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丝丝缕缕拂过的肌肤,一层凉意像藤蔓一样攀爬上脊背,路灯投下斑驳的光晕,在林涵和欧阳晓武周边蒙上一层朦胧的清冷的光。
私人宴会早就散了,宾客陆续坐车离开,然而还是有零零星星的男女宾客依偎着倚在角落里缠绵。
站在黑色轿车旁边,欧阳晓武漆黑如潭的幽邃瞳眸凝视门口,浓密的长眉微微蹙起,眉宇间不时掠过一丝焦虑。
林涵倚在后车门前,双手环抱胸前,腰部靠着车身,嘴角撇起一丝冷笑,侧着头颅睨着欧阳晓武的背影,他的背影被灯光拉扯的细细长长的单薄的投射在林涵身上,她就站在他的身影里,面无表情的听凭他执意等待另一个女人,只除了嘴角噙着的似有若无的冷笑透露了她几缕思绪。
黑绒般的天幕上,一轮月牙孤廖寂静的悬在空中,夜色如垠,几颗星星分散在黑绒布的各个方位,眨巴着眼睛嘲弄的睥睨着苍生。
林涵环在胸前的双手渐渐有点麻痹,她稍微动了动手指,摩挲着手臂上凉薄的肌肤,手指攒成拳头,指关节处微微泛白,无力且麻木的感觉经由手掌传入血管,急吼吼的窜入胸腔,一颗心猛地颤抖起来,狠狠的抽痛了一下。
她的眼光有些幽怨的望着他的背影,他像一块榆木对此毫无感应,她的眸光穿过他高壮的身躯,宛如镜头重放刹那间看到了那一晚在喷泉广场,他把她圈入怀里温暖的一幕,好像就在昨天,又好像逝去了好多年。
她的瞳仁渐渐涣散,漂亮的眼睛眯了眯,转过头迎着夜风抬眸看漫天的黑暗袭来,就像在迎接一场盛大的孤寂。
皮鞋踩在地上发出难听刺耳的声音,欧阳晓武抖抖了站到酸麻的双腿,忽地迈开长腿朝门口走了进去。
听到响声,林涵转过头来,一抹讶异掠过漂亮的瞳眸,双唇抖动着想要叫住他,敛眉沉吟了一会儿,终是忍住。
由他去吧,既然他不到黄河心不死。
只是他想等的人此时正不知在哪个地方风花雪月呢!呵,聂雪儿和叶书恒早在宴会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就相继离开了,林涵与容峥亲眼所见,他却还蒙在鼓里,以为她会需要他的等待。林涵心下冷哼了一声,嘴角讥诮的勾起。
夜风似乎更大了,几缕细碎的鬓发在空中飞扬起来,带着些微颓然的飘旋飞到额前,模糊了林涵的视线,她捋了捋乱发,从指缝间看见一张写满失望的俊脸,细长的阴影再度裹住了她。
“上车吧,我们回家。”欧阳晓武的眸光很幽冷,嗓音低低的透着一丝沉郁,眉宇间的郁结更深了,他打开车门坐进了驾驶座。
林涵同样幽冷的瞳眸滑过一缕讥笑的意味,嘴角轻轻扯开,轻盈的身体绕过车尾钻入了副驾驶座。
欧阳晓武修长的手指靠在方向盘上,食指下意识的轻轻动了动,而后,他倾身在车上翻了翻,终于找到一包经典香烟,抽出一根点燃,拇指和食指不甚熟练的捏着烟头靠近薄唇,轻轻的吸食了一口,缓缓吐出烟圈。
林涵的心紧了一紧,烟雾缭绕里她看到,他漆黑的瞳仁猛地一缩,有不明的幽光在流动。
夜很深,光与影在车窗外交织成片,像模糊不清的情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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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很深,如墨泼洒在窗外一般,浓郁了某个人的心情。
房间里的光线很足,明晃晃的像一个被禁囚在暗夜里独自发光的牢笼。
浴室里,光滑的玻璃镜子映照出林涵精致的妆容,她双眼漠然的看着镜子里自己精致的脸,柔顺笔直的长发贴在脸侧,使她的脸看起来有些微的削瘦,手掌成瓢捧起自来水泼上脸,洗去胭脂与粉底,还原出她本来的清新颜色。接着,她缓缓月兑下釉色的小礼服,整个人浸入浴缸中,闭上眼睛假寐。
薄荷的香气漂荡在空气中,带着沁心的凉意,一如林涵此时此刻微微凉薄的心情。
很多事情说不在乎,其实只是在自欺欺人,然而除了自欺欺人,她还能做些什么?
是不是该告诉他,聂雪儿已经不是他心目中的那个清纯的初恋情人了,她现在就是个为了钱可以出卖身体的人尽可夫的“妓”女?可是他会相信么?他也许会认为她是个善妒的女人吧,或许这样做会更直接的让欧阳晓武在感情上更加倾向聂雪儿。
脑中一片混乱,林涵茫然的睁开双眼,一双明眸布满丝丝血丝,氤氲的水汽从镶着瓷砖的墙壁滑了下来,一如她凌乱的心绪。
从浴缸里出来,林涵披上浴袍,对着镜子扯了扯嘴角,告诉自己没关系,往事如梦,抓在手里的幸福才是真的。
就算聂雪儿曾经是他的初恋,现在冠着欧阳太太的名义,待在他户籍上的名字是她——林涵。假以时日,他一定会明白,她才是他该爱并且最爱的女人。
可是她错了
当她从浴室出来发现房间里静谧的落针可闻,而微敞的门外客厅传来压得很低的窃窃私语声时,林涵知道,这一场风暴终于还是来临了,那颗埋在枕边三年多的定时炸弹,爆发了——并且一发不可收拾。
“雪儿,给我重新追求你的权利,好么?”他醇厚的嗓音满含柔情的说道,像针一样扎入了林涵的心,她只觉得脑神经突突的挣扎着,全身漫过一层寒意,如同被人扔进了冰窖里。她下意识地抱紧身子,想把身体里的寒意暖掉。
不知该庆幸还是该默哀,她撞见了欧阳晓武和聂雪儿在夜半私会,可是她连冲出去的勇气都没有,她面如死灰的听凭那些对话宛如切肉的刀刃一寸寸深入她的心,浑身僵硬,难以动弹。
她说:“可惜你结婚了,你还有什么权利追求我?”明丽的声音里带着戏谑的意味。
短暂的沉默。
门里的人一颗心蹦倒喉咙,然后清晰地听见自己骨骼碎裂开来的声音。
他说:“我可以离婚!我和她之间有一份君子协议,我想她会答应的。”他的声音夹杂着不安的揣测却又无比的坚定。
夜风真的很凉,凛冽的把人冻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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