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半,武方进了陈子放的办公室一趟,看到宁小藏在,打了个招呼后,递给他一些资料;陈子放仔细看了看,点点头说:“很不错,很全面。”
上午十点,汉中制药厂的管理人员、技术人员到达县政府,并拒绝了休息的安排,要求立刻开始谈判。
陈子放和宁小藏都没去会议室,由武方先行接触。
十一点,武方向陈子放汇报:“现在僵持不下。”宁小藏露出了得意的笑脸。
陈子放跟着武方去了会议室,宁小藏没动,还在陈子放的办公室喝茶,很是悠闲。
汉中制药厂一共来了四人,两名管理人员,两名技术人员。为首的是个戴眼镜的中年人,看上去有些老到,说话也理直气壮的。陈子放和他们点点头,算是打了个招呼,然后问:“现在什么情况?”
“主要是收购价格和方式,药厂坚持认为,这属于他们的经营行为,政府不应干预。”武方回答说。
陈子放不置可否,而是转头向那个“眼镜”说:“昨天宁厂长表态,要投入两千万,用于药材基地建设,是不是这样?”
“眼镜”朗声回道:“是这样的;原来打算只投入一千万,后来宁厂长感觉青山县很有热情和诚意,追加投入一千万,这也显示了我们汉中制药厂的决心和态度。”
“那你们这两千万计划如何安排?全部用于购买种苗?”陈子放显得很有兴趣的问。
“那不全是,一部分是种苗资金,一部分是技术培训指导费用,还有一部分是将来的药材收购资金。”“眼镜”倒是回得很实在。
陈子放呵呵一笑,说:“我想也是,要是两千万全部采购种苗,那将来产出的药材,你们厂也消化不了那么多;我再问一句,你们打算种植哪些品种的药材?”
“暂时主要是黄精、牡丹皮、乌药、白芍这四种。”
陈子放拿笔在纸上写写画画,然后才道:“到底是明星企业啊,算盘打得也太精了。”
“陈县长此话怎讲?”“眼镜”皱起眉头问。
陈子放没有回话,只是拿起桌上的一叠资料,走到四人那边,逐个分发:“这是气象部门历年来对青山县的气象信息记录,包括降水、光照、湿度、气压,你先看看。”
“这是国土部门关于大青山的地质结构、矿物质分布与含量分析报告,你们参考下。”
“这是农业林业部门,关于大青山植物分布、植物种类、生态环境分析报告;还有历史动植物种类记录,现存种类、数量的调查。”
“这些资料,本来是属于内部资料,是长年的积累分析,虽然不是针对你们厂做的一个调研报告,但贵在原始和真实。今天拿出来给几位看,那是因为,各位都是药材种植方面的行家,请你们根据这些资料来判断一下,大青山的环境,是不是适合你们提出的那几种药材的种植与生长。”
陈子放说完,走回座位,等他们仔细的查阅那些资料。
过了半晌,“眼镜”才抬起头说:“客观科学的来评价,大青山的确是最适合这几类药材生长的地域;这也阂们以前的预判吻合,只是这些资料,比我们原来调查整理的资料详细很多。贵县的准备工作做得很充分。”
“县政府的规划是,将所有药材的种植,全部放入大青山;也就是说,不是采取传统的在田地里人工大棚栽培,而是野生原生态种植。”陈子放很郑重的说:“野生种植的药材品质,与人工栽培的药材相比,你们觉得会是同一个档次吗?”
这个道理普通人都知道,人参之类的不说;就说蘑菇,野生的味道就要比防空洞里生长的,要鲜美很多。
“贵厂每年用于这几类药材的采购资金,不会低于两千万;你们还是用这两千万,不但收购到了野生药材,还建立了稳定的原材料来源基地;不但免去了历年奔波采购的烦恼,还免去了近年药材价格飙升带来的成本增加。你们自己说说,这个算盘是不是打得也太精了?”
药厂几人面面相觑,陈子放说的这些,正是他们建立药材基地的动机和成因。现在陈子放历历道来,就仿佛参加过他们的研究会一般,将期间的来龙去脉分析得有条有理,就差扳着指头和你算成本和利润了。掌握了他们的命脉,那药厂坚持不放松收购价格和方式的原因,不就一目了然?人家不点穿,那是给面子而已。
“那你怎么敢肯定,我们以前所需要的采购药材资金,每年是两千万?”门口突然传来宁小藏的声音。她坐在陈子放办公室很无聊,心里也实在很好奇,想知道陈子放到底会如何对付她那些下属,也就到会议室来了。
刚才,她已经听了有段时间了,对陈子放的思路、分析,不得不佩服;这个小男人,怎么就这么难“驯服”呢?
陈子放的那些分析,唯一的漏洞就是,他的所有判断,是建立在药厂采购成本是“两千万”这个数字的基础上,如果这个判断是错的,那后面的推测就可以全盘否定了。
可陈子放的判断很准确,与事实相差无几;宁小藏实在好奇,这是药厂内部机密,陈子放怎么可能知道呢?
“宁厂长在办公室坐不住啦?”陈子放开着玩笑说,如何起身将她请到会议桌前坐下,这才说道:“你说我怎么知道的?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秘密,还是不要公开的好。”
宁小藏大羞,脸顿时红得要滴出水来,头也低了下去,心里美滋滋的,却还在暗自思量:“这个小男人,怎么可以当众说这话呢?这不是……”
药厂几个人听了陈子放的话,再看看宁小藏,都大跌眼镜;平时那个说一不二,坚决果断的厂长,原来也有这般小女人的娇羞时刻?以往,他们只是崇敬厂长的人品、能力,却忽视了她是美女的这个本质。再看看陈子放,他们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态:“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呢……”
宁小藏羞了半天,才抬起头来,水汪汪的眼睛望着陈子放,娇嗔着说道:“不行,你今天非得给我说清楚不可,不然……”
众人都一愣,随即又戏笑起来;特别是药厂那几个人,都在心里大呼神奇:“原来,我们宁厂长也会撒娇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