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妈妈得到了小寻点头的保证之后,便急匆匆地赶下楼去,可在她向楼下投去不经意的视线那一瞬间时,她再次被眼前的一幕给震慑住了。浑浊的雨水什么时候已经涌进了屋里,淹没了整个地板,并造出了一片汪洋大海来,眼看足足有两个台阶那么高,四处横七竖八地飘浮着一些诸如鞋子之类的轻身塑胶物体,宛如落难散架的船只,当然,那些身型庞大或比较沉重的家具电器则成了伫立在水中的高石。
寻妈妈一时不知所措,毕竟这样的情况她还是第一次遇到过。她把裤脚拎到膝盖以上,步入冰凉恶心的雨水当中,她试着将尚未被雨水浸湿的又不该让雨水浸到的物品(包括电冰箱里的一些食物)朝楼上搬去。小寻这会儿看到妈妈往楼上搬东西,不禁吃惊起来,正要走下楼去弄清楚怎么一回事时,却被妈妈制止住了:
“小寻,好好给我在楼上呆着,下面都是水,很危险,听话!”
“呃呃。”尽管口头上答应了,可不安分还是驱使小寻往下面投去惊奇的目光,因为她还从来没有见过,雨水漫进屋里的情景是怎么样子的。小寻帮着妈妈把那些自己拿得动的东西归置到一边,看着妈妈在水中抢救家里的东西自己却无能为力而感到懊恼不已。
大约半个钟后,能撤到楼上的东西几乎都已经得到了寻妈妈的抢救,而唯一一台还未被水碰过的22寸的彩色电视机却让寻妈妈束手无策,况且,当时的她已经到了筋疲力尽的地步。无奈之下,她只好用尽剩下的力气拉开比平时重得多的铁门,出去找邻居来帮忙。
在台林村靠近21线公路的地方有一条水沟,是十几公里处一条大河的分支,平日里,村民们除了从里面引入一些水用来作为灌输补充外,几乎与它无多大关联。可昨天那一整天的大暴雨,致使水沟的水位迅速上涨,这对于地势比较低的台林村来说,无非已经构成了一种巨大的威胁。更让人意料不到的是,从上游冲刷下来的飘浮物和其他生活垃圾被下午这场大暴雨这么一搅和,再经过泥土石块这么一加工,很快便形成了一道约十米长的堵塞物,活活将水沟堵了个水泄不通。这下好了,水沟被堵,上游汹涌可怕的雨水突然无路可走,转而爬上了岸,顺着地势往下面的台林村冲去,它们一部分灌入台林溪,还有一部分则涌向台林村,尤其是地势更低的上街房屋。由于山谷中的房屋与城里的房屋性质大不相同,其中混入的泥土比较多,而且地基也不稳,最怕被雨水长时间浸泡,这随时都有引发坍塌的可能性。于是,这会儿,在村长的号召和带领下,村民们冒着狂风暴雨,带上工具,走出村子,一起动手疏通水沟,并试着把流向村里的雨水堵住。
“我们的房子泥土多,地基也不稳,可承受不了雨水长期的浸泡,大家加把劲啊!就差一点了,大家加把劲啊!”
这把在狂风暴雨中仍然让人感觉宏亮有力的声音来自于台林村的村长台林鸿,一个四十五岁左右的男士,灰白的双鬓,锃亮的印堂,浓黑密集的眉毛下,一双忧郁的眼神常常被村民比作是忧国忧民的精灵,他的颧骨稍高,面部轮廓相当坚毅,其实也刚好与他那瘦削的身材相对衬。村长办事公正,一心为民,向来众望所归,享有崇高的名誉。
所以,这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村长并不是撑着雨伞,站在岸边发号施令,而是和其他村民一样,拎起袖口,拿着锄具,顶着风雨,下水沟将堵塞物拖上岸。至于另外一批更为强壮的村民,则是扛着沙袋,垒筑城墙,将流向村子的水流截住,引向台林溪,这样,在减少涌上来的水流量的同时,也规范了剩余的水的流动方向,从而守住了村庄。大家奋不顾身,争先恐后,毕竟时间就是生命,哪怕是只有一秒的时间,也要阻止雨水流向村里的脚步。自然,在这群强壮英勇的村民当中,也有一张熟悉的面孔,那就是寻风的爸爸寻明。其实,这次组织清水保村的行动,还是他率先向村长提出来的,因为当浑浊的雨水淹没了整条忠义街的那一刹那,他似乎就已经预感到了一场巨大的灾难即将降临,于是便将随即而起的保村方案向村长提出。正好,村长当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也有这么一个想法,对于寻风爸爸的建议,他觉得更有必要召集大家,将此方案落实出来。而且,为了节省时间,村长和寻风爸爸、还有其他几位赞成此方案的领导干部甚至冒着大雨,走向街头,挨家挨户,召集人手。自然,村民们毫不犹豫、随刻响应的态度,则是他们大喜过望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