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了酒店,他一直没有松开拉着我的手,直接把我带回了他的房间。梳洗完毕,却见他倚在阳台的栏杆上,发呆。我转头,床头边的古董座钟,指针已滑至两点,他昨天说睡不着的话,印进我心中。
我上前一步,立在他身侧,淡淡朝他一笑:“又睡不着?”他看望我,轻轻回以一笑,没回答,目光又却落在了那看似平静却汹涌的海面,静默无语。我转身,回客厅取过他随手丢在沙发上的外衣,搭在他肩头:“夜里风凉!”
不等他回应什么,回房自行睡觉,是我唯一的选择。侧着身,背对着他,不想让自己看到那孤寂的背影,怕自己会动情的将他拥进怀中,也怕自己会有想要去安慰那根本就慰藉不了的人的念头。人的贪念,真要不得!
可几乎睡了一天的我,根本没有困意。心里反复的纠缠,更是让我感觉头疼欲裂。不知这样的辗转不安到了几点,他进房关落地窗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进来。透着月光,他模索着上了床,一身冰凉彻骨。他拥着被子睡在了床的边缘,像是不想让那冰凉的身体触碰到我。
我,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转身,将自己的身子窝进了他的怀中。暖不了他的心,至少,让我暖着他的身子吧!就算这无济于事,我也想这么做。就算是对他,实现了一个心愿的报答吧?
只不过,这个人,真冷啊!
他的身子,怔了一下。缓缓,伸出凉冰的手,隔着我的睡衣,将我拉进了怀中:“睡吧!”
我心一揪,为这两字里带着的愧疚之意而悲哀。我没回答他,只是在他怀中找到了一个最舒适的位置,像是没了刚才那么多的念想,渐渐睡去。
可还没等我睡沉,房间的电话响了起来。抱着我的人,几乎在第一道铃声响起的时候,就坐起了身,接过了电话:“常曦!”
“你慢慢说”
“你先别哭了,怎么回事!你冷静一点,冷静一点!”
“常曦,冷静,冷静!”
“付常曦”
他,几乎是用吼的,喊出了付常曦三个字。原来,她姓付!我拥着被子,坐了起身。下床,回避开这通常曦失了控,也让他失控的电话。
客厅,透过落地窗一格一格的玻璃,海的尽头已有日出的晕光。又是一天,新的开始。时间,过的还真是快。其实,他讲电话的声音,我还是听得到。只是,不要让我面对着他,我心里好受一些。
“你说绍博不见了?从医院不见了?”
如果说,这句话里他带着一抹惊讶和疑问,那下一句里,除了寒森森的冷意外,就只剩下恨意了。
“常曦,你知不知道现在是凌晨的四点十三分?”
我推开客厅的落地窗,嘴角不知为何挂着一抹笑意。这付常曦,还真不是普通的有意思。凌晨四点去看望另一个男人,发现那个男人不见了,还给自己的丈夫打电话。
真有意思,真是有意思!
她不会真的以为,她的丈夫能如此的包容和理解吧!?如果,她不傻,那就只能证明,她是故意打这通电话,故意让自己的丈夫知道这件事情的。
只是,为何?
站在窗外,已听不见他的电话讲些什么。这样,也好!我盘腿往阳台上放着的凉椅上一坐,合着眼,呼吸着凌晨里最清新的空气。湿润润的气息里,仿佛也带着海水的咸涩之味。耳边,除了偶尔会听到马路上呼啸而过的汽车声之外,浪涛声就只能是唯一的节奏。
哗啦,哗啦,一下,又一下的!稳定的节拍,不变的音调,就像荣源。不知为何,在这样的一个凌晨,听着这样海涛声,我想起他。
因为他,而想起了另一个他。
左侧,卧房的落地窗应声而开。他的脚步声似乎在看到我的时候,顿了一下。我没睁开眼睛,不想去看他此刻肯定悲寂的脸,我选择不闻、不问。像是转身的声音,但还没迈开离去的步子,又顿住了,带着淡淡的歉意:“抱歉!”
他跟我说什么抱歉呢?是说,扰了我休息?我收回嘴角微微的笑意,睁开双眼,朝他一笑:“没什么!”这有什么好抱歉的?是我睡在了不应该睡的地方,怪不了任何人。他看着我,连艰难的一笑,都回应不了我。只是无力的点点头,抽身回房。而我,也继续窝进凉椅里,吹着清晨的风,等待天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