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闻跪在炕前,依旧紧紧握着菖蒲的手:“朕不是不管你,只是嫉妒……嫉妒孙启被你爱着,你可以奋不顾身为他做任何事,朕……多么希望自己能和他一样被你爱着。”
泪水从他的眼眶夺目而出:“但是朕现在后悔了,朕只想看着你好好的活着。就像十年以来,朕在姑苏街头偶遇你,机缘巧合下你入宫,看着你在宫闱挣扎生存,目睹你与孙启相爱……只要你能好好活着,你永远不爱朕都没关系,朕什么都依着你,好吗?”
“菖蒲……菖蒲……”一遍遍唤着她的名字,却是一次次的心殇,从未有过如此撕心裂肺的感觉,那颗曾经因为深爱而被填补地满满的心,突然从身体拿走,难以言喻,难以呼吸。
不知过了多久,有人无声来到孙闻的身边,跪在他身边:“皇上,请节哀,安妃她……她再也醒不过来了。”
孙闻泪流满面地看着温婕妤:“温画,朕不相信她就这么去了。”
温婕妤抱着他的头,轻声啜泣:“臣妾刚听到这个消息,无论如何都接受不了,伤心之余立刻赶过来了,因为臣妾知道这时候最最难受的是皇上。”
“皇上……皇上……”苏如缘穿着凤服从外面冲进来,“臣妾听说安妃和刚出世的孩子出世了,特地过来看一看。”
孙闻从温婕妤肩上抬起头来,接着缓缓站起来,呆呆地看着走进来的苏如缘。
她走过来,泪盈于睫:“皇上纵然难过,但是安妃的后事不容有误,臣妾已经想过了,虽然她被处罚在永巷,但是后事仍按照妃子的礼数来办,皇上觉得好吗?”
“好!好得很!”孙闻冷笑一声,随即朝苏如缘狠狠掌掴一巴掌,“你连她的后事都安排好了,看来你真是巴不得她早死啊!”
苏如缘被这重重地一巴掌打得嘴角出血,她用手捂着脸:“皇上,冤枉啊……臣妾从未想过要安妃死。”
温婕妤也道:“皇上息怒,皇后娘娘或许是考虑周全……”
“闭嘴!”孙闻阴鸷着脸,打断了温婕妤的话,对这苏如缘咬牙切齿,“你没有想过?那么朕问你,内务府安排的太医和产婆呢?”
闻言,苏如缘神色一变:“臣妾不知道这回事。”
“你身为皇后,掌管后宫,你敢说你不知道这回事?”孙闻用手赫然指着她的脑袋,“朕这就可以找内务府和内侍局来*一清二楚。”
“皇上!皇上!”苏如缘拉着他的龙袍,“臣妾这么做是有理由的,安妃身在永巷属于有罪之人,怎么可以有太医和产婆在身边呢?”
孙闻再也无法忍受,一把推开她:“身为皇后如此蛇蝎心肠!你弄死了她,就等于弄死了朕!苏如缘,朕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苏如缘惊恐地瞪大眼睛:“皇上恕罪,臣妾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臣妾还有彦儿,皇上不能让彦儿从小没有母后。”
孙闻要处置苏如缘的消息就连太后也被惊动了。
她在宫人的搀扶赶到永巷奉劝孙闻:“皇上万万不能废后。”
孙闻一身素衣,褪去了身上的霸气和贵气,只剩下一身心伤:“姨娘如果是来看儿臣的,儿臣领了心意,如果没事,姨娘请回吧,儿臣想一个人静一会儿。”
前后不过一两个时辰,已经震惊整座皇宫。
太后看了看封存好的灵柩,心下一阵难过:“哀家知道皇上心爱唐菖蒲,但是……”
“姨娘既然知道,就不该劝儿臣放过苏如缘!”
“皇上想过没,如果你动了苏如缘,你和苏家的关系还会融洽吗?”
“在这件事上,朕绝不低头。”
“你不要因为难过而昏了头,你与苏家伤了感情,他们还会顺着你吗?”未等孙闻说话,太后说,“不,这恰恰顺了一些人的意。”
孙闻无意去理会那些斗争:“姨娘,朕想清静一会。”
太后扶着他的肩,一脸怜爱:“皇上,你听哀家说,这件事没那么简单。皇后就算要害唐菖蒲,也不会如此明目张胆,她是个聪明人,当然在有些人面前不过是雕虫小技。”
她这么说,孙闻才抬头:“姨娘的意思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太后看了看棺木,“害死唐菖蒲和孩子,嫁祸于苏如缘,这不过是幕后之人的第一步。”
孙闻痛苦道:“朕不愿去想,只觉得很累。”
“无论如何,你不能让你心爱的女人和刚出世的孩子白死。皇上,坚强点,以你的智慧和能力,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
孙闻勉强点了点头:“姨娘,朕送你出去。”
太后和他一道走了出去:“你就让她在永巷?”
“朕会让她回东宫。”
“皇上为什么一直让她住东宫?”
“因为那里是朕住了多年的地方,还种满了满园的菖蒲花……”
太后听不下去了:“皇上……”
“姨娘慢走,朕恕不远送了。”
刚说完,里面传来一阵巨响。
孙闻神色一凛,忙奔进去:“发生什么事?”
里面毫无动静,只有古兰和平儿吓得缩成一团:“棺……棺木里面传出来的。”
孙闻走近灵柩,东看西看,伸手要推开。
“皇上。”太后在身后蓦地一声喊,“斯人已去,让她走得安心些吧。”
他停止动作,回过头:“朕一定让她走得安安心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