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欢亭胳膊骨折,最少要修养半个月的时间。
回到冷家堡北院最偏僻的院子后,乐安刚刚坐下,沈欢亭便跪在她面前。
“欢亭何德何能,值得郡主以命相搏!”沈欢亭沉声开口,琥珀色眸子闪烁异样神采。
乐安却是轻轻摇头,“值不值得是我说了算的。今日救你一命,是为了还你昔日在我身边舍弃一切悉心保护!我总觉得,有朝一日,你我之间会兵戎相见,但愿那一天到来的时候,你也会放弃从前,舍命为我!”
乐安说完,轻轻抬起手臂,勾住沈欢亭的下巴,这般看似轻佻的动作,在她做来,却是透着娇慵高贵,清冽瞳仁闪烁坚定眼神。
“不管将来如何,我都不会后悔今日留下你的性命。”
“郡主——”司徒乐安,你这个傻丫头——有朝一日,你会知道,根本不值得!
沈欢亭垂下的眸子隐藏太多难以言喻的情愫波动。
接下来的七天,乐安跟沈欢亭都是安静的呆在屋里,冷凌夜忙着清点冷家堡的损失,沈欢亭便派了七婶在外面按照乐安的吩咐进行收购。一切都在暗中进行,冷凌夜现在是无暇顾及,而景辰,似乎是出了远门,这七天时间都没露面。
没有景辰在的日子,乐安心里总觉得有些恍惚,不知道景辰去了哪里?他那天离开的时候,表情实在是有些不对劲,隐隐的,乐安有些担心他会出事。
第八天傍晚的时候,冷焰前来,说是慕锦在冷家堡后门等候。
乐安淡淡一笑,慕锦沉不住气了吗?
轻轻摘下脸上面纱,换下一身繁复叠翠的宫装,粗布的丫鬟装,松松的挽起青丝,斜插了一根款式简单的银簪子,摇身一变,她便又是冷家堡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女奴小顾了。
乐安郡主的身份便换成了沈欢亭来继续扮演。
乐安来到后院,轻挑眉毛,不屑的看着慕锦。
今日的他,仍旧是一身紫衣潋滟的华服,眉眼之间飞扬邪肆桀骜,哪怕是静静站在这里不动,不发一言,他的风华也是绝代无双。
“随本将军出去一趟。”慕锦微昂着下巴,一副命令的口气。
乐安嗤笑一声,“将军,你可以当那天的事情是什么都没发生,但小顾的心有血有肉,做不到将军那般冷酷无情!将军请回吧!小顾那天说的够明白了,从此之后,跟将军没有任何关系!”乐安说完,冷冷转身,语气神情冷若寒霜一般。
慕锦只觉得自己眼睛被狠狠地刺了一下,他抬手抓住乐安手腕。
“本将军的命令容不得你违抗!”话一出口,他方才发觉,这语气又是十足的威胁。
他早已习惯了用这种太多对待任何人,可在面对她的时候,每每说出一些话都会后悔!他的本意并非如此,可为何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乐安也不转身,就这么背对着他,“将军又在提醒小顾不过是一个女奴,没有能力跟将军对抗是吗?”乐安的声音寒凉冷漠,慕锦心中的骄傲再次被她刺中。
大庭广众之下,他连个小奴都支付不了!
耐心用光之前,他直接扛起乐安,像是扛着婴儿一样,直接将她摔在肩头,修长有力的手掌托着她的屁屁,掌心碰触的地方是她敏感的翘一臀,乐安气恼了,粉拳狠狠地捶打他的后背,小拳头雨点般落下,下手却丝毫不轻。
捶的慕锦后背咚咚的响,一旁的护卫具是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
慕锦感觉胸腔有一股腥甜味道冲涌上来,这丫头下手够狠的!
慕锦大力将乐安扔在赤练身上,翻身上马,一骑绝尘。
马蹄扬起黄沙漫天,很快就将护卫甩在了身后。
乐安娇小的身子被慕锦拥在怀中,他宽大的披风将她包裹在其中,小脸贴在他胸前,能听到他胸膛震荡出来的心跳声!
彼此之间,这般近的距离,呼吸相互萦绕,让乐安生了是在跟他缠绵的感觉。
白色赤练马飞快穿过集市,险些与迎面而来的一辆奢华马车相撞!赤练马不做任何停歇,马儿高高跃起,竟是直接飞跃了马车,绝尘而去。
马车内响起一道柔和却冷淡的声音,“刚才那是什么人?”
“皇子殿下,那是慕锦的赤练马。马上正是慕锦。而他身边的女子应是冷家堡的女奴小顾。”贴身暗卫低声开口,对于冷家堡最近惹人注目的女奴小顾,可是众说纷纭,都说慕锦和景辰在宴会上公然抢夺她,景辰还为此跟冷凌夜翻脸!这般事情,身为司徒扬帆的贴身暗卫,不可能不知道!
马车内,突然陷入一股诡异的平静。
暗卫屏住呼吸,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
“追上他们!”依旧是拿到那道轻柔婉转的声音,只是此刻,却平添了一股压迫寒气。
马车即刻调转车头,赤练马连同那两抹身影已经不知去向。
马车内,淬了日光的修长手指缓缓挑开车帘,冰润手指,完美无暇,此时,指尖却是泛出阵阵苍白。
司徒扬帆一贯温和的面容此时闪过丝丝阴郁,眼底,波涛暗涌。
——
慕锦竟是带乐安来到望月阁,指明要了上次乐安跳下来的那间房间。店里的伙计一看到乐安来了,纷纷将她围上来,还讨要那天的银子。
慕锦吩咐手下扔给他们一锭银子,领着乐安直接上了二楼。
乐安扭头看到七婶站在暗处,唇角暗勾,轻轻摇头。
七婶明白她的意思,旋即转身离去。
二楼的房间内,视线开阔,房间宽敞。
乐安看似是百无聊赖的坐在窗台上,娇小的身躯依靠在床边,随意的看着街道景色。完全当一旁的慕锦是透明的。
“你一个女儿家这副样子像什么?还不赶紧下来?”慕锦神情威严霸气,可语气却透着一分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宠溺。
乐安根本不理他,却见他突然走到自己身边,手里面还多了一个褐色木盒子,盒子做工精良,泛出淡淡古朴光泽,雕龙描凤,质感华贵,一看便是名贵之物。
乐安眼神微微闪烁一下,这盒子,她见过!
那天她被司徒彻召进宫的时候,看到慕锦从手下手里接过这个盒子,那时候,他眼底一闪而过的如获至宝,她清晰记得!
“什么破烂玩意,别在我眼前晃悠!”乐安嗤之以鼻,她对古人的审美观念向来是不屑一顾,在他们眼里无价之宝的宝贝,在她眼中,不值一文。
慕锦微昂着下巴,邪肆眉眼张扬依旧。
就知道这丫头不会给他好脸色看!
“不过是一串普通的珍珠手链,几年前手下讨好我送来的礼物,反正对我来说也没什么用处,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算是给你的救命之恩的报酬!”慕锦说完,看似随意的将盒子打开。
刹那,五彩光辉莹然耀目,暗红色的绸布上,安静的躺着一条淡粉色的珍珠手链。
在古代,粉色珍珠等同于现代的钻石,不但稀缺,而且普通百姓根本没有权利佩戴,只有世家贵族、三品以上朝廷大员的家眷才有这个殊荣!
而且一颗粉色珍珠嵌在发钗上已经是非常奢侈,这十六颗光泽圆润大小相等的粉色珍珠串成了一条手链,根本就是无价之宝!
响起慕锦那天的反应,乐安心中一笑,还说是几年前手下讨好他送来的礼物,还说不值什么钱?慕锦也学会口是心非了吗?
这代表什么?他的心已经想要隐藏自己的感情了吗?
想到这里,乐安冷冷挥手,将闪着莹泽光芒的珍珠项链推到一边,“这真是将军压在箱底下好几年都不曾拿出来的东西吗?”乐安明知故问。
可慕锦并不知道乐安那天看到了什么,他随意的点点头,一贯邪肆张扬的眉眼,闪过一抹不自在。
“慕将军舍得把粉色的珍珠压在箱子底下,还真是大手笔!”乐安嗤笑一声,娇小的身子从窗台轻灵跃下。
慕锦微微蹙眉,抬手接住她的身子,“你就不能安生一会吗?还嫌自己身上的伤不够多?”他此刻还举着那个盒子,看到乐安没有任何收下的意思,心底莫名有些烦躁。
正在此时,门口响起七婶有些着急的声音,“皇子殿下!皇子殿下!慕将军已经包下这间厢房了,您真的不能进去!”
七婶话音刚刚落下,房门已经被大力撞开,撞门的护卫闪身站到一边,一身暗黄色祥云龙纹华服的司徒扬帆面色冷凝的站在门口。
此时,屋内慕锦手臂正揽在乐安腰上,目光邪邪的看着司徒扬帆。
司徒扬帆来了吗?他也很想知道,小顾在冷家堡门口为何要痛打司徒扬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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