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鲁走了,屋子里立时变得冷清起来,婆婆的唠叨声也渐渐地走远了。安忆心里明白,家里是不能久呆的,时间一长,不知道又会发生什么事情,令婆婆不高兴。这样想着,就开始整理东西,反正在家也干不了什么事情,还是回学校吧!只有学校,才像自己的家一样,因为,在那里没有伤害没有批评没有指责也没有挖苦,更没有没完没了的唠叨。懒
安忆还是比较喜欢学校里的生活的,因为在这里,有热爱她的学生,有喜欢她的同事,更有小墨和李想这两个死党,不想做饭了,随便跟谁吃都可以;心情郁闷了,拉上她们,在自己的屋子里一直聊到深夜,什么时候开心了,什么时候才离开。有的时候,很晚了,三个人挤在一块儿睡,一直到天亮。刘滨和家骏知道她们的关系很铁,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自己搂着孩子睡了,也不去喊她们。
只要不接触真正的家庭生活,安忆觉得自己还是蛮幸福的。
孕吐阶段渐渐的过去了,安忆的胃口也变得好起来。学校附近有菜市场,鸡鸭鱼肉的,什么都可以买到,安忆就在没课的时候,逛逛菜市场,买点儿自己爱吃的菜,有学生来找她问问题,她就干脆留学生和自己在一块儿吃饭了。安忆总是变换着花样的吃,与以前一个馒头就一点儿咸菜就可以是一顿饭不同,她吃饭也变得讲究起来。连经常跟着她吃饭的学生都发现了她的变化。虫
“老师是不是怀孕了?”几个心细的女生私下里猜测。
起先,安忆还觉得怀孕是一件很难为情的事,总是有意的穿一些肥大的衣服来遮挡自己身体的变化。后来,随着胎龄的增大,再加上营养的好,安忆的身体迅速的变得粗壮起来,她已经瞒不住任何人了。
孩子们是最了解老师的人了,也都爱着他们的语文老师,只要上课铃一响,准保有学生把自己的凳子搬上讲台,下了课,也早有学生冲上来,说:“老师,我帮你把课本作业拿到办公室里去吧!”
安忆不愿意再回婆家了,只有在自己的学生面前,她才感到活着的尊严,婆家虽然是自己的家,但是她感觉不到一点儿温暖,家的感觉更无从谈起。她混在孩子们中间,在带给孩子们欢乐的同时,自己也找到了人生的价值和快乐。
因为孕期不适现象的消失,安忆的生活也渐渐变得规律起来。她每天六点起床,洗脸刷牙,然后去办公室办一会儿公,或者去教室里看一看学生晨读的情况。晚上,除了上晚自习,她会在改完学生的作业之后,读一会儿书,然后再写一篇胎教日记。虽然晓鲁不在身边,但是她的生活过得充实而惬意。
安忆生活的变化始于学校里的人事变动。因为身体的原因,原来的那个和蔼可亲的老校长退居二线,又换了一个新校长。俗话说的好,新官上任三把火,新校长为了抓政绩,管理上变得异常严格,简直有点使人难以忍受了。他把学习时间重新做了调整,这样,在每天的十一节课之外,又增添了三节小课。即早饭午饭晚饭后和正式上课之前都各加了一节课,老师必须轮流值班。老师们做饭加上吃饭的时间也只有三四十分钟,大部分老师都喊累,更不用说身怀六甲的安忆了,两个班的语文课,每个班里将近七十个学生的作业,再加上额外的这几节课,压得安忆的身体快要跨下来了。
临近春节,安忆又做了一次检查,已经七个月身孕的她,身体愈来愈笨重了,每每上完课之后,都觉得肚子在往下坠。
医生的报告检查单上赫然写着:“胎儿头部在月复部左侧位置,属于横胎。”安忆蒙了,胎位不正,是很麻烦的,这可怎么好呢?干脆请个假,或者是自己能不能只教一个班,这样三十节课的重担,就可以减轻一半了。我得去找校长。安忆想着,就去了校长办公室。
“不行!这是制度,学校里缺少人手,咱们学校年纪大的老师也不少,她们在这种情况下都是坚持到底,没有谁搞特殊,我也没有听说谁在中途请过假,你还是不要破了这个先例了吧!”校长的话威严而坚定,没有一丝可以缓解的余地。
安忆垂头丧气的走出了校长办公室,感觉自己一个人真是太难了,此刻,她真是希望有晓鲁能在身边,帮帮她。
第二天早晨,安忆没有去学校,她要李想帮她请个假,从今天开始,她要定时做医生教给她的一种改变胎儿体位的操,医生说,坚持下去,有可能恢复正常位置。
李想去了校长办公室,说明了情况,“难道爬不起来了吗?要请也得要她自己来请假!”透过镜片,李想看到的是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校长在办公,连头都没有抬,就只甩给李想这么一句话。
真是一个没有人情味的校长!李想本来还想给校长说说安忆的难处,这下子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只好愤愤的,退出了校长办公室。
李想给安忆说了当时的情况,安忆心里只是说不出的难受,她哭了。在婆婆家里婆婆说话难听,到了单位,校长再说话难听,自己以后可没有好日子过了!
如果前任校长在,该有多好啊!然而,这样的念头,安忆也只能是在心里想想罢了。
怎么办呢?遇上这么一个冷血而又古板的校长,真是倒了大霉了!安忆再也想不出别的办法,只好叹口气,自己劝自己:慢慢的熬吧!
春姑娘又一次悄悄的来到了人间,安忆的身体欲发的笨重,她每天骑着自行车在住处和学校之间来回的穿梭。胎儿已经九个月了,安忆仍然在坚持上着课。一次,放了学,她骑车回住处,却因为笨重的身体整个连人带车摔在了校长办公室门前,费了好大的劲,安忆才慢慢地爬起来。这整个的过程,被校长看得一清二楚。校长终于改变了主意,允许安忆只教一个班,一个班,十五节课,这样,安忆就感到轻松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