家都好,尤其对阿萍好。以后,她就不用花脑筋来平衡两边的关系了。我就是这个想法。你看呢?”
“当然同意!以前,我们欠阿萍太多了,以后应该补回来!
我,原以为阿萍跟超平是一对,心里还暗暗祝福他们。没想到……”
他顿了一下,才接着说:“你能跟超平做一对,真叫我意想不到!”
见她脸红了,他又顿了一下,但很快又接着说:
“超平这种男人,我接触过。我跟他海阔天空地吹过两次。其他方面就不讲了,就讲他对女人的感情,我感觉得出——他跟我一样,也是感情浪漫型的人物。
想不到,对这样的他,你竟能接受了!看来,这改革开放的阳光真利害——照到你的感情深处了!”
“你别挖苦人好不好?”她终于受不了啦,皱着眉头叫起来。
他却不管,端起杯子呷了一口茶,然后转头东瞧西望房间里的布置。
“哟!”他对着左边墙上那幅画——那幅仿佛东几笔西几笔画成的旷野上只有两株被风吹弯了的树的画,大叫起来:
“你也喜欢起西洋风景画来了,还是印象派的——这,不算资产阶级了吧?”
“你……干吗老挖苦我?我不是请你来吵架的!”她撅起了嘴,气咻咻了。
他不气,还微笑:“这不是吵架。这是按你说的,把憋在心里的话说出来。还给不给说?给说,我还要说!”
“田果大。现在我承认过去是我不对。离婚后,你还几次托人给话我,说你等我,而且确实等了我那么多年……
现在想起来:那时你对我的感情,确实是无可挑剔的!
但是,时过境迁,现在我只能向你表达我对你的内疚!
今晚,我找你来说话,就是要让你体会到我已经向你认错了——这样,这件事就算有个交代了。
我想:这样,我们心里都会好受些。以后,我们才好正常相处往来。这就是我今晚找你来说话的目的。”
“我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吃!所以,过后就可以讲‘时过境迁’、‘时过境迁’……
可当年,你为什么偏那么顽固不开窍?现在,向我认错管屁用!”
他的两眼发红了:“其实,当年我们的矛盾就是私生活那点事——我是美工,我是画家……人家姑娘都可以不穿衣裳让我画,你是我老婆为什么就不能?!
不让我画就不让我画嘛,我还是很有耐心等的。
可你,为什么要把这种事向你母亲公开?这一公开,没什么了不得的事就严重啦!
你母亲说我:‘你干吗那么下流欺负我女儿?’还说:她当初就不同意我们结婚,说如果不是因为我引诱你睡过觉,她绝对不会同意这门婚事!
还说,现在好啦,我女儿总算认清你的丑陋面目了,这个婚是离定了!
你母亲当时鼓着两眼看我的样子,我至今也忘不了!好象我是世界上最坏的人,好象要把我千刀万剐她才解恨。这就是后来我再也不愿见你母亲的原因。
“说当年我引诱你……那时,你大学毕业分配到机关来……唉,很快就有一打的小伙子追你了!我当然也是其中一个。
当时你自己可能感觉不到:你的美太出众了,美得太引人注目了!
美什么?虽然你不怎么打扮,但你的美是天生丽质的。
这还不是主要的。你知道吗,你的美还在于你矜持不挑逗男的,还有你跟人说话总是彬彬有礼、脸上有甜甜的笑;还有,你工作积极、勤奋好学、追求上进……我们小伙子是崇拜你才貌双全!
我们小伙子在背后议论:谁得到你,谁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男人!
你可能不知道,那时,我们这些小伙子站得近你一点,心口就会扑通扑通地跳。
你那秀气的脸蛋,红润的手指,还有那白白的脖子,都是我们这些小伙子想看而不敢久看的圣物!
谁敢久看呀,怕在你面前躁动出洋相!而谁要是无意间得你的手触碰一下,那简直是得了天大的幸福!
“我追你自然是下了大功夫的!
记得吧,那时我们经常在机关食堂排队打饭。一次,你就排在我前面,我得了次近距离看你的机会。
你打了饭转过身来时,让我第一次看你看得很清楚了——但,当时一下我还真找不出准确的词来形容你的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