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若水中央 决心割舍

作者 : rebecca_shen

那一晚,我的梦里竟然全是十四那张满是泪水的脸,以及那把宝剑上鲜红的血迹。

第二天,皇上居然命人来传十三上朝,估计康熙爷有日子没见着这个儿子,心中也十分想念吧。我看十三除了右腿仍不良于行,其他也算基本恢复,便不再拦着。

只是当我看到十三被人扶着上马的时候,一想到他从此后再不能够纵马飞驰,再不能够在换马时轻松一跃而过,再不能够和从前一样在夕阳里为我表演各种马上的惊险动作,我的泪就再也无法忍住,潺潺而下。

刚送走十三没多久,玲珑来报说十四福晋宛然带着弘暟过来看我,我一听就晓得必是来说关于十四的事。不知为何,我一点也不想听到这个名字,一点也不想看到任何和他有关的事和人,也许真是到了必须割舍的时候,就让十四从此退出我的生活,退出我的视线吧。

“福晋,十四福晋好像很忧虑的样子,您打算见吗?”玲珑看我半晌未出声,忍不住又问了一句。

我刚想说不见,抬头却看见宛然已经泪光盈盈站在门外,手里还牵着雪白可爱的小弘暟。我不由得叹口气,说:“请十四福晋他们进来吧,我也好久没见到暟儿了。”

宛然拉着弘暟向我行礼,我赶紧上前扶起,又抱起弘暟,逗他,“暟儿,最近想过十三额娘吗?”

“暟儿每天都在想十三额娘,十三额娘怎么都不来看暟儿了呢?我要和弘昌弟弟一起玩呢。”弘暟的声音软软的糯糯的,特别好听。

我使劲亲弘暟的小脸蛋,又向玲珑招招手,“你十三叔最近身子骨不好,十三额娘要照顾你十三叔多些,让暟儿伤心了吧。玲珑,带弘暟小阿哥去侧福晋那儿,让他们哥俩好好玩一回,他们都还小,你多当心着点。”

玲珑将弘暟接了过去,出去的时候帮我们把门带上关好了。

宛然见屋里只有我一人,眼泪便再也无法忍住,低声抽泣起来。

我无法安慰她,只能默默递给她一块手帕。

“爷昨天疯魔了一般,拿着宝剑红着眼睛冲进府里,对着一棵树就是一通乱砍,最后竟是对着那把宝剑放声大哭,折腾了一宿都不肯去睡。”宛然一边抽泣一边在说。

“STOP!”我是真的不要听,他不过是我丈夫的弟弟而已,我为什么要关心他的哭,他的笑,为什么要对我讲这些,“是十四阿哥让你来说的吗?”

宛然被我如此冰冷的神情吓住了,张大了眼看着我,好一会才说:“不是爷让我过来的,是我担心爷,想着爷最听姐姐您的劝,想请姐姐过去劝劝爷。”

原来如此,只怕宛然尚不知道十四如此疯魔的原因吧。

我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尽量将自己的声音放柔和些,“你就回去和十四阿哥说,我已经没有生气了,他自然就不闹了。”

“昨天爷是不是惹姐姐您生气了,爷哭的时候一直低低在喊姐姐的名字,宛然听得心都碎了,却一点都帮不到爷。”

我站起身子,走到窗边,外面已经又是冬天,这苦难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又将到来。

“你回去吧。”我实在想不出任何可以安慰的话。

宛然一下子扑到我身前,突然就跪了下来,“姐姐,您一向慈悲善良,宛然求您了,您去看一下爷吧,爷到现在还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喝酒呢,谁进去都被打出来了。只有您能够劝住他,宛然求您了。”

我的腿一软,也跪了下去,“对不起,我帮不了你,我也帮不了十四阿哥,你回去吧,我是真的不生他的气了。”

“姐姐,您若真消了气,您就不会不愿意去看爷,姐姐!您就发发慈悲吧。”宛然紧紧抱住我,泣不成声。

我心里的泪早已喷涌而出,可是脑筋却是分外的清晰,这样的疼痛真的就象一个毒瘤,必须要狠下心才能够割去的,我听到自己冰冷的声音,“十四福晋请自重,十四阿哥的事情我管不了,福晋请回吧。改日我会来贝勒府向妹妹请教如何弹奏古筝。”

说完,我不再理会宛然的表情,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不知何时,天空开始飘起了雪,鹅毛般的雪花从空中片片飘落,如此晶莹,如此寒冷,而我心里的寒意却更深更浓。

……

后来听十三说十四因为身体不适接连几日都未上朝,还听说太医赶去诊治的时候,十四居然喷了一口血出来。

我晓得十三是刻意说给我听,他心里其实在心疼这个弟弟。而我却毫无忧戚之色,只淡淡说,十四阿哥还年轻,又是带兵打仗的阿哥,少点子献血并没什么要紧的,歇一阵自然就好了。

十三看着我,眼神里反而有了古怪,“婉儿,是不是这次十四弟实在伤你太深,你竟如此狠得下心。”

我宛尔一笑,“我需要这么恨十四弟吗?我只是关心你罢了,别人的身体还是让别人的福晋去关心吧。”

十三用研究的眼神看住我,终于还是慢慢说了出来,“婉儿,就是因为十四弟在你心中的位置太重,你才会这样决然吧。你的脾气我最清楚,若此次说这话的换了是九哥,你早就不放在心上,你断不会拿这种表情出来。”

十三说这话的时候我正在帕子上绣一朵玫瑰,忽然我就发现绣绢上漾开了鲜红色,原来我的绣针早已将自己的手指刺破,而我自己竟一无所觉。

十三说的竟是一点没错,他一向爱我至深,了解我当然也是至深。

我裣了笑容,正色道:“也许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说的每一句都是我的心里话,我和你之间并不需要拿十四弟作为话题吧。”

十三张了张嘴,却再没说什么,只是坐到我身边,搂住我的身子,深深叹息。

这桩事情就再也没有提起了。而我们已经迎来了康熙五十年。

正月里,康熙爷就带着太子及八阿哥等去视察通州河堤,十三由于腿疾,自然就无需随行,虽然他的右膝看上去已经接近正常水平了。

我和十三商量,玲珑跟了我这么久,论年龄她早该放出去了,只是我一直舍不得她,才留她到现在。侍卫长一看就是个忠厚老实的,我上次探过玲珑自己的口风,嫁给侍卫长她也是愿意,是否趁早把这件喜事给办了。十三听我一说,特别高兴,连声夸我心思细致,这些事情他一个大老爷们根本考虑不到。我还是让十三去问了一下侍卫长的心意,虽然说根据我多年来的经验我认为侍卫长早就对玲珑暗生好感,十三问后果然回来说侍卫长听了脸胀得通红,却一个劲点头。既然两相情愿,我和十三就将喜事定在了下月。

玲珑和我关系那么好,她的喜事我一定是要亲自操办,亲自过问的。为了帮玲珑采办嫁妆,我总要上街去好好采买一番,这日下午我便让玲珑陪着一起去逛街购物。

刚过完年,集市仍然非常热闹,我在21世纪就是一个喜欢WINDOWSHOPPING的主,到了大清朝,由于我是朝廷命妇,可以自由逛街的机会真是少之又少,此刻我看着大街上琳琅满目的商品,可以一路走一路逛,看到好玩的东西还能和玲珑一道和店家杀杀价,心情真是大好呀。

正逛得不亦乐乎,街上来了一队舞龙和舞狮的队伍,锣鼓喧天,好不热闹。人群顿时涌过来,玲珑紧紧拉着我的手,眼睛却直往队伍里瞧。我晓得她一直也都生活在深宫或者候府大院中,平日里看热闹的机会也少,便笑着说:“你往前去看吧,我就在那家店屋檐下面等你。”

我指了指一家门面很大的绸缎行,玲珑知道我从不喜往人堆里扎,便点点头,松了我的手,自己往前凑去。

我钻出人群,往绸缎行屋檐下走去,身边突然多出两个头戴斗笠的白衣人,和我并行,我也没太在意。只见其中一个白衣人拿出一块帕子向我迎风一展,我只觉得鼻中闻到一股甜香,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等我醒来,我已经是躺在一张宽大的红木床上。我先看自己身上,仍然穿着出门时的衣服,而且衣服也很熨贴,显然并没人侵犯过我;我再望向屋内的陈设,很雅致,一色的红木家具,家具上雕刻着很典型的明清时期的花纹,非常精致有韵味,看得出这个屋子的主人非富即贵。

我想起身,却觉得身上毫无力气,尝试了好几回都没有成功。正在不停努力时,屋子的门开了,进来了一位端着托盘的妙龄少女,看着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模样很是清秀,有种江南女子的婉约。少女上前来,将我扶坐在床上,端过一杯茶,示意我喝下。

这一切虽然透着古怪,但是我的直觉告诉我,我并没有危险。于是,我很爽气地将茶一口喝下,顿时觉得身上有了力气,脑子好象也清爽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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