跨过那道沉淀着血海深仇的门槛,走进陌生寂寥的气派洋楼,看着精美别致的家居摆设及墙壁上精雕细琢的挂饰,栾鸾心寒:这些,就是用那笔不干不净的钱买来的吧。因为它,兄弟反目,杀兄弑侄;因为它,落得人格扭曲,身败名裂。钱真的有那么重要吗?栾鸾在一张大床的下面找到了栾品珠,她可怜兮兮地蜷缩在床板下面,抱着头瑟瑟发抖。栾品珠的头发蓬乱,嘴巴仍然处于浮肿的状态,她看见栾鸾的时候,恐慌得要命,不停地向后躲,并大声地疯言疯语:“你不要过来!你是来复仇的,不要过来,我恨你,我怕你……求求你,放过我,求求你!”这是一个栾鸾从没看见过的栾品珠,脆弱之至。栾品珠向来是那样的骄横野蛮,那样的无理取闹,那样的嚣张跋扈,却在爸爸离去的这一天,变得如此柔弱,如此不堪一击。栾鸾来之前,想象着栾品珠一定会像动物一样抓狂地扑到她身上疯咬,一定会把她的嘴巴撕得更烂、更肿,或者直接拿把刀二话不说就冲她砍,以报爸爸栾德峰之仇……可是,栾品珠居然成了弱者!居然在祈求栾鸾饶过她!栾鸾跪在床沿,趴在地上,望着深深藏在床下的栾品珠,说:“我不知道自己这次回来,做的究竟是对?是错?但是,当我知道爸爸的死另有隐情,哥哥的死是遭人买凶,我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无法做到让已经过去的事情就这么过去,无法做到继续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一切都只是意外。做这些的同时,我一定会伤害到你,这是我想避免都不可能的。把你打成重伤,就是为了不让你亲眼目睹生父的真实嘴脸,我希望不管栾德峰是个什么样的人,在你心里都保持一个神圣的父亲的形象,希望你不要恨我打了你,希望你……原谅我!对不起!”栾品珠安静了一些,但仍紧紧抱住头,卷缩在床下一角,用绝望的眼神死死盯着栾鸾,似乎在警告:你若敢靠近一步,我立刻死给你看。栾鸾哭了,“妹妹,我们是堂姐妹,我记得,真的,我记得!不管你以前怎么对我,怎么不喜欢我,我们是堂姐妹,有割不断的血缘关系。跟我走吧,去大城市,咱们姐妹俩一起努力,奋斗,过好日子!”栾鸾向栾品珠伸出手,等待栾品珠做出她的选择。栾品珠保持着绝望的表情,麻木地看着栾鸾伸过来的手,继续频频后退。经过一夜之间的变故,栾鸾对于她,几乎成了摧毁她幸福生活的恶魔,她对栾鸾,除了仇恨,便是无尽的恐惧。沙奕辰因为担心栾鸾,尾随她来到栾德峰的家,在门外侯了一阵儿,听不到屋内的动静,便悄悄进了屋。沙奕辰走进一间卧室,看见栾鸾趴在地上,手伸向床下,以为栾鸾在找什么东西,便走上前,问:“鸾,你在找什么?”栾品珠听到沙奕辰的声音,仿佛刚刚有幸被王子深情一吻的睡公主一样,瞬间清醒,慌慌张张地从床下连滚带爬钻出来,以最快的速度扑进沙奕辰的怀里,紧紧抱着,死都不肯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