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歹是有惊无险,当梧桐把那一碗打胎药推到地上的刹那宁王悬着的心才重重的落了下来,那一刻他才意识到了什么叫做失而复得。
宁王平复了一下心情缓步走进了梧桐的房间,明亮的灯光拒绝了房间里夜的黑,亮如白昼相似。紫鹃正蹲在地上收拾那碗的残片,空气里依然弥散着浓浓的汤药味道,那味道让人窒息,梧桐坐在那里双手放在面前的琴上,低着头,宁王静静的走到她的面前,紫鹃刚要行礼让他摆手阻止了。
宁王俯子,伸出手把梧桐的脸给捧了起来,灯光之下看到的是她的盈盈粉泪,灯光之下梨花带雨的她显得分外楚楚动人,倾城绝代,这是宁王记忆里梧桐第一次如此的泪如雨下。
“你闹够了吗?”宁王单手捧着梧桐的泪如涟涟的脸蛋儿,面色冷峻的看着他,语气冰冷的质问道。
这一句你闹鼓了吗使得梧桐心欲碎,流年的温暖如风让她依恋,可是同为兄弟为什么差异如此的大,原来自己在他的眼睛里就是在闹,这个时候梧桐的心脆弱如纸,这个时候她多么希望能够得到他的安慰,可是他却——
梧桐隔着泪帘冷冷问道;“这下你满意了吗?”话语里带着那脆弱无力,带着那无力扭转的无奈。
宁王手一松,然后拽住她的一只胳膊,猛的一拉,梧桐就如一皮线木偶一般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跟我走。“宁王说着就抓着梧桐朝外面走去,梧桐挣扎奈何无力,只好乖乖的跟从而去。
梧桐被宁王拉到了他自己的房间,灯光明亮,桌子上摆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空气里被一股诱人的香味儿给充斥着,让人嗅着就忍不住垂涎欲滴,恨不得一双小手从肠胃里钻出来去把那一碗粥抓起来吞掉。
蔷薇在一旁站着,宁王把梧桐安置在桌前,然后对蔷薇吩咐道;“弄一盆水帮她把脸洗了。”
“是。”蔷薇答应一声就出去了,不大一会儿功夫端来了一盆水放在了房间里,“姑娘,过来洗把脸吧,看你都哭成泪人了,洗把脸心情会好一些。”蔷薇走上前去笑着对梧桐道。
梧桐没有拒绝,起身蹲下来,双手放在水盆里,那是一盆温度适中的温水,梧桐把水轻轻的捧起了一些水,然后和脸上的泪水混在一起。
宁王坐在一侧,手里捧着一本书,悠然的看着梧桐把脸洗好,“把这碗粥喝了。”梧桐刚刚坐到椅子上,宁王的命令再一次响起。
梧桐倔强的摇摇头;“我不喝。”
宁王微微一怒,放下手里的书,来到了梧桐面前,坐了下来,他把那一碗粥拉到了眼前,缓缓的端起来面向梧桐,冷冷道;“难道你想让本王喂你不成?真是不识抬举,本王见过那么多女人,可入你这般不识抬举,且敢违抗命令的女人还真是头一回见到。”
梧桐面对宁王的怒色,她微微冷笑,不屑道;“我就是一个不识抬举的女人。”话音很轻,她还特意的把眉毛微微一挑,像是在跟宁王的威严发起挑战。
宁王这个时候真的想狠狠的教训她一番,可是——这个时候他只能够忍,忍。
“你不要在考研本王的耐性,你再不吃那本王就往你嘴里灌了。”说着他拿起小勺子弄了一勺粥送到了梧桐的嘴边,“听话,把粥喝了,别在闹了。”他的语气突然缓和了下来,像是在红孩子,这个时候宁王就把梧桐完全当成了雪柔,就当她是在跟自己撒娇,自己要拿出耐性来哄她。
梧桐见宁王如此了,她一时间之间却也不知如何是好,能够让堂堂的宁王屈尊来喂自己吃饭,这已经是天下奇闻了,梧桐却不自觉的乖乖的把嘴巴张开了,“这样才对。”宁王把勺子里的粥送到了梧桐的嘴里。
梧桐就这样被动的接受者宁王把一碗粥喂进了自己的肠胃,心却涌起了一阵阵的温暖。
宁王看到梧桐如此的顺从,脸上也露出了一抹淡淡的满意之色。
吃晚饭,梧桐又在宁王房间坐了一会儿,然后就起身欲离去,起身的刹那还是觉得浑身无力,有些微微的头晕目眩,欲栽倒,宁王还是如旧伸开温暖的大手拖住了她那单薄的身躯;“你要作甚?”
梧桐道;“时辰不早了,我想回房歇息了,王爷也该歇息了。”
“今儿白天不是说好了今后你就住在我的房间,你放心我不会再对你无礼了。”宁王脸上挂着温暖,柔和。
梧桐的心微微一动,与他同床共枕,她有些畏惧,可还是有些渴望,畏惧他的残暴,渴望他的温暖,自己噩梦惊醒时非常希望身边有个人来安慰自己,有一双手能够抚平自己惊魂未定的心,她也害怕午夜梦回时男人一声声的呼唤,拥抱着自己却在呼唤着她人,这种疼痛是刺骨的。
梧桐迟疑的时候宁王就不由分说拉着梧桐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这儿曾经是宁王和萧雪柔小住的地方,他们婚后也曾在这儿小住过一段时间,如今与伊人阴阳两相隔了,房间里留下的只有那回忆,宁王不喜欢把回忆留在表面,故而房间里找寻不到关于萧雪柔的影子,因为他把雪柔是放在心里的,房间里唯一的雪柔影子就是墙上的那一副画像,那是一副萧雪柔披散秀发的画像,长达飘逸的雪柔面带微笑,梧桐不看则已,一看甚是惊讶,怪不得所有人都把自己当成雪柔的替身,然那画上的人就是活月兑月兑的自己,若非知有个萧雪柔,她还真会以为那画中人就是自己。
雪柔的画像两侧各写着一句话,左边写着雪落静无声,右边写柔情几万重。
梧桐呆呆的看着那幅画像,突然之间有种莫名的亲切感,仿佛自己与那画中人有着某种千丝万缕的关系,只是不曾相识而已。
“你和雪柔很想对吗?”宁王有点明知故问。
梧桐点点头;“如果不像王爷也不会对奴婢这么好了。”梧桐冷冷的回击,然后把目光收回,环顾了一下四周,房间里除了一张床,燃尽就是书架子,书架子上摆满了书籍,还有一个古董架子,上面摆满了各种稀奇宝贝,一张黄花梨的大桌子,上面有着几本书,还有一个笔筒,笔筒里的笔形如树林,桌子的一层还放着一把古琴,一棋盘。
墙上除了萧雪柔的画像,然后就是名人的字画,还有一张宝弓,几把宝剑,但看这房间就知这儿的主人是一文武双全之人。
床上挂着的是淡淡的紫色珠帘子,因为淡紫色是萧雪柔钟爱的。
窗棂上的纱是薄薄的茜纱,满屋子的灯光流转着淡淡的温馨。
“白天我们说的好好的,你好好的养胎,我就好好的宠爱你,你怎么又失言了?”两个人坐在床沿上,宁王转身宠溺的捏了一把梧桐精致的鼻子,道,眼睛落在她两眉之间那一抹鲜艳的美人痣上面,他当然知晓梧桐听到了刚才自己和流年的对话,可就当没有知晓,就当梧桐在失言,在无理取闹。
面对宁王的质问,梧桐的心一痛,脸上掠过了一丝苦涩,刚才自己亲耳听到了他们兄弟二人的对话,可是这会在他居然来质问自己,是自己失言还是你慕容剑辰太过无情?
梧桐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她的双手揪着一根珠帘在玩弄着。
面对梧桐的沉默,宁王微微叹息;“你怎么不回答我?”略带一丝的恼羞成怒,他哪里经受过这样的被人慢待,居然敢有人不回答自己的问话,他王者的尊严受到了严重的挑战,梧桐一次次的在挑战者宁王的尊严,宁王的忍耐极限。
梧桐手一松,冷冷的看了宁王一眼;“我已经打翻了打胎药你还想让我怎样?”梧桐的语气里带着绝望,天知道自己做出这个决定需要多大的勇气。
“梧桐;我和很多女人都不曾一夜得子,可是只有和你才如此,这就是天意,我们都去善待这份天意好吗?”宁王略带几许的央求,脸上完全没有了往昔那不可一世的霸气,没有想到一向呼风唤雨,我令天下,谁敢不从的宁王也有低声下气的时候。
梧桐对于宁王此刻的示弱却还是装作视而不见,“你在向我炫耀你有多少女人吗?”天知道他不是这个意思,她的心里也没有这样认为对方,可是她的嘴巴背叛了她的心。
“随你怎么想,梧桐,你若想杀死我们的孩子,那你就先杀死我,我要和那孩子共生死,我现在就给你一个选择的余地。”说话间,他从腰间抽出了宝剑,宝剑抽出了剑鞘,一道寒光夺人魂魄,“我若死了,你也就自由了,只要你说你不愿意生下我的孩子,我的宝剑会立刻插入我的心口。”宁王把宝剑横在自己的心脏处,他是在拿着自己的性命来要挟梧桐,他就是这么一个极端的人,他相信自己的极端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
梧桐面对横在宁王心口的那如秋水之寒的剑光,再看看宁王那一副视死如归的认真,这一刻她所有的坚持全部被瓦解了,若刚才打翻打胎药的时候自己还有犹豫,可是面对慕容坚持的生命她再也无法犹豫了,她虽然不能确定自己完全了解对方,可是也知晓对方是一个极端的人,她真的害怕他会做出不理智的事情来,这一刻她的心口微微的疼痛,那疼痛逐渐剧烈起来,若他死,那自己如何苟活?
“剑辰,不要,我答应你,我以后再也不任性了,我会好好的养身体,好好的把我们的孩子生下来。”话音未落梧桐已经紧紧的抓住了宁王没有握剑的一只手,顿时泪如雨下,“你说的是真的?”宁王略带怀疑,“我说的是真的,我什么都答应你,我求求你把宝剑放下。”梧桐拼命的呐喊,生怕自己稍有迟疑就会看到血光。
这一刻宁王心上的石头才真的落地了,随之手里的宝剑落地,金属与地面相碰,发出一声清脆。
宁王心满意足的把梧桐抱紧;“梧桐;你真的心疼我,真的,我以后保证我以后会好好宠爱你的,好好的宠爱你。”
面对宁王的深情告白,梧桐的心却依然有些微痛,因为他只说会好好的宠爱自己,是宠爱而不是爱,若自己是萧雪柔他一定会把那个宠字去掉,那一定是爱,因为是宠爱而不是爱,自己连一个名分都没有,自己到底算什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