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何叔家出来,已经是九点来钟;此刻的平洲街头,却已经没有太多的行人,只有那些幽幽的路灯,在冬日的寒风中显得有些冰冷。
平洲虽然是首府,但四面环山,城区极小;两横三纵几条马路而已。山区人习惯了早睡早起,夜生活也很单调;除了几个烧烤摊,热闹的地方似乎不多。
陈子放静静地行走在街道上,突然有些想念可乔,想念家。
拿出手机,拨通了家里的电话,那天顿时响起叶可乔可爱的声音:“哥,肯定是你。”
“可乔,我到了平洲;想我了吗?”陈子放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仿佛叶可乔就在面前。
“想啊,我一直在等电话,刚才电话一响,我就知道准是你……”
和叶可乔东拉西扯,听着她絮絮叨叨,陈子放感觉,平洲的冬天不那么寒冷了。
回到宾馆,刚刚洗了把脸,陈子放便听到了敲门声。打开房门,是叶梅。
“你怎么没在宾馆吃晚饭啊?”叶梅的语气有些关心的意思。
“去看一个长辈了,怎么啦?”陈子放说。
叶梅皱了皱眉:“没什么,我就是觉得,也许会给别人印象不太好。”
一个新人,还没到工作单位呢,就月兑离组织擅自行动,难免会让一些人觉得你无组织无纪律,有些自以为是。
陈子放给她泡了杯水,淡然的说:“不要太在意别人的看法;再说了,我们是省委组织部管理的干部,州里的态度不起决定作用。”
其实他没说实话,他应该是中组部管理的干部。
他和叶梅在党校学习的时候接触还算多,对她印象蛮不错;加之两人马上要一起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共事,自热而然的有种战友的感觉。所以两人关系相比其他人要好很多,说话也随意。
叶梅没想到陈子放会这么爽直;她以前在宁阳市财政局,最讨厌的就是风言风语,可你还拿这些闲言碎语没辙。
“今天才知道,你以后会是我的领导,做下属的当然要多关心啊。”说完这话,叶梅的脸又开始红了。这话容易引起歧义。
她是今天下午听到工作安排才知道陈子放是副县长;因为陈子放太年轻,见面介绍的时候也只说是去县政府,她以为顶多不过是个副科长罢了。
“互相关心吧。”陈子放没在意她的脸红:“以后你就是财神婆了,说不定还得我求你呢。”
“那是,到时候你不请我吃饭,我就不批钱。”叶梅也开起了玩笑。
她对这个年轻人越来越好奇;在党校的时候就有这个感觉。
这个人好像对什么都不那么在乎,却偏偏不令人讨厌;连那个在别人面前很牛的王子欢,对他都礼敬三分。
“唉,就怕你手里没钱哦。”陈子放接过她的话头。
也确实,青山县是有名的穷,只怕财政局账上还真没什么钱。等叶梅到了之后才知道,情况比这更糟,账上不但没钱,还欠了很多帐。
“到哪山再唱哪山的歌呗;有你这样的军人在,哪轮到我这小女子来操心。”叶梅笑起来,那眯眯眼很是可爱:“不早了,雷县长早点休息,明天我们还得一早赶路呢。”
第二天,陈子放他们八点不到就上路了;送他们赴任的是组织部常务副部长古秀云。因为这次充实到青山县的是两名干部,而且一个是正处级低配的副县长,一个是实权的财政局长,州里也很重视。刘克俭一般只送正职领导或者常委赴任,能让古秀云去送他们,已经是最隆重的待遇了。
古秀云看上去不到四十,人如其名,长得很秀气,为人也似乎很和气。一路上和陈子放两人不时交谈,介绍些平洲的风土人情,青山县的一些现状。
青山县因其境内的大青山而得名,位于平洲西北部,也是湖东省的西北部;因为它处于湖东、湖西、川贵交界处。总面积为三千五百四十平方公里,人口四十一万;少数民族众多,占总人口的78%。
青山县境内是“八山半水一分田”,耕地面积万公顷,人均不足亩,水田就更少。青山县基本没有像样的工业,但矿产丰富,财政收入以矿为主要来源;不过整个财政收入少得可怜,所以每年都需要上级的扶贫拨款,才能勉强保证工资发放。
农民更是苦,水田本来就少,而且只适合一季栽种,吃饭都成问题;按官方统计,农民的人均收入为180元,但有传言说,那是靠几个矿老板的收入,才把这个数字拉上去的。
当然,这些话古秀云并没有讲;她讲得更多的是历史和民俗。
青山县历史悠久灿烂,远在夏商周时代,就已经列入版图;清朝开始,正式立县归治。
这里古代多土匪,近代多革命义士;当年红军就曾在这里建立根据地,是有名的革命之乡。
青山县苗族居民很多;据古秀云介绍,这里的苗民很有些神秘。她还开玩笑说,县里街道上,有一种药剂卖,叫和好散;哪家的夫妻要是吵架了,吃了这个就会和好如初。
叶梅很好奇,很惊讶:“真的啊?”
古秀云笑着说:“据说还是比较灵的,只是我自己没试过。”
她又转头对陈子放说:“雷县长,你可得小心啊。”
陈子放纳闷,问道:“顾部长,小心什么啊?”
古秀云就呵呵地笑,说道:“自古苗女多情,像你这样帅的小伙子,那肯定是她们追逐的目标啊。可你要是三心二意,花心的话,她们可不会放过你哦。”
看到两人在笑,她接着说:“苗家姑娘,很多都会放蛊的。”
蛊术的神秘,已经不仅仅是迷信的范畴;民间流传甚广,似乎确实存在,但又从来没人见识过。蛊是指生于器皿中的虫子,有蛇蛊、蛙蛊、蚂蚁蛊等等。古人认为蛊具有神秘莫测的性质和巨大的毒性,所以又叫毒蛊,在苗家,只有“草鬼婆”能饲养。
“苗族女子为了捍卫自己的爱情,严惩花心的阿哥,当男人对自己变心时,就会去找草鬼婆要蛊,掺到食物、饮料中,那中了蛊的阿哥不久就会自生自灭,享受应有的惩罚。”
听得古秀云说完的这个话,陈子放与叶梅都不由打了个冷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