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魏皇都洛珈城,国子监。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利而诱之,乱而取之,实而备之,强而避之,怒而挠之,卑而骄之,佚而劳之,亲而离之,攻其无备,出其不意。此兵家之胜,不可先传也……”
一白发老者持卷而立,威严的声音淡然高远,看着堂下兢兢业业的皇亲贵族后代们欣慰非常,忽的眉头一皱——
“明若槿!”
第三排角落里的豆蔻少女从书案上抬起头,迷蒙的眼神刹那间变得警醒,小手有意无意的擦擦嘴角,翩翩起身之时纯真的大眼睛扑闪扑闪,一脸无害笑意,“师傅。”
老者不动声色,“为师刚刚讲的什么?”
眼光随意往左边紫衣少女处一扫,继而自信满满回道:“知己知彼,百战不贻;不知彼而知己,一胜一负;不知彼不知己,每战必败。”
一众公子们低低笑起来,少女眉头一皱,视若无睹。
“那是前天的内容——”身后有人小心提醒,女孩狐疑的看一眼紫衣少女,面上不动声色。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你可知现今天下局势?”
“……”,竟是未动怒?明若槿哀叹师父是要考自己,继而正色而答,“紫川之上,历来五分,我大魏城池最多,国力强盛,军事亦是前列。再来便是北齐,北齐所处山明水秀,城池与我大魏相当,军事却稍逊一等,但强在百姓富庶,国库充盈。离国与大魏,北齐接壤,依附在两国之下已不是一天两天,迟早成为我大魏囊中之物。风国在离国之后,势小力微,执政皇族骄奢婬逸,亡国只是时间问题。之后便是最东边的东楚之地,东楚——”
老者面色一紧,“怎么?”
少女深深吸口气,“东楚离我大魏甚远,阿若以为东楚与我大魏不会有一站之机,故而不知。”
少女月眉星目,只站在那里便已经是风华灼灼。
老者心中一叹,“心中虽有沟壑,却不知韬光养晦,此为其一。其二,若不能胸怀天下,即便是你眼中国力最强的大魏,气数亦然将尽。其三,东楚——那是一个骁勇善战的民族,也许有朝一日,他们的铁蹄将会踏上大魏国土,是以必不可再有这般投机之念。”
“是——”少女以为这样就过关了,谁知——
“回去将今天的‘兵者篇’抄三次。”
“……”
散学之时,少女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白袍少年和紫衣少女笑逐颜开。
“姐姐,对不起,我没听先生讲,所以,给了你错的答案——”紫衣女子弱弱上前,泫然欲泣的模样惹人怜惜。
少女笑着摇摇头,她这个妹妹总是这么小心翼翼,“不关清婉的事,师傅责罚的对,姐姐不会怪你。”
紫衣少女面露欣然,“多谢姐姐。”
“一家人不必言谢。”
白袍少年站在一边,周身上下流转着温润气息,一脸静然的看着少女将束起的男子发式放下,又随手绾起一个可人的少女发髻。
“这样可以吗?”少女一脸期待。
男子随手拿出一只珠花来,“带上这个会更好。”
少女看了却摇摇头,“不要,凌哥哥难道不知清婉喜欢莲花多些,自然要给她。”素手一扬,紫衣少女的发髻上便多了一朵白色簪花。
少年无奈,这上面的宝石颗颗是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人倒好,这般轻易给了别人,“罢罢罢,明王已领军进了洛迦城了,我们去宣武门城楼。”
“嗯——”
少年自然而然的拉着少女的手,当先而去。
少女走出两步回头,“清婉,一起迎父王得胜回朝啊。”
“姐姐和太子殿下先走,婉儿随后就到。”少女一派纯真,眼光下意识的瞟向这两人牵着的手。
……
看着相携而去的两人背影,女子拿下了发髻上的簪花,目光几许痴迷。
是他准备的呢,只是却不是送与她的!那人是大魏明王府郡主,而她——不过是养女一个!终究只是个外人,没人拿她当回事,最多不过是忌惮明王权势,对自己虚情假意一番罢了,连他也不愿多看自己一眼!
天下皆知大魏明王府有一个三岁会作画,五岁会吟诗,七岁看兵法的第一郡主,更是有着倾国倾城之貌的大魏未来太子妃,却不知还有一个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的二小姐。
就算自己在怎么努力,也不过寄人篱下而已,何必故作大方的将他送给你的东西丢给我呢,炫耀?施舍?我明清婉从来不需要怜悯!明若槿,你看着吧,终有一日,他的眼里会有我,终有一日,我会站的比你高!
娇俏眸光渐渐变得阴寒,宝石做成的莲瓣簌簌而落——
……
夜色降临,华灯初上,上林苑中歌舞升平。
今日乃是明王战场得胜,率领三军将士回朝之日,大魏百姓迎接着他们的英雄,一声声尊荣之声撼动整个皇城。然而在这无上荣光之后,却是皇权至上的箴言,即便是明王,也不敢越雷池一步。
“请皇上准奏!”身着亲王朝服的男子跪地低首,“天凌经此一役,已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恐无力在任‘千骑军’统帅,还请皇上另择有能之士担当。”所谓功高盖主,自古便是上位之人的忌讳,他不得不以退为进,保明王府老少安好。
高位上身着龙袍的中年男子一双利眼绽出满意的笑意,明王做大,他已是不得不防,今天主动交权正和他意,“明王请起,孤准奏便是,听闻槿儿今日有表演,快快请出来吧。”
“宣若槿郡主——”
一声长喝,满场霎时间静了下来,五国第一美人,大魏第一郡主翩翩而来!
来人一身火红的拖地长裙,宽大的衣摆上绣着银色的花纹,臂上挽迤着丈许来长的烟罗紫轻绡。乌黑的秀发用一条大红丝带系起,几丝秀发淘气的垂落双肩,将弹指可破的肌肤衬得更加湛白,红与白的对比,冰与火的较量,脂粉未施的面容魅惑一世风月。
“铮——”梵音忽起,绝美演出拉开帷幕——
云袖轻摆招蝶舞,纤腰慢拧飘丝绦,她便像是一只浴火的凤凰,随着音乐舞动曼妙身姿,肆意妩媚的旋转着,肆意的笑容始终荡漾在小脸上,长长的黑发在风中凌乱,美得让人疑是月上妖精,为惑世人心魄而来——
一曲《若凰》,让这个跳舞的女子化作一个美丽的神话,永远的镌刻在了在场每一个人的心中,忘之不得……
灿烂如同夏日樱花,腰肢倩倩,风姿万千,翩飞起舞间连裙摆都荡漾成一朵风中芙蕖。最是那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绕眉梢,一曲结束,月光也暗了几分。
“好!”
叫好声让痴愣的众人回了神,大魏皇帝上官昊抚掌赞叹,“好一曲《若凰》,槿儿当真不负孤望,来人啊,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明王府若槿郡主淑容玉德,蕙质兰心……即日起赐婚与太子为太子妃,与十六笈箳之日嫁,钦赐!”
暗影中的明清婉猛的一颤,看向抚琴方歇的温润少年,心中满是苦涩,这下真的落定了,上官凌,你可如愿?
“若槿领旨谢恩——”少女跪地的那一刻,稚女敕的面容上一片苦笑,前一刻夺军权,后一刻赐太子妃,上官家果真不会做亏本的买卖!
……
月上中天,钦天监中一灯如豆。
“啪——”
最后一颗黑子落下,锦衣墨袍的男子摇头苦笑,“白公赢了。”
白发老者此时正坐于男子对面,手执白子,却未落下,“老夫不过也只余一子,断不能挽回大局,只当是平手。”
男子欣然,“与白公对弈,便是平手也足矣。”
“王爷太过自谦了,暗谋后定,剑走偏锋,已不是一般人能有的造诣了。”
男子眉峰一敛,“常伴帝王左右,天凌自然知道如何自保,虽是高官厚禄,终是不够肆意。”
老者浅露笑意,“若槿倒是像极了你。”语毕起身走至窗前,看着夜空星灿,沉沉开口,“老夫昨夜夜观星相之时竟发现紫川极东之地,隐现帝王紫气,与若槿出生之时所见紫薇星耀竟是相辅相成。”
男子面色一变,“帝王紫气?相辅相成?”
老者双目如炬,“若老夫所料不错,应是帝后星象!若槿此生注定是母仪天下。”
“极东之地莫不是东楚?!可阿若已是太子妃之身,如何与东楚牵扯?”
老者面色一沉,“命途多有变数,也并非不可,你此前一直要我为她卜测,我只道时机未到,昨夜信手一卦……”
“如何?”
“若槿必将入驻紫薇宫,只是命中有一大劫。”
“大劫?”
老者沉沉点头,“若槿——十六殒命!”
男子面色陡变,“十六殒命?!若是真的岂不是还有四年?可有应劫之法?”
老者微微沉吟,自怀中取出一块血玉来,“将这块灵玉交给阿若,切忌万万不可离身,或许能助她渡劫——”
男子郑重接过,再三拜谢。
此时的他却是不知,所谓大劫并非只明若槿一人的劫,血夜来临,死生难测。
老者心中未定,卦象只说到十六殒命,之后的命数便看不到了,不知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擅改天意?又是对还是错?
然而天意难违,世人只不过是无妄挣扎,命中注定的相遇不会因为一块血玉改变,她和他们的劫,天下和苍生的劫……所有的人都难逃劫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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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楔子写的是重生之前的事,正文部分是重生之后的事,女主女强,男主月复黑,美男多多哦,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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