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逍遥 月下美人

作者 : 龙吟九天

那人身法精妙,闪过一个拐角,不见了。待三人追出洞外,连个人影也没看到。

洞外皓月当空,山林隐约可见,弹筝湖浮光跃金。三人久困得月兑,心中俱是愉悦,大口呼吸几口,舒畅极了,举目四下探视。

“湖上有人!”慧木低声道。清石早看到了,示意他不要出声。湖中漂着一叶扁舟,一个俏丽的身影伫立船头。

清信对慧木道:“此人绝非我崆峒门人。你去剑气宫叫大师兄他们。我与清石在这盯着他。”

慧木应声悄悄去了。清信二人爬下绝壁,模到弹筝湖岸边。离那小舟近了,二人看得清楚。那人背对着他们,身穿一袭黑色轻纱的外衣,一头乌黑的长发瀑布一般披散下来,竟是一个女子。她仰望夜空,静静站着,似在沉思着什么。宛如一朵黑色的牡丹盛开在月华之中。他俩确信:她并非玄鹤洞中的黑影,因为身形完全不同。玄鹤洞中那人是个男子,背影很是眼熟,只是他俩不敢肯定是不是那人。

那她又是谁呢?为何贮立在这弹筝湖上?

静,山无声,水无声,月光也无声,天地之间只有一片寂静。

清信二人调整了一下呼吸,不敢大声喘气,生怕打破这宁静的“美”。

过了许久,那女子轻叹一声。

这一声轻叹犹如古琴轻吟,直直拨动清信二人的心弦。二人静静等着下文,却听那女子娇叱一声:“什么人?出来吧。”

清信二人被识破行藏,现身出来,凌波飞过去,落在那女子的船尾。

清信行礼道:“我们是崆峒派剑气宫弟……啊……”他话音未落,那女子“刷”一声拔出长剑,刺向清信。清信没料到她突然出手,一时间只是下意识的后退。

“铮”,清石知道二师兄仙剑毁在玄鹤洞,急忙出剑架住女子的长剑,气急道:“我们与你好好说话,你怎……”

那女子并不理会,剑上加劲刺来,一边说:“给我下去!”

清石挥剑挡住,不经意向那女子一瞥,那女子羊脂玉一般洁净的面颊上挂着两行清泪。清石心中微微一动:她有伤心事?为什么在这月明之夜独自垂泪?

“噌”,清石低头一看,那女子的长剑刺在自己胸口,只是那女子半途收手,伤口并不深。他没料到,这女子真敢下手。伤口痛得他真咧嘴。

“大胆,敢在崆峒山下伤我门人。”清信叫道,“太过份了,你把我崆峒派当什么地方,岂容你如此放肆。”

那女子一脸寒霜,冷冷道:“伤便伤了,又待如何?给我下去,本姑娘的船岂是你们立足之处!”

清信正要发作,清石道:“二师兄,不要动手。她可能是来参加金城法会的。不要失了我崆峒的礼数。”

清信一想:是呀,不然的话,她岂能在这里如此轻松地赏月?可你也太刁蛮了,一语不合就痛下杀手。他关切地看一眼清石,道:“你不要紧吧!”

清石强忍住痛疼道:“没事。我们退后岸上去。”

二人掠回岸上。清信取一些金创药为清石敷上。清石盘膝疗伤,运转几次周天气,身上舒服许多,他正要将气收入丹田,忽觉丹田之中有一丝冰凉。他这一惊非同小可,急忙运起火元力化解。火元力到处,一片舒泰。这火元力就是厉害,太好了。他并未介怀此事,觉得好了,就收功起身。

那女子也不离去,犹自默立在船头,黯然伤神。

身后匆匆赶来几个人。走近了,是前山问道宫值夜的弟子,看到清石二人均是一喜,知道剑气宫的弟子以器法见长,若起争执,不至于吃亏。

崆峒山除了剑气宫等五大下院,还有三个宫观非常有名,便是主峰金城山顶的太和殿、金城山腰的磨针观和弹筝湖北岸的问道宫。这三门的弟子注重法事、诵经等事,在道法、器法、阵法方面倒是逊于五大下院。

领头的值更弟子叫清山,他告诉清信二人,那女子从月亮初升的时候就来到湖边,架了一条小舟入湖,直到现在依然伫立,没动作也不出声,不知要做什么。她身法精妙,功法不低,所以值更弟子不敢上前,只是暗中盯着。

“清信,清石……”是清宁的声音。

慧木带着清宁、清光、清平、清泉掠了过来。见了问道宫的弟子,互相见礼。

“师兄,你受伤了?是谁下的手?”清泉看到清石身上的血迹,叫了起来。

“是我!”那女子注意到这边的情形,冷冷答道。

“我师弟与你无怨无仇,你怎能下此毒手呢!”清光心疼师弟,确是怒了。

清宁手一挥,止住众师弟,朗声道:“听说大慈庵的弘莲师太今天带众弟子来我崆峒,准备参加金城法会。敢问湖上的可是弘莲师太的弟子白云若师妹?”

“师妹二字可不敢当。”那女子冷声道。

“佛道本是修真一脉,虽法门有别,但也殊途同归。况且尊师与我派太静师叔交情甚好,还望师妹行个方便,莫要在这湖中逗留,免得让我崆峒值更弟子为难。你伤我师弟之事也可就此罢了。”

“大师兄……”清光听到最后一句,急了。伤了清石,总要有个交待。

清宁止住清光,不让众师弟说话,等着白云若的回话。

“伤你师弟之事,你们看着办。要我离开,不行!”

不可理喻!你伤我师弟,我尚对你以礼相待,你却如此不识好歹,太过份了。清宁心道。但他作为大师兄,知道事情的轻重,特别是金城法会开办在即,不让给别派落了口实。他转头低声对清平说:“你去紫霄宫向太冲师伯禀明情况,看他如何处置。”

“所谓名门正派,不过欺世盗名,想要出手,却是找出许多理由。”

“师妹此言差矣,想你大慈庵在佛门之中也是大派,弘莲师太也曾多次出手,除魔卫道,可以说是万人景仰……”

白云若似是被人触到痛处,柳眉一竖,目露寒光,喝道:“休要说教,要动手就来吧。怕你们不成。”长剑挥出,直指清宁。

哪有这样的人?找茬也不能找到人家山下,一个人挑衅人家十几个人吧!

众师弟忿忿地看着清宁。清宁对清光道:“你去会会她。白云若是大慈庵最杰出的弟子,你不可大意,但也不能伤了她,灭灭她的威风就好。”

清光应声飞起,轻轻落在船尾,自背上取下松纹剑,做一个“请”的动作。

白云若一脸寒光,并不多言,抬手便刺。清光使出“青英剑法”与她对拆。一时间,湖面上剑光闪闪,杀得难分难舍。十几招下来,清光暗暗心惊,那白云若竟然连出杀招,毫不留情,似乎与清光有深仇大恨一般。再看她表情,银牙紧咬,一脸冰霜,像要生吞了清光。

众师兄弟紧张得看着湖面。对白云若有了一个新的认识:这女子能与清光斗得旗鼓相当,果然手段非凡。也再一次证实了清光是剑气宫众弟子中第一高手的说法。

清石则在想:看来刚才白云若对我手下留情了,不然我会受伤更重。

二人在剑法上难决高下。白云若腾空跃起,一时间,长发飞舞,衣袂飘飘,身姿绝美,恰似凌波仙子。看得崆峒众弟子呆住了。清石不由得赞一句:“真美啊。”

清光离她最近,自是看得最为清楚,但他不敢有一丝大意。

白云若用剑在空中横横竖竖几划,一个碗口大的红色“卐”字直向清光打来。清光早有准备,也是以剑凝气,剑尖在空中连划三个圆,“咻”、“咻”、“咻”三声,空中出现了三个气团,分别呈青、红、白三色。剑意轻轻一荡,三个气团合而为一,成了一个三色气团,迎向红色“卐”字。

“卐”字与三色气团“嘭”一声撞在一起。“卐”字被撞得轻轻一晃,化为虚无,三色气团则是劲道微失,继续向白云若飞去。白云若也不畏惧,弃剑用掌,两掌一推,一朵红莲向三色气团击去。两者凌空相遇,堪堪实力相当,功力相抵,都化为了虚无。

这一次却看得崆峒弟子面露喜色,清光被称为崆峒派清字辈中的“天才”,果然言下无虚,不但能练成太极玄功中“木部”、“火部”、“金部”三部功法,而且能将三种内气合而为一,抵得住白云若的两次攻击。厉害!

白云若也察觉到两人之间的差距,知道在内气比拼上得不到便宜,又持剑冲上。这一次,剑法更为凌厉。清光这次换了剑法,使出了师父太通传授的绝学“北斗七式”。太通年少时曾经落身绿林,剑法高绝,悟性也是奇高,这七式便是他早年自创的保命绝招,原名叫“七杀剑”。后来,上了崆峒山,拜于守道真人门下。守道真人让他参悟北斗,改进剑招。太通闭关三月,终于将七杀剑改进为七招连环的招法,更名“北斗七式”。

白云若全力进攻,疏于防范。三四招过后,清光使出“天玑式”,松纹剑引着白云若的剑势向右一转,再使左掌切向白云若右腕……

“住手!这么个如花似玉的小姑娘,你小子也下得去手啊?”一个声音在空中响起。

师父?清光急忙收住招式,退到船尾站立。抬头看去,空中立着三个人。中间上一个须发皆白道长,立于一柄拂尘之上,是太冲师伯。师父脚踩飞剑立于左侧。右侧是一位师太,驾着一朵红莲,定是那白云若的师父弘莲师太。

白云若落下地,胸口起伏,香汗微露,不过心里舒服了一些,脸色平和了许多。她手一卷,收了船头的两样东西。清光看得明白,那是一个香炉和一个血珠。血炼门弟子的血珠?清光大惊,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血炼门的物品怎会出现在佛门弟子的手中?

“你个臭小子,吃错药了?怎能对云若姑娘如此无礼,有道是有礼不打上门客嘛,况且云若姑娘如此漂亮……”

清光向空中遥遥一拜,却不知如何回答。

白云若向空中一礼,道:“太通道长,此事不怪他们。是我逼这位师兄出手的。”一边偷偷看一眼太通,见他黑面虬髯,举手投足之间说不出的豪放,倒不像是个出家人,不由暗道:早就听说崆峒山太通子为人洒月兑,不拘小节,果然有点意思。

太通话头一转,道:“可你这小姑娘也不该出手伤了我弟子清石。弘莲师太,你看这起码得赔上七八十丸灵丹妙药吧。”

白云若微微一惊:这不是敲诈吗?

弘莲师太很是为难:“这……”

太冲知道师弟的性格,道:“师弟,莫再为难师太。云若姑娘伤了清石,并非出自本意……”

太通止住太冲的话头:“师兄,别说了。人情我也会领。”露出一脸为难之色,“七八十颗丹药拿不出来,那就——算了吧。云若姑娘又不是出自本意,是不是?清石。”

清石急道:“是的,师父。不怪白姑娘。”

太通暗暗称赞:这孩子倒是识大体。

弘莲师太忙道:“如此多谢二位道兄。云若给你们添麻烦了。以后,我一定约束弟子,不让贵派为难。太通道兄为人豁达,教出的弟子不但功法高深,心胸也如此广阔。实在羡煞旁人了……”

太通道:“师太,不就几十个丹药没要嘛,何必这么恭维我呢?”一句话说得弘莲师太有些不好意思了。

太冲道:“师太莫要挂怀,我这师弟天性如此,连我师伯守道真人拿他也没办法。”

弘莲师太心中不悦,但并不表现出来,“哈哈”一笑,道:“太通道兄真性情,我怎会在意呢?”

白云若深呼吸几下,抑郁的心情扫去大半。这太通虽不是替自己说话,但为人不羁,直来直去,比师父和太冲那掖掖藏藏的虚情假意强多了。剑气宫的弟子也相对顺眼一些。

弘莲师太向太冲、太通一礼,道:“如果没有其它事,我先带云儿去休息了。”

太冲还礼道:“师太请便。”

弘莲落在船头,一脸怒容,低声对白云若喝道:“你又在想那孽障?跟我回去!”

白云若轻咬红唇,并不答话,跟在弘莲身后,向仙霞宫方向掠去。太冲也转身走了。

太通落在众弟子身旁,凶凶地看着清石:“你的伤不要紧吧。你和清信、慧木跑到哪里去了?回去再收拾你们。”

清信与清石均是一阵紧张,齐齐看向慧木。刚才忙了白云若的事,倒把这茬给忘了。不知慧木是怎样对清宁他们说的,可千万不敢说岔呀。

清宁对师父道:“我问了慧木。那天晚上,慧木对清石说,他和智永师叔来崆峒的路上,路过一个小镇,吃到一样好吃的。那天晚上就和清石一起,叫上跪香的清信下山玩去了。”

太通道:“这种骗人的小把戏,骗得了你,却骗不了我。清信你说,干什么去了?”

清信看看慧木和清石,嗫嚅道:“我们……”

忽听远处传来一个声音:“他们的话你不信,我的话你总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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