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萍听见,母亲依然听不进超平的话。她用更加不容商量的口气说:
“超平,我又不是爱冲动的小青年了!有些事情讲在嘴上是容易,其实是做不到的。
叫我去干个体户或公司老板什么的,或者坐在家里享清福什么也不干,我会受不了的——我就是做机关工作的命了!
这些我都前前后后地想过了。
超平,现在我觉得:爱、感情这些东西,毕竟是男女私生活的东西,再幸福、再浪漫,人家也是看不见的;而你工作上倒霉了,个个看得见,人人笑话你……
人活着,总还是要讲究一定的身份、地位和尊严的!
要不然,还不跟猪、狗、牛一样!你说是不是?
还有,这件事有个最致命的问题我刚才没有讲出来——
这就是:如果古娟娟因为恨我,就在她爸面前编我一些坏话,那么,这就意味着我的前途死定了!你说这致不致命?这太可怕了吧?!”
“我说这不致命!根本不可怕!因为你说的这些,人家古娟娟根本就不会这样做!我说丽娇你……你怎么偏要专往坏处想!
我了解古娟娟,她是最不会在她爸面前说人家坏话的人!
不信,我躲她,对她应该是那么不好的人……可这么久了,你见她通过她爸搞什么名堂来整我和我的公司吗?现在,我的日子不是依然过得好好的吗?!”
“你不同我,她爱你却恨我,这没法比!”
“好好好,看来现在一下我们还说不清楚!
那这样,等我找个时间把古娟娟叫来,你也在场,你听我跟她谈一次话。
听了这次谈话,再讲我们之间的事,好吗?我想,这应该是最有说服力的了!”
房间里静下来了。
田萍好着急,她想推门进去说:“妈,快答应,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当面说清楚比什么都好!”
好一会,她才听见妈的声音:“对这个古娟娟,我真不愿见——我忘不了那天她走出我们家时,她那个一脸傲气的样子!
但是,你在场,我来当听众……那好吧,我倒要看看她怎么听你的话?”
好,母亲总算同意了!田萍高兴了。
她甚至想:到那天,她也能在场多好,这样她可以跟超平他学学处理感情方面的事。
她想象:到那天,经过超平的开导,古娟娟一定会表示永远不再来干扰她母亲的幸福!
想到这里,她连忙又蹑手蹑脚地回到厨房去洗碗,还故意把碗碰得当当响。
一会母亲和超平由房里出来,两人脸上有了比较自然的笑容。
“阿萍,还没洗好碗?我和你妈在等你,等你拿我们买给你妈的衣裳,给她穿穿看。“
超平在客厅里笑眯眯地喊。
“好咧!”田萍很快抹干手上的水,出到客厅。
她笑笑地望一眼脸有点羞红的母亲,然后对他们伸舌头做个鬼脸,这才跑进她的房间翻行李包拿衣裳。
她拿出那件纯羊毛衣,叫母亲月兑掉西装,然后帮母亲穿上新衣裳。
哟,她和超平一致说母亲马上年轻、漂亮多了。
母亲低头左看右看——颜色蛮鲜艳,胸前绣了一朵黄色的花,上边无领,下面衣角是圆的……
她皱起了眉头:“颜色和样式是不是都花俏了点?”
“都什么年代了,还怕花俏?!好看就行!”女儿说。
说完,她干脆拉母亲进她的房间里照大衣镜,还帮着母亲左转右转身子看不同的角度。
超平跟了进来,在一旁发表议论说:“你的肤色白净,穿这种颜色和样式好。
你看,穿上这件衣裳——你的脖子就象姑娘的脖子一样了!”
“呸,你们男人就会吹捧!”母亲这样说。
阿萍却看见:母亲虽然嘴巴说得凶,但她的脸羞红了,眼睛还向超平递去了秋波。
“对自己爱的女人,当然要吹捧!”超平得意地答道,他那样子不在乎一旁的阿萍听见。
“对自己爱的女人,男人看着总是觉得她美上加美,一激动,就要赞美,这不奇怪吧?阿萍,你说是不是?”他竟还转脸笑眯眯地问阿萍。
田萍没有准备,脸也红了,只好傻笑着冲他点头:“是的,对。”
但她分明觉得:就超平这几句话,就把家里的气氛说得幸福、温馨了……她愿有这样一个家!
母亲显然也感到幸福了,她笑得很温柔地说:
“好啦好啦,你们两个一定背后说好了来安排我的,少数服从多少,我穿就是了!今天你们坐车累了,轮着洗澡吧,然后都早点休息。”
田萍坚持洗最后,并保证记得关煤气。这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她,得以看见超平和母亲先后带着喜悦的表情进了他们的卧室。
她感到放下了一桩心事。她想:刚才,她和超平都没有对母亲说她还要回北京的事。那就过两天吧,晚点讲这件事比较好。
这晚,她睡得很甜,并做了一个梦——她已是一个女大亨,自己办了一个大公司,在国外都有子公司。她经常坐飞机到各个公司去巡查……
然而,就是超平和田萍从北京回来的这晚,超平和夏丽娇的矛盾爆发了。
“丽娇,让我想想您!”
当时,先进卧室坐在床头看书的超平,见穿睡袍的夏丽娇进来了,马上放下书,冲她多情一笑。
夏丽娇走到床前。他拉她坐下,拥抱了她,吻了她一下。
她靠在他胸前,含笑地闭上了眼睛。
“从现在起,我们不许讲不高兴的事,好吗?”他说。
“恩。”她点了点头。
他进一步她。而她突然一转头望他:
“超平,今晚我有点紧张。”
“为什么?”
“阿萍回来了!”
“我们是在我们的卧室里。”
“可想到她回来了,想到她那么大了……她在她的房里,我还是紧张。”
“嘿嘿,你真是……看来,如果阿萍不走的话,我们就得再买一套房子,保证我们有足够的夫妻空间。”
“什么?你说什么?你是说……你是说阿萍还要走?
她要走去哪里?”她满脸吃惊了,非常敏感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