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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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三月五日国家五天半工作日实行，到五月一日每周工作时间改为40小时，即实行双休日工时制以来，翟茹新没有完完整整的享受过一天。她觉得不应该改。还说，每周工作时间48小时多好嘛！
一早，秦证从北海打来电话，说手续已经办完。万事具备，只等翟茹新去为‘郎州国贸大厦（北海）房地产开发公司’揭牌。翟茹新很高兴，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翻着日历。
四月十六日是个礼拜六，又是农历三月初六。于是，翟茹新说，那就后天。
北海那块地原是郎州市经委拿下来的。市经委为此挨了批评。经委主任更迭，新主任找到翟茹新。于是，郎州国贸大厦总公司接手了。
翟茹新在北海受到启发，回到郎州后便决定组建一家房地产开发公司。然而，想起来容易做起来难。她在所有中层干部中挑来选去，最后还是没有挑选出一个合适人。于是，又登了《郎州晨报》半版招聘广告。
这天中午，翟茹新正准备午睡，门上响起两声敲门声。她叫了声，请进！门被推开，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矮个子男人张着两只又大又黑又亮的眼睛问道，翟总！我能不能耽搁你五分钟？翟茹新说，可以。
中年矮个子男人说，我叫高云，以前是这家公司行政科科长。翟茹新问什么时候的事？高云说，五年前。翟茹新又问，五年前你一直都在百货公司？高云说，不。之前在中建五局。翟茹新点点头，又问，你在中建五局是什么职务？高云说，处长。翟茹新心里‘哇！’的叫了声，说，请问你找我有什么事？高云说，我听说翟总是个干实事的人，抱着试一试的想法来探个虚实。行。我打请调报告调回公司。不行，我继续在那边工作。翟茹新心想，这人倒挺爽快，可用！便说，你现在在什么单位？高云说，市建二公司。翟茹新心中窃喜。马上说，你写个请调报告来。
‘郎州国贸大厦建设开发公司’在附楼挂牌后不久，高云获得一条信息：望江县综合办公大楼建设规划批下来了。
望江县在郎州市正南面，与郎州市的三城区之一的滨江港区毗邻，行政区域归属腊固地区。
上午，翟茹新听完高云的汇报，说声，走。抓起挎包站起来。高云一愣，问去哪里？翟茹新说，望江县呀！高云笑道，我只是听说，还没有同他们接触呢。翟茹新说，走走走！等你慢条斯理的接触就晚了。高云耸了耸肩，站起来。
高云坐在翟茹新身旁，时不时的瞟一眼翟茹新。
翟茹新外穿果绿色风衣，内穿宝石蓝浅领T恤衫。脖子上挂着在北海珠宝店买的珍珠装饰链。那珍珠装饰链由九十九粒红、粉红、白珍珠和九颗人造红宝石组成，铺满了她在外的那部分胸脯，这就使她看起来特别的妩媚。
说心里话，高云当初之所以抱着试试看的想法就是怀疑这个美貌的女人是不是那个传闻中的果敢、干练的女强人。他心想，这个样子应该挽住李嘉诚、曾宪滓那类人的手臂才对呀！
然而，谈判并不顺利。与望江县县政府谈了三个回合后翟茹新已经没有信心了，对高云说，四不过三。今天是最后一次，再谈不成就放弃。结果，白费了很多口舌仍然无果。
翟茹新起身时对县长蒲松林说，蒲县长！如果贵县有与我们公司合作的意向，我想请蒲县长转告欧书记一声。请贵县四大班子，和相关部门领导本周五光临国贸大厦，考察一下我们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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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三，望江县政府办主任直接把电话打到翟茹新办公室，说他们县的领导本周五下午到郎州国贸大厦建设开发公司考察。翟茹新问几点能到？对方说下午两点半出发，估计四点半能到。
国贸大厦附楼第二层原设计为饭店办公区。后来因中央空调功力不能满足整个饭店所需。为长远打算，增加了能满足商场在内的中央空调系统。这一来，两个巨大的冷却塔无地方安置，便一不做二不休在主楼背后加盖了两层连结主楼的楼房。于是，饭店有了更有利于工作的办公区域，附楼二层办公室便闲置了。翟茹新原本打算改造附楼第二层为批发商品展厅和办公室，但考虑到批零合一，未实施。
礼拜五。一早，建开、装修、广告、劳务公司以及总公司机关手头工作不是很紧的职工近百人集结在附楼前。
翟茹新站在梯坎上拍着巴掌叫道，大家注意了！大家注意！现在！听我指挥。……
刹那间，整个附楼二三四层如同一个野战部队到达某战区设立指挥部一样，抬的抬、抱的抱，磕磕碰碰，叫声喊声此起彼伏。
四家公司像样的办公桌椅、文件柜架和凡沾建筑施工企业边的办公用品、用具都搬到了二楼。广告公司昨夜赶制的‘总经理室’、‘总工程师室’、‘设计室’等贴牌都贴在了翟茹新指定的门上。
下午三点，欧阳争鸣带着他公司的总工和十几个技术人员，以及一些仪器到了国贸大厦。翟茹新一阵交代后，欧阳争鸣走进副总经理室，总工走进总工程师室，其他人也走进相应的办公室。至此，一个像模像样的建筑施工大公司形象便呈现在众人面前。
下午五点，翟茹新和高云等人在国贸饭店门前迎来了望江县的贵宾。
翟茹新一路陪在望江县委欧谷煜书记和蒲松林县长左右。
最后，双方达成郎州国贸大厦建设开发公司前期垫负一定资金的合作意向。
翟茹新破天荒第一次陪客人在多功能厅歌舞到凌晨一点。
第二个礼拜三，高云从望江县带回《望江县县政府综合办公大楼工程项目建设合同书》。翟茹新看着最后一页‘望江县人民政府”大印章就像看见一颗硕大的、闪烁着光芒的红宝石一样。她问高云，拿下这个项目能有多少利润？高云说，操作得好三百万。翟茹新说，你少给我来一套！三百万，只升不降。说完，眨眼想了想公司到上个月的总资产，又掰着手指头数着，一家、两家、……心想，再有个两三家公司我就进行股份制改制。高云问道，领导！你数啥？翟茹新答非所问道，争取明年‘股改’，后年上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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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江县政府综合大楼奠基仪式结束后，翟茹新与望江县四大班子领导话别。之后，与高云等人饶有风趣地开了几句玩笑。这时，一直在围着翟茹新转的建设开发公司支部书记洪鸣渝见机会来了，便说，领导！刚才蒲县长向你介绍的西子江码头离这里不远，想不想去看看？翟茹新问身旁的解万平，今天下午什么安排？解万平说，礼拜六，休息。
翟茹新先前喝了不少的酒。虽说茅台酒不上头，但时值三伏天浑身也燥热，便觉得去江上吹吹江风挺不错的。于是说，走！
越野车一路颠簸，徐徐停靠在西子江畔的半山小道上。
游船不大，是在当地人造的，很粗糙，装饰也很简陋。这种船，当地人称之为铁壳船。
解万平抢在翟茹新前面伸手挡在舱门顶端，那模样就像五星级饭店的迎宾员为贵宾挡车门一样。
细雨给西子江披上了一层薄薄的轻纱。
翟茹新走出船舱，站在后甲板上凝望着烟雨霏霏的江上景色，想起在苏嘉家里见过的苏轼的诗句：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洪鸣渝说，领导！前面就是小三峡。
小三峡指的是峭壁赤焰的朱丹峡，山高齐云猿啼峡和奇峰突起绿玉峡。
一路上，随行的人都在惊呼呐喊着，领导！瀑布！……
翟茹新有一种神清目爽的感觉。一次次情不自禁发出‘太美了！太美了！’的赞叹声。
船至一片开阔的水域。这儿，停着很多船。岸边，不少的游人在吃着烧烤的鱼虾。
翟茹新一行人上了岸。
突然，翟茹新惊叫了声，奚老师！一个四十来岁的女人抬起头来，也惊叫一声，翟阿姨！你们也来玩。边说边站起来，看了看翟茹新周围的人问道，何老师呢？翟茹新说，我来参加县政府大楼开工典礼。顺便来看看。都是你的家人？女人说，我们同学。几家人，出来玩两天。翟茹新问道，这里有住的地方吗？女人说，住农民家里。条件是差了点，将就。哎！你们国贸不是有饭店吗？你应该来这里搞开发呀！你看，这么多人跑到这里来玩，说明这里的风景不错，空气不错。再说，现在实行双休日，每个礼拜休两天。大家自由支配的闲暇时间多了，总得找地方消遣。你说是不是？翟茹新说，有道理。
翟茹新回到船上，越想越觉得奚老师的话有道理。
此时，已行程了一个半小时。翟茹新站在甲板上转了一圈说，其实这条江上的风景也不比漓江差。解万平说，就是。翟茹新问洪鸣渝，游完全程要多少时间？洪鸣渝说，来回最快也要八个小时。翟茹新兴犹未尽，但她答应了女儿，今天六点半到家，吃完后饭去看电影。便说，回去。
游船返航后行驶了十来分钟，忽然雨过天睛。阳光迫不及待地赶走了乌云，将灿烂的光辉洒在江面上。金波粼粼，碧水潋滟，一道彩虹横跨在西子江上。
翟茹新一路欣赏着，船至码头还有些念念不舍。
郎州城素有‘光灰城市’的‘赞誉’。翟茹新抬头仰望着天空。天空是蔚蓝的，云团是洁白的。她觉得，已经很久没见过这么蓝，这么美的天了。她低下头来，凝望着西子江。两只白鹭从水面掠过，碧绿的江面上泛着几只木舟。她嘴里吐出一句诗来，‘养在深山人未识。’啊！她埋下头，见眼皮下杂草乱石纵横交错。再往下，几间油毡顶的破房和几艘铁壳船，像一堆破铜烂铁散乱地搁在岸边。显然，这太煞风景了。她喊道，洪鸣渝！洪鸣渝赶紧走到她身旁叫了声，领导！翟茹新说，收集一下西子江的资料。洪鸣渝问道，领导是不是想开发这条江？翟茹新没吱声。解万平赶紧向洪鸣渝递了个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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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拜一，翟茹新坐在办公桌前出神地望着对面的墙壁念叨着：饭店、旅行社、景区，三位一体。就仿佛，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幅旅游板块架构图一样。她又想，这么一来，又可以增加两家公司。
下午三点。翟茹新走进会议室。宣布完开会后，她说，正式开会前我说句题外话。前天，我顺便游了趟西子江。……
介绍完西子江的秀美，翟茹新建议各部门，分（子）公司组织职工去看看。
洪鸣渝这几天都呆在望江县工地，一门心思地收集着西子江的资料。
今天一早，洪鸣渝去了县政府办公室。办公室的人告诉他，青旅集团早在今年年初就与县旅游局签定了联合开发西子江的协议。这让他大吃一惊。
洪鸣渝将收集到的资料送到翟茹新办公室，汇报了青旅集团与县政府联合开发西子江旅游产业的信息。翟茹新‘啧’的一声，心头的那个滋味呀，就像寻宝人惊喜地发现一处宝藏，刚冲过去，倏地看见宝藏已被他人抢先一步占有了一样。于是，朝洪鸣渝挥了挥手，示意他出去。
每个礼拜天都有一两个部门去游西子江。礼拜一下午办公例会正式开始前的短暂时间便成了‘西子江’主题讨论会。
翟茹新走进会议室时或多或少都能听到点有关赞美西子江的话。如同无意间听广播，看电视里的广告一样。广告的内容会一点点的渗入人的大脑，大脑会时不时的将声音和画面重现在人的耳边或眼前。翟茹新无论坐在车上，还是躺在床上时常都仿佛置身在西子江上。西子江蜿蜒曲折在群山叠翠之间，宛如一条漂亮的竹叶青蛇缠绕着她的心，使她抑制不住地发挥着她的想象力：一条新修的公路直达江边；一个新建的码头矗立在江岸；一栋栋仿古式楼堂馆所、亭台楼廓在两岸拔地而起；一支由大型旅游船和快艇组成的船队游弋在江面上。……这些想象出来的东西在每周办公例会后又被一遍一遍地加深在她的脑海里，并且越来越清晰地占据着她大脑的储存空间，删之不弃。
六月初，省‘两会’召开。省政府在全省《国民经济和社会发展‘九五’计划和2010年远景目标纲要》中指出：‘发挥自然景观和民族风情优势，加快发展旅游业……促使旅游业逐步成为新的支柱产业，逐步使我省成为旅游大省。’在《纲要》精神的推动下，一批有实力的企业和一些有远见卓识的人士纷纷把目光投向旅游业。
翟茹新终于忍不住洪鸣渝叫到办公室，吩咐他再去打探情况。
洪鸣渝很快报告了翟茹新一个好消息：‘青旅’与县旅游局签定的是意向性协议。并且，由于‘青旅’迟迟不签正式协议，县政府的人大多不太高满意‘青旅’，有另寻合作者的呼声。翟茹新大喜，马上叫来秦证。
发展部在翟茹新发出号召的第一个双休日游览了西子江。之后，又专门组织了一次考察。
翟茹新说，现在有个问题。公司准备开发西子江旅游项目，但青旅已经和望江县签定了开发西子江的意向性协议。你认为，我们公司还有没有必要介入？秦证说，领导！不瞒你说，我已经作手这方面的调查。从已知的情况看，青旅不一定吃得下来。青旅虽然兼并了几家小旅行社，号称所谓的集团，其实是个空架子。从它去年年终报表看，它的净利润只有二十三万。它兼并的几家旅行社都是些亏损企业，它首先要救活他们。它拿什么去搞景区开发。还有，根据它和望江县签定的那份意向性规定。它须在今年十月一日前将200万项目启动资金打到望江县西子江开发项目专用帐户上。它从什么地方筹集到这部分资金。因此，我个人认为它根本不具备开发西子江的实力。我毛算了一下。我们公司商场开业到上个月十五号刚好三年。三年累计实现的利润是两千四百多万元。我们完全有这个实力。还有，我们有它根本不具备的优势。我们有建设开发公司。在望江县有工程项目，有施工队伍。游西子江时我注意到，小三峡有几处暗礁。如果要开发成一条类似于漓江那样的旅游热线，就必须炸掉那些暗礁。高经理是学爆破工程的，炸掉那些暗礁易如反掌。再有，我们有饭店。一如果我们再有旅行社。饭店，旅行社，景区，三位一体，那根本不愁客源。从发展的眼光看。我认为，我们公司有能力开辟出一条新的旅游线，形成我们公司崭新的产业链和自身的旅游产业特色。翟茹新两眼释放出光芒，赞扬道，不错不错！
秦证走后，翟茹新马上叫来吴芝梅。叫吴芝梅在档案里找找有没有干过旅行社和景区、航运方面的人。
吴芝梅很快便找出了五个人。翟茹新说，安排到房建去。告诉高云，安排在望江项目部。
这天，翟茹新又把洪鸣渝召回到办公室。她说，明天，你带劳人部新分下去的几个人，会同发展部组织一次全面细致的考察。考察完，拟一份可行性报告给我。
次日清晨，烈日似火，万里无云。
洪鸣渝和秦证等九人蹬上‘望江1号’铁壳船。
一路顺水，铁壳船四个小时船便驶近禁航区域。调头，迎着西南方向逆水而上。
铁壳船进入绿玉峡后突然慢了下来，一股股浓烟从船尾冒出。马达就像一个苟延残喘的病人，挣扎了一会儿，‘突突突’的吐了最后的几口气便落气了。船家像医生给停止心跳的病人用起搏器一样，一次次发动着马达。每发动一次，马达发出‘突突突’的几声，又熄火了。船家一头大汗，无济于事。铁壳船开始倒退。船家冲出驾驶舱抓起缆绳像牧马人甩套马绳一样，呼的一甩，缆绳套在了江心岛一块高耸的礁石上。
西子江深藏在崇山峻岭间。它虽然也有枯水期和汛期，但不像长江黄河那么明显，那么有规律。她就像一条静卧在高原上蛟龙，时不时会突然发一通脾气。腾空而起，奔腾着，咆哮着一路杀来。
天，一下子就黑了下来，雨点劈里啪啦打在顶棚上。船开始颠簸，整个大地笼罩在阴森恐怖的黑暗里。
终于，马达发出‘突突’的声音。船家喊道，开船了！铁壳船迎着风雨，向黑暗深处驶去。
天，越来越黑。风助雨势，雨借风威。
铁壳船刚进入猿啼峡，船家突然大叫一声，糟了！随即‘嘭’的一声，船的左舷触在江心一堆礁石上。船身向右倾斜，船舱里的人不由自主地一下子全倒向右面。船家惊叫着，不要往右靠！可已经来不及了，船一个翻身滚入波涛滚滚的江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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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午，翟茹新正召*议讨论‘十-一’文艺演出的事。郑小宇推开会议室门说，领导！商委电话。
翟茹新走进总经办抓起电话。那头说，翟总！我蒲松林，……
翟茹新脸色骤变，对郑小宇说，你通知班子马上到我办公室。
翟茹新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职工伤亡这样的大事故。她的心头不免紧张，还有些害怕，说话时声音都有点颤抖。
苏嘉说，这类事故我处理得多。我的意见是由我牵头，成立事故调查处理领导小组，马上赶往西子江码头。翟茹新说，行。苏嘉说，我来任这个组长。其他的？说着看着翟茹新。翟茹新说，林跃进任副组长。解万平，叶子祥，保卫部和总经办再各调两人。苏嘉说，那就这样，马上出发。
众人走后，翟茹新面色煞白，心惊胆战。祈祷着，但愿出现奇迹啊！
顾青山回到办公室立刻拔打了游百砀办公室的电话。
游百砀一听翟茹新没有亲自赶去事故现场，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骂道，他娘的！老子看她的架子是越来越大了！
游百砀驱车赶到国贸大厦，直接撞进翟茹新办公室劈头就问，翟茹新！你为什么不亲自去事故现场？翟茹新赶紧站起来说，游主任！我不是不去，是苏书记他们先去。游百砀吼道，你不是已经任命苏嘉为组长了吗！翟茹新一听便知道是顾青山向游百砀汇报的，说，我没有任命。是苏书记自告奋勇说他有经验，公司班子才决定他为组长。游百砀说，我没有时间听你狡辩！翟茹新一听这话心里徒然升起一团火。火一下压住了因紧张、害怕怦怦乱跳的心。于是，严肃地说，游主任！我一向都很尊重您！请您说话实事求是点。游百砀说，嗬！你倒教训起我来了！翟茹新说，我没有资格。我只是请您说话要实事求是。游百砀说，你行！说完转身而去。
翟茹新抓起挎包，走到门边，听见顾青山在和游百砀说话，便轻轻关上了门。关上门的一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游百砀回到市商委直接去了杨广学办公室，大声嚷道，我这个副主任看来是干不下去啦！杨广学问为什么？游百砀说，她翟茹新！啊！出这么大的事故，不亲自赶到现场，安排苏嘉去！我批评她两句，她反倒顶起我来了！杨广学说，事故究竟有多大？游百砀说，听说死了好几个人！杨广学问道，只是听说？游百砀说，无风不起浪嘛！杨广学说，我也听说了。到目前为止，就一人失踪。游百砀瞪眼道，真的？
实际上，顾青山除了杨广学外还给市商委多个领导、部门打了电话。商委保卫处华处长第一时间向杨广学作了汇报，便火速赶赴望江县事故现场。
华处长一路警笛狂鸣、警灯闪烁，赶在苏嘉之前到达现场。这时，望江县事故调查处理领导小组的搜救组驾驶着巡逻快艇回到码头，说连同经营户蒲大毛一共九人被波百村村民救起，另有一人失踪。
翟茹新焦躁地在办公室踅来踅去了一会儿，抓起挎包走出办公室。
在望江县城到三坪镇的路上，翟茹新与蒲松林的车相遇。大致了解了情况后，翟茹新掉头赶往省人民医院。
翟茹新回到办公室后接到苏嘉电话，说在西子江下游找到了具尸体。苏嘉没将具体的情况告诉翟茹新，只说了句，惨不忍睹！
实际上，铁壳船翻入江水中时马达还在飞快地转动作。建设开发公司的肖桂芸刚从船舱爬出来，长长的头发便被搅进螺旋桨里，随即被螺旋桨打得面目全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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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茹新想了一晚上，决定引咎辞职。
次日一早，翟茹新进了办公室便提笔写了份《检讨书》，又写了个《辞职报告》。
翟茹新刚要出门，电话铃声响了起来。她抓起电话。那头，康庄说，我昨天打你的传呼你咋不回呢？翟茹新说，没开机！康庄‘嗨！’的一声。翟茹新说，有事快说，我马上去商委。康庄问去干啥？翟茹新说，还能干啥！引咎辞职呗。康庄厉声道，谁叫你引咎辞职啦！你马上到静心斋茶楼来！翟茹新说声，好嘛。放下了电话。倏地，她瞪着电话机嘀咕道，莫名其妙！我干嘛这么听他的话呀！又想，答都答应了，去了再去商委。
康庄一见到翟茹新便笑道，你还是有点乖呢。翟茹新瞪眼道，乖你个头！康庄哈哈地大笑起来。笑完说，你咋这么傻哦！这么一桩小事就引咎辞职，……翟茹新打断道，人命关天，还小啊！康庄说，我们公司那年不死两个人。翟茹新瞪大两眼问，真的？我咋没听你说过。康庄说，这很正常呀。建筑施工企业每年都有建安死亡指标。翟茹新第一次听到‘死亡指标’一词，愣愣地望着康庄。康庄又说，我都了解了，死的是你们建设开发公司望江项目部的职工。翟茹新说，又不是死在工地上。康庄说，他们不是去考察旅游项目吗？不是突发洪水才发生的吗？这种事，不可抗拒呀！上面难道会不考虑？不会。所以我说，你用不着这么紧张，更用不着引什么咎辞什么职。
翟茹新去到市商委，向游百砀汇报完后将《检讨书》递给游百砀。游百砀接在手上快速地翻着信笺纸。翻到最后一页，没有见到‘引咎辞职’或‘辞职’的句子。便板着面孔说道，翟茹新！你的检讨是不是太简单了点？翟茹新同样板着面孔，觑视着游百砀反问道，依游主任的意思，应该怎么写？游百砀看见翟茹新的这个样子更来气。吼道，难得还要我教你吗！翟茹新说，那好，我重写。说完，拿起《检讨书》站起来，转身向外走。游百砀瞪着翟茹新的背影厉声道，你最好连同辞职报告一并交来！翟茹新冷笑一声，径直走出了游百砀办公室。
游百砀听到‘嗑嗑嗑’的三声敲门声，便知道翟茹新在敲杨广学的门。咬牙切齿骂了句，小*！杨广学也保不了你！
秘书听见敲门声，走出办公室说道，翟总！杨主任去省里开会了。翟茹新走过去将《检讨书》递给秘书说，麻烦转交杨主任一下。
翟茹新回到办公室不久便接到杨广学的电话。杨广学说，检讨书我看了。游主任那儿汇报了吗？翟茹新说，我先去他那儿才去的你办公室。杨广学说，对于这次事故和你个人的问题，商委将成立调查小组开展调查，作出客观公正的处理。
作者题外话：市商委对翟茹新作出了严肃处理。翟茹新将何去何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