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靖在他没开口之间便先开口:“我已经将她身子擦过一遍,你速为她穿上衣衫。”
“主子!你究竟怎么了?怎么会这样?!”暗影呆住了,满眼诧异。
舒靖摇头,眉头用力深蹙,肤色白的像长年卧病在床的病人般,手拿起一件崭新的女子外衫递给他,手一直在颤抖,还不及递过去手服竟从指尖滑下。
暗影的心猛得下沉,立刻接住同时担忧出声:“主子,你的身子……”他是习武之人不可能虚弱至处,一定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事!本来还想在问的可是见舒靖连虚弱的随时都要晕倒了一样这才压抑下心中的焦急担心,几下为她穿好衣服。
太阳从东方升起,一片清明。
舒靖坐在床边整个人匿在阴影之下低垂着头,发丝披下只露出削瘦的下巴,几分桀骜。开口时能感觉到气息在喘:“找我……何事……”
暗影心知拖下去对他身体不好,便道出:“昨天收到信件说舒晏中了苗疆的蛊,需要深爱的女子杀掉下蛊之人方能解蛊,七天之内如不能解他便要死。家里人在急着催夫人回去。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
舒靖闻言一双狭长的眸浮现戾气,转瞬即逝。
“现在该怎么办?”暗影忧心忡忡的看着昏迷不醒的苏小七还有体力透支的舒靖。
“你亲自护送她回青城,务必在晚上之前赶到并为她找出谁是下蛊之人。”舒靖一口气说完脸色又惨白了些,月复部的伤还没有敷药,他一只手紧捂着强撑说下去:“如果舒晏有什么差池!你也不用在回来了!”
暗影蓦地跪下:“是!主子!”
舒靖轻点头,捂住小月复的小指缝有血流出,他呼吸也越来越微弱,一双狭长的狐狸眸仍深深凝视昏迷的苏小七。温柔如斯。
“主子,我送夫人走,可是你呢?!”暗影不放心的问,声音有些沙哑了。
“现在立刻带她离开,别管我!”舒靖沉声道,身子已经大半靠在床头支撑不起了。
暗影摇头:“不!我要先找太医来医治主子!”说着便转身要离开,可是却听到舒靖严厉的语气。
“这是军令!”短短四字,充满魄力。
暗影眼睛有些酸了,他僵直着背站了好一会儿才横抱起躺在床上的苏小七,刚走到床边时便听到“扑通”一声响,猛得回头正是舒靖整个人昏倒在地,心骤然紧缩,开口时声音一片紧急:“主子!”
舒靖动了动,没说话。
暗影心急如焚的看着他又看了一眼怀中昏迷的苏小七,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正在他犹豫不决的时候怀中苏小七突然睁开了眸,只是眸色一片迷离朦胧,好像沉睡过后的人刚刚醒来一样惺忪,她看着暗影微喘道:“臭狐狸……”
“主子!”暗影听到她喊之后立刻激动的将她抱到舒靖身边蹲下。
舒靖整个人趴在地上,手指却像是有意识一样握住了苏小七的手,一个低得不能在低的声音从口中传出:“乖侄媳。”
苏小七懵懵懂懂间将握紧那冰凉的手,睁眼又闭眼,哑声道:“你知不知道,那几个土匪去了哪里?”昨天的事她已经记不起,一醒来心里牵挂的仍是那几个土匪,这是她来西域的目的。
舒靖急促呼吸了好一会儿,细长的狐狸眸流光柔和,红唇勾起弧度:“你放心,他们很好。”
“你……你骗我,他们明明不在你部队里,也不在西域里。”苏小七凭着坚强的意志力反复而又倔强的问着。
“傻瓜,我把他们藏起来了,若不藏起来你怎么会傻傻跑到西域?若你不来我又如何能看到你?”他笑,手紧紧握住她的,仿佛在握着自己的生命。
苏小七听了之后眼睛渐渐闭上,似是困极了又似累极了,原本握住他的手也不知不觉间松开了,暗影见状立刻将她抱起便往外面跑,时间不能在耽搁下去了!跑出去的时候苏小七昏昏沉沉间说了一句:“……别骗我,因为,我相信你。”
门开了之后关了一半,白炙的光照入。
地上,是一个紫色身影,乌黑的发像海草一样柔软披开,遮住绝美的脸。他的左手仍仍握住,仿佛仍然握着她的手一样。
大漠之上,一辆马车正狂奔向前,风吹过黄沙漫天。
只见马车过处有一条一条的红丝带从里面被抛起,飘扬起,如下红雨。
“你在干什么?”暗影边策马边回头问里面正努力往外抛红丝带的苏小七,不懂她这样是为什么。
苏小七身体因马车的颠簸而剧烈摇晃着,不说话,只从怀里扯出然后用力扔出去,黄沙飞到面上咳得她脸都涨红了,却不停止。
暗影见问了几次后她仍没有回答自己便不再问,凝眉看着前方道路,照这个速度只怕要明天中午才能到达青城了,时间所剩不多,如果等她回去之后在告诉她事情的真相也许太晚,现在跟她说或许能猜测到,到时候在去调查也要快些。
苏小七仍在努力扔着,她眯眼看着漫天飞舞的红丝带,心亦像它们一样凌乱。昨天之事她依稀记得,后来好像李斯如将她扔到滚烫的水里去,再后来……想到这头痛欲裂,后来怎么了?后来发生什么事?是谁救了她?
“我若不将他们藏起来,你又怎会到西域来?你不来我又怎么看到你?”
早上的对话还回荡在脑海中,苏小七努力想记起昨夜的事却记不清了,她唯一的感觉便是痛,想到舒靖说的话内心一阵翻涌,难道,难道是他救了她?
“夫人,如果舒晏出事了,你觉得可能会是谁会害他?”暗影突然开口,打断了她的思绪。
苏小七何其聪明,一听便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她整个人几乎钻出了马车外面紧盯暗影的身影,声音慌张:“相公出了什么事?!”
暗影知瞒不住她索性坦白,随后凝声问:“你觉得会是谁害了他?”
苏小七一阵天旋地转,整个人重重靠回马车里面,语无伦次说着:“相公出事了……七天……明天便是最后一天……苗疆……”怎么!怎么她才一离开家就出了这么大的事!舒晏现在怎么样了?!
“夫人,你觉得会是谁?”见她一直不回话,暗影不禁又追问了一句。
苏小七镇静下心绪,良久,脑中终于浮现一个人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