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朝,他总会先去青悠殿,就算有时两人都坐着沉默不语,皇帝也觉得很好。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她,守着她便满足了。一次,他同往常一样去了她那儿,不经意间看到她伏在案桌前小声哭泣着。
“媛媛,告诉朕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她轻摇着头,指了指案桌上的那叠纸,偌大的一张宣纸上仅仅写着一个“悲”字,墨迹未干应是刚写好不久的。他顺着往下翻了翻,上面清一色全是‘悲’,媛媛一个上午都在练同一个字。
“妾身练字的时候,常常会去猜测古人究竟是如何造字的,为什么这个字要这么写而不那样写。直到今日练这‘悲’字才算领悟到一些,想必他们也不是随随便便造一个字的。“她顺手拎起一张,接着道“您瞧,这‘悲’字的骨架,这里的每一个笔画,看着看着我都感到悲从心来。”
那日她一身素白,裙带上略微绣着些图案。除了宫装,平日在宫里,她总喜欢自己画好样式并命宫人照着缝制,并且乐此不彼。无论是华服还是素装,穿在她身上淡妆浓抹总相宜。
日子过得如水一样的平静,无论他如何掏空心思搏她开学,她总是不大在意,偶尔笑一笑。他急切地想进入她的心,想知道她内心的喜好。
“你想要什么同朕讲,朕都会满足你。”她的脸,他看了不下百遍却从不生厌甚至感到越发的喜欢。
“我想要个家,皇上,您能给我吗?”
她的要求并不过分,她也从来不会为难他。皇宫虽大,却难以装下一个小小的家,作为皇帝,家就是国,国就是家。梁毅从没考虑过像寻常百姓那样有一个家,他是一国之君,绝不会轻易给妃子一个‘家’的承诺,只是这个例外他给了她。那时,他已有丽妃及贤妃,以及若干妃嫔,这些并不重要,他的心一直落在媛媛身上,他要为她建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小窝。
他们的隔阂始于冯太后的寿宴,皇帝记得那时候元妃落坐在他的身侧,醉酒后的皇帝无意间看到了元妃嘴间浮起的笑容,只是那笑容并不属于他。那天,她的兴致颇高,喝了几杯酒,顺着她的视线望去,端座着自己的弟弟,梁照,他也喝着酒,两人的动作一前一后如此默契。也许是巧合吧,他自我安慰着。顺手将她纳入怀里,那晚的媛媛难得如此顺从,他感到无比满足。
她醉了,一杯接着一杯给自己灌着,他劝不了,因为她任性起来凭谁也奈何不了。不过,他却喜欢,他真的是中毒了,爱一个人竟然会发疯到连她的好坏都一并包容,年少的皇帝甚至觉得自己在她面前不再是个君主,发不起脾气来。他更希望媛媛能够将他当做丈夫,一个可以关怀她,爱护她的丈夫。
宴席散后,皇帝当着众人的面抱起她。她不知道自己遭到多少妃子的记恨,就这样半醒半醉着,任由皇帝抱回承轩殿。
她蜷缩在锦被里,小脸泛着醉酒后的红,无意识地挥动着双手,嘴里迷糊说着些话。
他命人将洗漱之物端来,亲自为她擦拭,如同珍宝般对待。
她真美!美得让人睁不开眼,她的肤质如初生婴儿般细腻柔滑,皇帝忍不住吻上她那略微嘟着的小嘴,顺着吻下她的脖子,不放过每一处美好。
“热,我好热······”她那双手无意识地扯开的领口,露出洁白的胸口,皇帝的眼神变得更加炙热。
“照,照······”
他停下来,仔细看着她说话的嘴型,“说,你在喊谁?”
“梁照,梁照,照”她痛苦地哭出声来,看着她为另一个男人流泪,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愤怒,他觉得自己被欺骗,付出如此深的感情却收到这样的回报。
“说,你们是什么时候勾搭上的?”他用力拧着她的下巴,想从她嘴里知道始末,可是一个醉酒的人如何能回答他这个问题,就算是清醒了也未必能说出一个真相来。
那晚他粗暴地占有了她,不理会她的苦苦哀求及泪水,也不再对她温柔权当是惩罚。
自那日后,皇帝知道自己的弟弟并没有死心,反而一直爱着他的妃子,更是心中记恨着当年的横刀夺爱。奈何他不仅仅是他的兄长,也是一国之君。皇帝依旧对元妃很好,那种‘好’反而有些刻意,其实他一直爱着媛媛,只是他不能容忍自己喜欢的女人与亲弟弟暗通款曲,即便是他们之间什么事也没有发生。他对梁照越来越戒备,譬如媛媛与梁照之间的一个眼神,一句言谈他都会感到无比恼怒,兄弟俩的感情因着同一个女人而变得越发淡漠与疏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