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过后,天气就渐渐地热起来。不知道是那几副中药起了作用,还是安忆听路老师的话,坚持用了各种各样的单方,总之,安忆的咳嗽也渐渐的好起来。安忆很是开心,自己再也不用受这个病痛的折磨了,从小就不知咳嗽是何感觉的她,切切实实的领教了咳嗽带给自己的痛苦,以后一定要注意不要感冒了,她心里想。懒
自己不再咳嗽,婆婆不能再说自己是病憨子了吧!
学校组织查体,要求是带身份证,户口本,安忆在自己房里各处的翻找,没有找到,才想起是被晓鲁给拿回家了。本来不想回家面对婆婆的她,这次不得不回去了。
快要麦收了,农村人都在忙。忙着洗装麦子的纸袋子,忙着用水泼压麦子的场地,忙着磨镰刀,忙着搓捆麦子的绳索。婆婆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了,里里外外,她是劳动的一把好手,什么时候该干什么,她心里最有数,家里大事小事,大活小活都是她指派。老头子摊上了一个爱操心的老妈子,心里也乐得自在。该干什么活了,他只听老太太的吩咐,老太太不支使他,他就去别人家玩儿,或是去看电视。他不是一个心强的人,大儿子挣钱了,小儿子也快毕业了,总有一天,自己会撂挑子不干,等着儿子给他兑钱供他养老。养儿防老,我这些年的罪不能白受,四个孩子谁若是不孝顺,看我不教训他!老头子没有上过学,也认不得几个字,但是封建传统思想很严重。国有国法,家有家规,自己是一家之主,有谁胆敢不听他的教诲,那就是反了天了!所以他的四个孩子,没有人敢跟他顶嘴,也没有人敢跟他反抗,即便是他说错了,孩子们也都得听着。他甚是以此为自豪,他一生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没老没少,嘻嘻哈哈,不庄重,没农村礼数的人,他认为那就是没有教养。在他的思想意识里,即便是夏天,女孩子也得要长袍大褂,不能露胳膊露腿的。只要是碰到电视上演那些走模特步的,他一律不看,即使偶尔瞧见,除了生气,他还会骂骂咧咧,觉得当今的人真是没有廉耻,人心不古,这世道变了,人也反了!也因为这,爱美的雪莲总是压抑着自己,别说没有好看的衣服,就是有了,裙子短裤什么的她也是断然不敢在家穿的。虽然她去城里上班,爹娘并不太同意,但是她却如月兑了缰的一匹小马,又如笼子里飞出的小鸟,欢快至极,畅快不已。她终于可以从那个牢笼一样的家庭里走出来,透透气了!虫
但是安忆不了解,晓鲁也没有跟她说这些。天气这么热,女孩子谁还会长裤长袖的捂着,都是迫不及待的拿出自己最漂亮的衣服,秀出自己最美的身段。安忆这次是穿裙子回家的,公公看见了,一声也没吭,低头在那里磨镰刀。婆婆最是了解公公,看安忆穿着裙子回家,放下手中的活儿,跟着安忆到屋里。进得屋来,她什么也不说,指了指外面,就往下拽安忆的裙子,安忆终于明白了,婆婆是嫌自己的裙子太短了!可是,裙子也是在膝盖以下啊!难道还要像古代人一样穿着曳地长裙把脚也盖住吗?安忆真有点儿哭笑不得。此时安忆唯一想到的是:逃!赶快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不然,自己有哪一点又会惹公婆不开心了!
她在抽屉里翻找,很快就把要找的东西给找到了。她打了声招呼,就想离开。
“安忆,吃完饭再走吧!”婆婆说。不知道是客气还是真想留她在家吃饭。可是安忆一心只想快点儿离开,她绕过公公,推起车子就走。
“安忆,有件事我还想告诉你,就要放麦假了,家里有蚊子,我得给你买一张凉席和蚊帐!你放假了好回家住!”
“不用了,我自己买吧!”安忆说。
“我买,我买”,婆婆说,“农村人就兴这个,媳妇进了门,蚊帐凉席都得当婆婆的给买。”
安忆忽然觉得,婆婆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再怎么说她也是一个母亲,也有她温和的一面。
蚊帐凉席,这些都花不了几个钱,婆婆愿意买就让她给你买去吧!李想说。但是,安忆却认为,婆婆也真是不容易,整天累死累活的,也挣不了几个钱,不能让她再给自己掏钱买东西,只要她心里有自己这个媳妇儿,她就已经很是感到安慰和幸福了。
她跑到街上,买了,然后打电话告诉婆婆不要她再去操心。
“买了?”婆婆说。“雪莲走时留下了几百块钱,我寻思着给你买这些东西呢!你不用,那我就给晓帆寄过去!我想着他快要毕业了,花钱的地方也多,省得他在外面没钱花心里会难过。”
“你给他寄去吧!我再告诉晓鲁一声,看他还有没有多余的钱,寄给他一些。”
婆婆这次说话挺好,没有对安忆发脾气,说难听的,安忆松了一口气。其实,她从见婆婆第一天起,心里就有点儿发怵了,因为她的言行举止告诉她,婆婆绝非等闲之辈,她应该是一个精明干练又强势的人。而自己的性格,和婆婆是格格不入的,她虽然也很想和婆婆之间搞好关系,最好能做到亲如母女,但是现在从内心里,她感到她和婆婆之间已经有了一段不可逾越的隔阂和距离。
晓鲁其实也考虑到了,弟弟快要毕业了,花钱的地方一定会很多,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给他寄钱了,不知道他是怎么过的?但是他也有点儿犹豫,上月的工资寄给了家里,这个月如果再给弟弟寄过去,自己手里就没有多少钱了,眼看着要放麦假了,他本来想让安忆过去的,可是如果手里没钱怎么让她来呢?在外吃喝住用的,离了钱是没有办法生活的,这俗话说的好,钱到用时方恨少,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唉,看来还是自己挣钱太少了!晓鲁感叹道。可是,感叹归感叹,给弟弟寄钱是一定的。他想,也只好委屈安忆,假期里不能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