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明丽的天宇,一头巨大的丹顶白鹤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稀薄散乱的云间穿梭,脸庞上的神情显得相当急切,仿佛归心似箭的游子,又如同重获新生的囚犯,内心涌荡着种种复杂的情感。当它渐渐地接近一座高耸入云、气势巍峨磅礴、仙气弥漫涌荡的奇山时,突然仰天一声长啸,声音既空灵而又有些凄凉,尔后一个俯身,宛如直捣目标的猎鹰,威武凛然,毫不犹豫地朝着山腰间一块突出的岩石急驰而去。
这是一块巨大的岩石,从眼前这座奇山的腰间延伸出来,大约有七八十米长,犹如从天而降的一块神石,怀着早已下定的决心,不加考虑便直入这座山的山间,从此成为山的一部分,为山增添光彩。岩石之下,尽是云烟,看起来凌乱而又神秘,让人感觉那仿佛是长年居住着某些神兽奇渊。岩石开端处,有个拱形的大门像伤疤一样紧紧地贴着山墙,门中烟雾缭绕,灵光闪耀;门上有块弧行的石匾,匾中微浮着两个流光溢彩的字体——灵道——端庄秀美,高雅神圣,令人敬畏;在靠近门的右端,矗立着一棵高大古老的菩提树,树叶硕大青翠,树枝修长柔雅,仿若一位祥和慈爱、睿智可亲的老人;菩提树下,一间小木屋正悠闲地打着盹——这是一间破旧的小木屋,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显得非常简陋,不过,有一点让人奇怪的是,这间小木屋四面墙上却没有半扇门,仿佛从来就没有门的概念一样,当然,如果硬说它是座雕塑,那就另当别论。此外,在小屋旁边还有一口古井,古井由八块花岗岩拼凑而成,看起来质朴而又陈旧,至于井中是否有水,谁都说不清,因为井口也是一片浮沉不安的烟雾。
这个时候,一位素衣伏身、白发直腰、眉须如雪的老天神正伫立在岩石的另一头,他轻捋着细长温顺的白须,沧桑深邃的双眼仰望着天宇,神情淡定怡然,对于飞来的白鹤,他似乎早有预感。那白鹤见到老天神之后,开始放慢了双翼的速度,松开一直紧握的双爪,又是一声长啸,骤然间化为一道银光,落到老天神跟前。银光过后,出现在老天神面前的已不再是那头白鹤,而是一位身着奇异的男子,只见这位男子拱手半跪在地,激动地抛出了一声:“先师!”
老天神见状,赶忙放开胡须,伸出双手,微弯着腰,上前扶起那男子。
“凌云神将,别来无恙,快快请起!”老天神声音和蔼文雅。
凌云神将是一位高大俊俏的男子,五官端正,轮廓清晰,他身上套着一件银白色的铠甲——鹤鳞,肩膀上挂着一条黑色着地的披风——驾风柳,腰间佩着雄狮玉带,脚上踏着虎头长靴,一副威风凛凛,飒爽英姿的模样。
“先师,四十年未见,您身体可好?”凌云神将慢慢起身,眼中噙满泪水。
“老朽一直健朗,这四十年来,反倒让神将受苦了。”
“不苦,只要能除掉镜魔,再苦再累也值得。”凌云神将说着突然脸色大变,好像想起了什么,“先师,大事不好!镜魔……”
“莫慌,老朽已然知晓。”
老天神随即伸手做势,阻止神将继续说下去,当他将手收回时,却见到数道柔和的光线忽然从神将腰间冒出头来,旋转而上,眨眼的功夫,化为一条金黄色的绳索,把神将捆绑起来。
“先师,您这是?!”对于天神的此番举动,神将惊慌不解。
“凌云啊,为师这么做,也有为师的道理,镜魔既已获得真身,必定会重返皇城,夺取神镜,老朽身为皇城一城之主,定当全力阻止,眼看镜魔将至,今日一战,怕是再所难免。”老天神语气沉稳,神情泰然自若。
“先师,既然如此,就让徒儿在此与您一道,共抗镜魔吧?!”
“万万不可,镜魔法力,今非昔比,恐怕早已胜过老朽,你留在此处,难免招来杀身之祸。况且,你身上尚有使命,不应受难于此。所以,凌云啊,老朽出此下策,亦是情非得已,请多见谅啊。”
“但是先师——!”
“不必担心,”老天神又阻断了神将的话,仿佛又知道神将要说什么,“老朽尚有利用之价值,镜魔暂时不会亡我,你我就在此处分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