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正值十冬腊月,雪堵着窗户,腊梅飘香。
正午虽是太阳光线最足的时候,因为天气寒冷,放眼望去,只有满山的苍松衬着白皑皑的雪色屹立在群峰间,不论寒风刮得多么凛冽,它挺直着脊背,毫不在意的招展枝桠,像是有意轻蔑冬天的酷烈。
终南山无极门众弟子居住的别院小花园里,几树黄梅悄悄的抽了枝条。一夜间枝杈交错的地方已经鼓满了娇艳欲滴的小小花苞。
历年,每到此花盛开的时候,素心蜡梅与狗心蜡梅的争艳尤其热烈。前者花心黄色,重瓣,花瓣圆而朵大,后者花心红色,单瓣,花瓣狭而朵小,这腊梅素来以花心黄色、完整饱满而未开放者为佳,一竞之下主次即分。
这时,一个年约十二三岁的少年踏雪而来。乌黑油亮的头发高束头顶,一块青巾方帕一丝不苟的将发髻尽包其中。
他臂弯挎着一个竹篮,一边走,一边在枝杈上挑些花瓣完整的腊梅一朵朵的摘下来放进竹篮里。
“一夜不见,便开的如此烂漫,要是再晚些时日,恐怕师父就等不及了……”他断断续续的念叨着,不一会儿便摘了大半个竹篮。
见数量够了,便有些发懒,索性靠着树干坐下来细细摆弄篮子里的瓣蕊,自语:“这么多,可不能只是单调的煮茶喝,最好是裹了粉炸了,才好吃!”
“什么好吃?”一个十八九岁面如冠玉的清俊少年忽然从树旁的矮墙外翻身进来,笑吟吟的看着地上摆弄花瓣的少年。
摘花少年懒洋洋的从地上站起来,随意的拍拍身上的残雪,嘟着嘴头也不抬,说道:“二师兄,怎么我走到哪里都会碰到你!”
穆少白走到他身侧,疼爱的模了模他的发顶,笑问:“痴儿,你整日就知道摆弄这些食材花草,我问你,今日的早课可有按时练了吗?”
少年被问住,眉眼愠怒,他气哼哼的将手里的竹篮一把塞过去:“二师兄难道不记得师父的肺疾最怕这个时节的寒气,唯有这素心腊梅做吃食才可安然度日,你问我练没练早课,我当然没练,因为我在给师父收集花瓣!”
穆少白见他横眉立目的抢白自己只是为了逃避修习内功,不禁失笑:“好儿,你要知道摘花和练功这可是两码事,你混作一谈是不是想要蒙混过关?”说着,他伸手刮了下少年挺秀的小鼻子。
少年被说中心事,讪讪的低下头,半晌,才不可无不可的说:“哎呀二师兄,你今天就当没看到我好不好,每天都是练功太没意思了……”说着她眼珠一转,又道:“不如,我一会儿做几个拿手小菜孝敬师兄,你就放我一马,今天的功不练了行不?”
穆少白见他又想用食物引诱自己,不禁笑起来:“好儿,你这身子要不是练武现在恐怕早就不行啦,师父不是告诉过你嘛!你要是想身体康健的活着,就不能断了练习内功,走!赶紧给我回去把没练的内功都给补回来!”说着,他不由分说的拉起少年,快步向院外走去。
“喂!二师兄别走那么快,哎呀!小心你手里的花篮!”少年一边走,一边不时的叫几声,渐渐的两人的身影化作两个只有米粒大小的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