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家的经济实力在当时也算得上雄厚了,除了开着一个还算红火的快餐店外,其它原因我后面会讲,所以,供应两个小老师一顿晚饭是绝对没有问题的。要知道当时还没有人出钱请家庭教师啊,查家的意识还是很超前的,虽然现在想起来,他们这种做法还是挺划算。
至于我们,开始还总要推辞一番(我们可都是懂事的乖孩子),说不用了,回家吃,可挡不住查家父母的极力真诚挽留与查铁丽横眉竖眼地把门,后来也就老实不客气了,恭敬不如从命,反正家里早已知道了,不会担心。
在孩子看来,别人家的饭总是比自家的香,更不用说当时查家的伙食标准是我们难望其项背的(快餐店,总会有不少荤菜剩下的)。
查铁丽也不是太笨,看她那么能捣乱就知道了,只是基础甚差,兼玩心甚重,性子太急,且父母本身没什么文化(虽说查父是当年的知识青年,可一来当年*时教育水平极其低下——说来不信,连我自己都不信,我问过当时几十个学生,正1加负一等于多少,没人知道——学生也无心向学,二者在广阔天地中受了贫下中农多年的再教育,天天劳动,累死累活,早把学到的那一点儿可怜的“知识”随着插秧插到稻田中去了,其母亲则从小战天斗地,根本没读过什么书,当年更没有什么九年制义务教育),管教无方,因此查铁丽虽然名义上是初中生,其实连小学四年级的东西都有很多不懂,但我与童思诗都有自己一套学习方法,水平也不是盖的,辅导个把查铁丽不成问题。
不过说真的,虽说查铁丽进步很大,我与童思诗两个优秀教师功不可没,但学生要学也是一个关键因素,不然老师再好也是白搭,可查铁丽有股犟劲,发作起来也不可小觑,因此内因还是关键。
当然,说她不是太笨不等于不笨,其实也就是有点笨的意思,什么东西都要从头教起,因为其知识面(这里指书本知识)实在太窄,有时一个问题搞不明白,我们解释给她听,解释的东西又不明白,还问得我们张口结舌,只好再去翻书,如此,我们两个觉得自己也因此进步不少。
我忽然觉得,其实辅导别人是最好的学习方法,因为教才得以知不足,所谓要给别人一杯水,自己先要有一桶水是也。通过辅导查铁丽,很多自己过去不甚了了的问题都无情地暴露出来,对知识的认识掌握也就更加深刻了——
当然,我与童思诗的关系还是很僵,甚至两人说话时眼睛都不看对方,前面也不带什么称呼,好在一共只有三个人,从内容上还不至于误解。不过幸好中间有个查铁丽,可以当作传声筒。
虽然查铁丽大大咧咧,可是也正是她这性格,做起事来往往越俎代庖,擅自替我们做决定了,因此反而成了我们两个之间最好的润滑剂,让我们很容易接受对方提议,又不至于放不下架子。当初就是她硬拉着我去见童思诗,没有她软硬兼施,我们还真转不过这个弯来。
转眼又到了初一下学期期中考试,总分一公布,我与童思诗虽然名次没变,可与第三第四名之间明显拉开了距离,可见辅导查铁丽不但没有影响我们学习,反而对我们还有促进作用,另外,三人一起学习,即使不能直接交流而要查铁丽中转,但效率也比单独学习高。
当然,进步最大的还是查铁丽,居然跑到了第27名的位置,进入了中游梯队,连我们都意想不到,因为查铁丽在我们两大高手的精心栽培下,那成绩就如春天的竹笋,“唰唰”地往上蹿,一日好几里。
查铁丽进步了,当然最高兴的还是班主任,她除了猛夸查铁丽之余,也不忘表扬童思诗,看来她对自己安排童思诗辅导查铁丽之举极为得意,既不用自己费吹灰之力,又大大提高了班级总分,当然她这个班主任也脸上有光,另外还可以在期末总结时猛写转变差生的先进经验,奖金是不成问题的了(我在这里可不是贬低老师,我自己也当过八年老师,深知老师最看重什么)。
班主任当然没忘记我这个全班第一,不过只是表扬我的学习,对我在查铁丽进步中的汗马功劳只字未提,当然,她官僚主义也不可能了解。不过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同学们自然一传十,十传百地早知道了,何况还有了解我当年与童思诗那段难堪瓜葛的,因此一个劲地向我们挤眉弄眼,闹得我们尴尬万分,查铁丽见到这情形,也只有向我们手一摊,表示没办法。
我想这下可好,我与童思诗当年那段不堪回首的旧账又要被翻出来当着众人的面晾晒了(就像论坛中的陈旧帖子,可惜我当时还不知道这个比喻),晾晒就晾晒吧,反正又不是头一回了,总比受查铁丽欺凌强。
但是我们担心的事出乎意料地并没有发生,第二天班级中没有一个人再提起此事,就像它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除了几个同学眼圈有点青外,查铁丽不知用什么办法摆平了这件事。
不过我与童思诗的关系则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原来十分僵硬的气氛就好像坚硬的冰层在春的无形之手抚模下悄然瓦解,虽然我与童思诗表面上还是和以前一样,说话眼不看对方,必要通过查铁丽中转,更多的时候保持沉默,但性质全然不同了,借用一句广告词,我们之间的气氛,开始有点甜了。
甜也好,酸也好,查铁丽依然喳喳呼呼地安排着我们的一切,浑然不觉,我们在内心深深感激之余,也并不说破,让她随心所欲吧——
有朋友看了,留个爪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