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生计问题,习暖宝当然第一时间把这个好消息分享给好友们。下周一开始正式上班,终于可以结束这空虚寂寞的无业游民生活了。趁此机会,顺便打电话叫她们再出来聚一聚。
念头刚起,仿佛有人跟她心有灵犀似的,兜里的手机震动了起来。
习暖宝掏出手机,按下接听。“单女人,有什么情况?”
“宝儿,今晚上有空吗?”手机那端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亢奋。
“有好事?”听她声音的情绪,很贼很神秘。习暖宝不禁扬了下眉,开始感兴趣。
“今晚新篁PUB有场精彩绝伦的表演,要不要一起去看?”单怀柔兴致高昂的邀约。
“什么表演?”习暖宝好奇的问。
“当然是你没看过的……”单怀柔抑扬顿挫的制造出神秘效果,吊起人的胃口,才将答案呼之而出。“猛男秀!”
习暖宝蹙了下眉,语气不以为然。“猛男秀?又不是没见过。”
“这次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
“这次的团队是集结了各国各色的猛男,姿色优身材棒,而且不像以往的只露肌肉而已,这次是全程月兑衣秀表演!”他们周刊得到这个消息,老编就把这份优差交给她去完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她理所当然要叫上那群死党。不过可惜的是艾儿受伤了,优优又一头扎进了她的实验室里,搞什么人体科学研究。
习暖宝微愕,全程月兑衣秀……“月兑光光吗?”噢——她觉得自己问的口气女。想到那种壮观香艳刺激的画面,脸颊都禁不住发烫了。
“那当然了。今夜的主题是属于淑女的狂野之夜!据说只要女客人喜欢,还可以与猛男零距离接触。只要出得起钱,嘻嘻~”单怀柔发出一种令人想入非非的邪恶笑声。
习暖宝讶然,“那不是成牛郎了?”
“错!”单怀柔纠正她。“人家那是卖笑声肉不卖贞操。当然,不排除个别暗地傍富婆的小白脸。”
习暖宝不得不佩服新篁的老板的很懂得做生意的手法,更了解大众顾客的需求。每周末他们都会搞些大大小小的派对,什么加勒比海盗之夜、白衣天使之夜,有属于男人的,当然也有属于女人的。这种月兑衣猛男秀什么的,最适合那些深闺怨妇和大龄剩女了。而她这个年龄阶段,既不是怨妇也是不剩女,但这一阵却觉得内心有点空虚,好像生活中缺少了什么似的。不过她懒得费神去探究欠缺的东西,没有多加犹豫,习暖宝便一口答应了她的邀约。
……
……
都市的夜,越夜越美丽。
新篁是一家位于城市东区的繁华地段,颇具水准的PUB。每当夜幕一拉下,街灯亮起,它便开始灯红酒绿、笙歌达旦的夜生活。
周末的派对,无一例外的将店内的气氛炒得热烈喧腾。今夜的女客人相比以往的要多上几倍,PUB里人声鼎沸,热闹的气氛让人一进来,浑身的血液都跟着喧嚣起来,人也情绪高昂。
舞台底下,闪烁的七彩灯光、弥漫的烟雾,两个娇小的身子站在最远处,舞台上的画面看得是迷朦而不真切。她们想挤到前面去,可是那些女人根本就是疯了。随著音乐节奏越来越狂热,在舞台上热舞的猛男掐准了时机,开始将身上本来就寥寥无几的衣物迅速锐减。霎时,尖叫声几乎要冲破屋顶。
天啊!她实在是受不了了!不仅没能一饱眼福,耳膜也差点没被震破。
“柔柔……”习暖宝想退离这嘈杂的人海,但一转头,却不见好友的踪影。
她纳闷的皱了皱眉,脚尖踮起,伸长脖子,眼睛费力的睁大巡找。
绕了一圈,她才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站在左边的一个高处,拿起挂在胸前的相机拼命的抓拍,一边还抽着空档朝她挥挥手。
习暖宝觉得当初答应来这,她的脑子一点是被驴踢了。她也没想到现场比她想象得还要疯狂,这哪是来享受的,根本是来受罪的。
于是她撤出人群,朝单怀柔的方向移动过去。可是,要在这个人满为患的空间里走动,简直比登天还难。她没到达目的地,反倒被这些疯狂钻动的人给挤往另一个方向了。
习暖宝不禁挫败的低咒。猛男个P!欣赏个P!她就快被挤成人肉饼了!
女人!寂寞空虚的女人!比野兽还要凶猛啊!
当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要虎口月兑困时,突然人群不知怎地变得更加的躁动,左边一波涌来,右边一波挤压,毫无秩序的混乱。习暖宝火了,卯足劲,正打算爆发潜能,以气拔山河之力,横扫千军之势,杀出重围。但抬头一看,只见另一处有一波异军突起。喧嚣的音乐嘎然而止,只听喇叭传来掷地有声的威喝,骚动的人们也跟着停了下来。
“警察例行检查,全部安静下来,靠边站。大家把身份证拿出来!”一名高大干练的理平头的警察喊道。
习暖宝略怔,随即一脸淡定。这不是第一次碰到这种突击检查,没做亏心事,自然没什么好怕的。她反倒要感谢他们来的真是时候,这一喝,气氛安静了,行动也自由了。她走向一旁等待着,这时却突然有人撞了她一下。
“对不起。”那带着鸭舌帽的人低低道了歉,然后匆匆走开。
“宝儿,你没事吧?”单怀柔来到她身边问。
“没事。”习暖宝笑着说。
单怀柔忽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说,“我看到凌昶了。”
习暖宝不由地皱眉,顺着怀柔说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那抹熟悉的身影。
“你好,请出示身份证。”一名警察来到她们面前,用职业的口吻说道。
凌昶正低头查着其他人的证件,他不经意的抬头,正好朝她们这边方向看了过来。习暖宝一惊,也不知他有没有看到她,只下意识的垂着头,身子往光线不太明亮的地方靠了去。
她这不经意的动作,看起来像是某种心虚,令她面前的警员起了疑心。他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紧紧盯住她,看得习暖宝心底发毛,浑身不自在了。连掏身份证的动作都变得极其的不协调。
她看了警员一眼,心里纳闷的嘀咕着,一手在包里翻着身份证。不知怎地,手莫明一抖,身份证没拿稳的掉在了地上。
迎上警员狐疑的眼神,习暖宝只有尴尬的扯了扯唇,遂蹲子去捡。怎知她一弯腰,突然从口袋里滑出一包东西。
她纳闷的顺手捡起,愣看了一会,还没看出个所以然来,便被横空横来的一只手夺去。
“喂……”习暖宝猛抬头,看到警员倏变得严厉的神情,怔了怔,“怎、怎么了吗?”
“这包是你的东西?”他扬着手中的物品,严肃的口气让她不禁的心慌。
“不……”她想要解释,却被打断。
“这是从你口袋里掉出来的。”不含感情的口气冰冷得让人心里直发怵。
习暖宝睁大眼睛直盯着那包东西,虽叫不出名字,但隐约猜到了是什么。她慌张的连连摆手,“不、不是我的……我不知道怎么在我口袋里,但请相信我,真的与我无关……”
单怀柔也惊觉大事不妙,在一旁帮忙开腔,“是啊。警察同志,我朋友是个安份守己的良好市民,无不良嗜好,这绝对与她无关,你们别随便乱冤枉好人啊。”
“有没有冤枉你,等我们调查了才知道。很抱歉,现在怀疑这位小姐私自携带违禁品,请跟我们回警局一趟。”他铁面无私的说。
“不关我的事,真的不关我的事……”习暖宝张皇无措,急得六神无主。这东西是怎么来的,她根本就不知道啊。
“警察同志,一定是有人栽脏陷害的,你们不能抓错好人啊。”
凌昶察觉到那边不寻常的动静,便走过来一探究竟。“怎么回……”他倏然一顿,表情惊讶,眼神却透出惊喜的看向日思夜想的佳人。“暖宝!你怎么在这?”
原先唯恐避之不及的人,在此时此刻,骤然化身为救命之神,让陷入困境的习暖宝宛如看到了希望的曙光,她再也顾不得内心的别扭和介蒂,慌得快哭的小脸望着他,“凌昶,你快帮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些真的不是我的,可是怎么跑到我身上的我也不知道。你知道我最恨那东西的……”
凌昶凝望着她忧急无措的小脸,柔弱无助的模样激起了他内心的情感,他不由地放软语气,拍拍她的肩头,安抚道:“不要紧张。放心,有我在,别担心。”
凌昶转头问着同伴,“这是怎么回事?”
他的同事将手上的东西交给他,“这是从这位小姐身上搜出来的。”
凌昶神情微凛,不由地深锁浓眉。
“不是我的。”她拉住凌昶的手臂,语气惊惶。
凌昶目光坚定的望着她,柔声道,“我相信你。”
“可是他说要把宝儿抓进警察局。”单怀柔声音插进。心中懊悔不已,早知道会惹上麻烦,就不该带宝儿出来。
“不是抓,只是想请你到警局去录个口供,协助调查。暖宝,你没做过,对不对?”
习暖宝用力点头。
“那你就更应该去证明自己的清白了。”凌昶顿了一下,问:“你相信我吗?”
习暖宝沉默片刻,遂又轻点了下头。“好,我跟你们回去。”
酒吧里,在人群中,始终有抹身影隐藏在暗处,从一开始,他就密切的关注着这一切,当然,也没遗漏最重要的一幕。看着那些警察把人带走后,他也跟着走出外面,紧接着拿出手机,拨通了一组号码……
……
……
凌昶满脸愧疚的坐在习暖宝旁边,许多话在心里蕴酿了着,但一到嘴边,却说不出来了。
无言的沉默弥漫在彼此之间。凌昶深深凝视着她木讷的侧脸,心脏微微揪起。半晌,他终于忍不住开口。
“对不起。”很轻的一句道歉,包含着复杂的情感和淡淡的哀愁。
习暖宝恍若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置若罔闻。她一动不动地坐着,神情飘渺幽远,眼神空洞,像尊没有灵魂的木偶女圭女圭般,让他忧伤。他的手抬起,犹豫的停滞在半空,往前伸了伸,又收了回来。
“为什么道歉?”习暖宝幽幽地开口。
凌昶望进那黑白分明的漂亮眼瞳,恍神好一会才回过来。“暖宝……”好多话想说,此刻却不知说什么合适。他儒雅的脸上罩上一层淡薄的灰暗,尽是不舍、心疼、愧疚和自责。
“你只是恪尽职责,秉公办事。放心,我明白的。”习暖宝淡然的说。人脏并获,又苦无证据证明她的清白,所以她必须得拘留48小时。她抬起眸子,打量着这冷墙冰铁的围困,心底莫明的寒凉。真的好讽刺啊!哥哥因为毒品而死,而她,又被牵连扣押。
“我……”
“什么都不必说。”她静静的看着他,说道。
“不,我要说,我还有好多话想跟你说!”凌昶突然的激动起来。为什么,为什么害怕她用这种平静的眼神看他?为什么害怕听到她轻淡却又疏离的语气?那种感觉,就像是骤然失去了最心爱的东西,心在彷徨、抽痛。他做不到,跟她只是普通朋友。暖宝,求求你,别对我这么冷淡……他眸中写满哀求。
她轻轻拧眉,盯着他,兀自陷入沉思,片刻,才呐呐低语。“还有什么可说的呢?”缘尽,情了,说再多也是枉然,道歉更不需要。
“分开的这段日子,我无时无刻不在想念你。有好多话想对你说,哪怕是一辈子,都觉得说不够。我知道该放手,但却控制不住一遍又一遍想你的心。暖宝,没有你在身边,我的喜怒哀乐不知该与谁分享。没有你的日子,每一天,都度日如年。”他倏然从身侧搂住她的纤薄的肩头,大掌温柔的将她的小脑袋推近,挺直的鼻尖爱恋的厮磨她白皙细致的脸颊。
“我没办法放手,我忘不了你……”他闭着哀郁的黑眸,喃喃呓语。
“凌昶……”习暖宝心软的毛病再次发作。听到他说这些话,心中百感交集。
“很没出息对不对?”凌昶自嘲的扬了扬唇,低柔的语气听出了些许悲凉。“或许你会很反感,会更加的讨厌我。但,我还是想跟你在一起。暖宝,不要离开我……”
“凌昶。”她轻轻推开他,抬眼直视着他,幽幽道,“就算破镜能重圆,始终都会有裂痕的。”
凌昶身体微僵,神情游过一丝忧伤,明澈的眸子也黯然的垂下,胸口沉闷沉闷的。
正当气氛陷入了僵滞又尴尬的时候,突然有人走了过来,告诉他们,非法持有违禁品的犯罪嫌疑人已投案自首,她可以自由了。
他们不由地一愣,心中满是不解的疑惑。
他们让习暖宝去认人。当她看到一个被打得鼻青脸肿,眼斜鼻子歪的青年时,顿时一脸茫然。
“习小姐,请问你认识他吗?”一名警官问。
被揍成这副模样,估计连他爹妈都认不出来了吧。但攸关自己的清白,习暖宝蹙着眉,紧盯着那张忒有艺术感的陌生面孔,努力的搜索相关记忆。过了一会,习暖宝顿然叫道,“喔——他就是刚才在酒吧你撞了我的人。”
“确定吗?”
“当时他带着一顶帽子,我没看清楚脸,但我认得他的装扮。”敢情那是故意撞上来,知道警察临检,蓄意嫁祸给她的吧。
没有看到长相,只凭穿着,证据是无法成立的,但由于当事人已经主动承认,所以习暖宝运气很好的洗月兑了嫌疑。
办完手续,习暖宝孤单单的走出警局,抬头望着被黑暗吞噬的夜,街道行人寥寥无几。因为没想到事情这么快峰回路转,所以她让怀柔先回去了。时间很晚了,她也不打算去打扰任何人。
她走到一辆车子停放处,透过漆黑的车窗,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她不禁自嘲的扯唇。折腾了一晚,她感觉肚子有点饿了,决定先去吃宵夜,再自己搭车回去。
“阎总,她出来了。”坐在驾驶位上的白冶说道。
他们的车子停在对面的街道上,车窗是紧闭的,光线是昏暗的,自然不会有人注意到。车子里的男人,视线一直盯着对面警察局的门口,所以当那抹熟悉的倩影走出来时,他就一瞬不瞬的凝锁住。
当他接到白冶打来的电话,听他说了事情的经过,知道小暖宝被带到了警局,阎冷日再也顾不得的驱车而来。因为藏在暗处的白冶,奉命来保护她。所以,自然将那个栽脏陷害她的混混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当下,即使没得到阎冷日的授命,他也当机立断的先将那个混混给逮住。想找人背黑祸,也不先调查清楚对方的身份。陷害他阎冷日的女人,简直是自找死路。
可怜的混混,被狠狠的修理了一顿。直到再也承受不住的叩头求饶,连说着要去警局自首。若非为了洗月兑习暖宝的嫌疑,这人,估计会被分尸丢到码头去喂鱼!
阎冷日看到她站在门口发呆,一会蹙眉沉思,一会叹气,小脸心事重重的凝重样。压抑的思念与情感,像是要破出心房。某个冲动的念头在内心叫嚣!他想冲过去抱住她,狠狠的吻她!
当他这么想时,手已经来到了门边,正要打开车门。这时,突然见一个男人随后跟了出来。
“暖宝!”凌昶手里拿着一件外套,匆匆跑了出来,看到她还在,暗暗松了一口气。
习暖宝听到身后有人在叫她,转过头去,“凌昶?”望着他向自己走来,暖宝疑惑问道,“还有事吗?”
“太晚了,我送你吧。”
“不用了,我自己搭计程车回去就好。”暖宝没有一丝迟疑的拒绝了。不是她太无情,只不过是怕再听到那些令她无法回应的情感。
凌昶内心有些惆怅,他掩藏着失望,温柔的说,“你一个女孩子,我不放心。让我送你吧,我只想看到你平安回到家。”
习暖宝笑笑,说:“谢谢你的关心。我已经是个大人了,总要……学会一个人独立。再见!”
她身子才半旋开,手腕蓦地被抓住。
“我知道你在顾虑什么。我答应你,只是作为……朋友的关心。”说这话时,心里苦苦的、涩涩的。她的态度很坚决,凌昶不敢再奢望什么。他只想,只想看到她就足矣。
凌昶见她还有些犹豫,突然道:“其实我还有些事,想要跟你说。”
习暖宝下意识的皱眉。他又忙解释,“你别误会,是关于你哥哥的事。”
习暖宝微怔,“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