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普通人,准是被这傻子气得眼翻白。说他傻,他可从没输过,头脑反应比正常人还要灵活。
所谓你七说,他八说,你八说,他能瞎说的家伙。若要是被他气到,才是着了他的道。千回猛吸了一口气,扫一眼站在墙头傻笑的男人,缓缓蹲去,拾起角落的一块石头,猛得朝后退了两步,手臂狠狠一抡,石头就嗖得一声飞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好砸在他的头上。
“娘——你——好狠。”始皇可能没料到千回会有此一招,嘴瘪得厉害,像是要哭,狼一样的眼睛也翻了翻白眼,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身子一晃,墙头上的颀长身影便倒了下去,墙外传来扑通一声响。
呵呵,臭小子,敢抢走老娘我的初吻,你八成是活得不耐烦了。千回拍了拍手,提起木棍,径直奔出了起人居,从后门绕到墙院外面去。今个儿抓到那傻小子,定叫他举着牌子游街,牌子上一定要写着:我是傻子!我是傻蛋!王八蛋!
出乎意料的是,待到千回追出去的时候,墙外空空矣,地上只有一块带血的石头,一定是刚刚砸到他的那块。
深沉的夜色里,除了偶尔邻家的几声狗吠,就只有呼呼的风声。千回拾起血石,低眸看一眼,刚才下手很重,他又从高处跌下,按理说伤得不轻,为何眨眼功夫,就没了人影,莫非——
罢了,算他走运。扔下石头,砸了一地的灰尘,转身往回走去,方才想起出门之时,梦竹摔得厉害,不晓得她怎么样了。
回到起人居,刚到门口,就听到一阵叽叽喳喳的声音传来。
“梦竹姐,你这是哪里弄来的美味啊?”这声音应该是厨房婢女小南的。
“小南姐说得对,五夫人跟九小姐一向不受宠,哪里会有银子置办这些好东西的。”这是洗衣奴菲儿。
“快吃吧,只要记得这是九小姐赏给你们的就成。”梦竹掐着嗓子道。
鬼丫头,八成是把丫环姐妹们喊到这里开美食聚会了。千回抿唇一笑,不慌不忙地推开苑门,只瞧梦竹站在木板上,一手抱着肥鹅啃得满嘴流油,另一手指指点点那些吃得津津有味的丫环小厮们,一副老大姐的模样。
大概是兴奋过了头,千回进了苑子,都没人注意,直到她咳嗽两声,梦竹才打了一个冷噤,猛得回头过来,很不好意思地丢下大肥鹅,小跑过去,“小姐,梦竹是想——”
“拜见九小姐。”梦竹话还未说完,那些丫环小厮见到千回,赶紧低身行礼。九小姐虽傻,但平时待人真,所以就得不下人的心。
“不拜,不拜,你们继续吃哈。”千回咧嘴大笑,以傻子形象示人,转向梦竹时,又恢复常态。
“小姐,那傻男人呢?”梦竹愣愣地看看门口。
“跑了。”千回简单地丢下两个字。
“啊?”梦竹一脸失望,回头看一眼吃得正欢的丫环们,厥着嘴道:“早知这样,就不叫他们过来帮忙抓什么傻子,这么多美味叫他们给吃了去,可恶!”
原来梦竹是这么一个用意。这么多东西也吃不完,叫那些做苦役的丫环小厮来享受一番,也好施些恩德,以后在府中办事就会利索得多,梦竹丫头急里急躁的倒是做对了,“好啦,吃了就吃了呗,反正我们也吃不下这么多,对了,把那两箱东西叫人搬到我房间去”
千回指了指院子里的两只大箱子,这里面全是绫罗绸缎,金银首饰,而且来路不明,定要妥善保管,小心为好。不待梦竹吩咐,小厮听到九小姐的话,便抢着来搬。
该吃的吃,该睡的睡。
闹腾了一夜,千回也着实累了,倒下就呼呼地睡了。翌日清晨,天还未亮,门外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把她从睡梦中唤醒。
“谁啊?”千回揉了揉朦胧的睡眼,从床上坐起,扫一眼门外,哇,好多条身影,发生了什么事。
“九小姐,是奴婢——李嬷嬷。”门外的确是老嬷嬷的声音,听来倒是善意得很。这李嬷嬷是孟府的厨房大婆子,在孟家呆了几十年了,为人圆滑,做事机灵,但就因得罪了大夫人,一直留在厨房当烧饭婆子了。她一大清晨的跑到起人居做甚,掀开被子,打了一个长长的哈欠,披了件外袍,起身去开了门。
门刚一打开,李嬷嬷便带着梦竹、小南、菲儿还有数十名小丫环鱼贯而入,她们每人捧着一只檀香云纹托盘,盘中依次摆放着衣物、鞋履、首饰、头饰,样样都是精品,叫千回看花了眼。
“小姐,奴婢是奉老爷之命接小姐入住明玉阁的。”李嬷嬷上前来了,给千回行了一个大礼。
明玉阁是孟庭早些年在府里修建的一所幽静小筑,平时都是用来招待贵客的,听说那个苑子极其别致,阁楼三两座,皆用名贵的檀香木砌成,苑中还有一片温泉池,池上有亭榭,称之谓孟府的人间仙境,就连大夫人都未去过几回。千回使劲地挖了挖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这可都是小姐的功劳。”梦竹赶紧地上前,凑到千回的耳边说了一阵耳语,她知道小姐定是在纳闷了。
昨夜起人居是热火朝天,梦亭居张氏与孟庭亦是热火朝天,今儿一大早,孟府就把张氏带到明玉阁去了。张氏说喜欢,孟庭就一口许诺下来,把明玉阁给了她们母女。这不,李嬷嬷、小南、菲儿都是张氏亲点的侍婢。先前她不得宠,也就这些人把她当夫人看,自然这会儿得了宠,也不得忘记她们。
千回听罢梦竹的一阵耳语,皆都明白,看来还是张氏的媚功学得厉害,就一夜就把老爹给整服了。孺娘可教矣!看来五房当家作主,翻身的机会来了。自然这会儿不能推辞了,美美地坐到梳妆前台,由着丫环、婆子们为她打扮。
当明阳洒进起人居的时候,千回已在众人的簇拥下离开了狭窄的院落。丫环、婆子们的眼里除了喜悦,更多的是惊讶,住在孟府十几年,竟不知九小姐才是倾国倾城第一人,原来破衣裳、鸡窝头、猴屁//股皆是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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