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帐,鸳鸯眠。
一阵激烈的喘息过后,梓清昏昏然的睡了过去。却感觉到一只手温柔的托起她的身子,鼻端一阵淡淡的中药气息飘过,梓清缓缓的睁了眼,看着眼前那尚有热气的褐色汤药,邹眉道:“真的不想喝了。”
谢沐安着了一身白色中衣,将她半拥在怀里,柔声哄道:“乖,太医说这药这时喝最好。”
梓清忍不住轻声道,“都喝了三年了,也不见有效,纯粹就是一骗子。”
嘴里虽抱怨着,但却仍是柔顺的接过谢沐安手里的药,一口饮尽,这边厢谢沐安将准备好的密饯适时的放到她手里。
“赵太医日间来诊脉时你就该好好的唾他一脸涎才是。”
梓清用那密饯压下满嘴的苦涩,开口道:“我可不敢,这太医还是皇贵妃出面请的,我若是唾他一脸涎,岂不是让皇贵妃难堪。”
谢沐安轻笑几声,上前替他压了压被,道:“睡吧,不早了。”
当下两厢无语,唯有窗外的一弯圓月穿过窗缝在室内洒上一层银白的冷光。听到谢沐安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梓清缓缓的睁了眼,水雾濛濛的眸子茫然的盯视着窗外。
“谢沐安,纳妾吧。”
沉沉的呼吸声,忽的停了停,良久,响起一声沉重的叹息声。
“你不相信我?”
梓清微微的侧了身,因为背光,谢沐安的脸隐在一层灰暗之中,有着淡淡的模糊感,她伸手抚上他精致到完美的五官,轻声道:“那个承诺我们都忘了吧。”
谢沐安抬手将她柔若无骨的手包裹住,移到唇边亲了亲,这才说道:“红纹进来时,我只闻到你独有的清香,错把她当成了你。后来,发现不对时……”
梓清用另一只手挡在了他的唇边,“乌衣巷的舅舅可是为了知雅表妹而来?”
黑暗中,梓清感觉到谢沐安的身子僵了僵,转而轻声的笑了笑,“你瞧,那么多人盯着你身边的位置,我真的累了,我不想今天一个红纹,明天一个绿纹的……”
“不会的。”谢沐安果断的打断梓清的话,“不会再有类式的事情了。”歇了歇又道:“太太说,今天求了张吉签……”微微沉吟片刻,斩钉截铁的道:“若当真命中无嗣,我们过继一个便是。”
梓清愣了愣,他的决心,是她没有想到的。
第二日,梓清早早的送了谢沐安出门,喊了莲香进来,几个随嫁丫头中,莲香处事最是委婉妥贴,是故,将打发红纹回王家的事情交给了她。又拟了张贴子,让翠竹递到世子俯去。趁这空当,留了玉珠在屋内回话。
“小姐,我错了。”
梓清微愕,玉珠的火爆脾气最是让她头疼,有心磨一磨玉珠,她便半响没出声。
玉珠抬眼,见梓清只是任由着杏梅搭配着那些琳琅满目的首饰,连头都未抬,心下越发慌了。
“小姐,我下次再也不这样了。”
梓清长长的叹息一声,抬手示意杏梅停手,这才转了头看着玉珠,“玉珠,我知道你是维护我,可是你想过没有,一件事情即使是对的,如果你的处事方法不对,便有可能将这件事弄成错的。”
玉珠一迭点头,她知道了,昨天,路妈妈路她讲了一宿。可是她就是控制不了当时的情绪,天晓得,她看着衣裳不整的红纹从里间退出时,她有多气恼。
“玉珠,我打算给相公纳一房妾,你如果还是这样的脾气,新姨娘进门后,你会让我很为难。”
当的一声,杏梅端在手里的盆哐的一声落在地上,浇湿了一片。
“小姐……”
梓清知道她要说什么,摆了手。也许如果没有出现红纹爬床的事件,这事或许还可以缓缓,倘若昨天玉珠没把那事闹大,她也有可能再等等,最迟也会过了这三五个月。但眼下,却逼得她不得不提前。
“小姐……”只一瞬,杏梅便明白了梓清这样做的无奈,眼里含了泪,哽咽道:“可是当初姑爷答应过的。”
梓清摇了摇头,承诺,她相信谢沐安当日的真心,可是她却不育,这样的真心若再坚持岂不是有悖情理。不说那七出之条,只说她自己,忍心让他绝后吗?
“小姐。”玉珠终于明白自己的鲁莽闯下了多大的祸。路妈妈的话在耳边响起,“玉珠啊,你想过吗,你这一闹腾,俯里的下人们虽说全当了热闹看,可你将小姐推到了什么样的境界?小姐三年不孕,已犯七出之条。谢俯碍于当年的承诺,不能主动提出纳妾,可你这一闹,小姐若再不给姑爷纳妾,便又犯了七出之二,善妒。你说你,你这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一改啊。”
梓清扶起已哭红了眼的玉珠,“别哭了,再哭可就成猴子了。”
杏梅看着自家小姐脸上强装的笑容,撇了头眨落眼里的泪,想着等会莲香回来,两人好好合计合计。
恰在这时翠竹回来,回说世子妃请梓清今日便进俯。
梓清一路忐忑不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大姐会这么急的安排她进俯。马车停在安逸伯俯门外,早有绿油蓬布小车在俯内候着,梓清方一落车,金珠已经迎了上去,福身行礼。
“四小姐一路辛苦。”
梓清笑了笑,上了一边候着的绿油小车,有心想问金珠几句,扫了眼四周的婆子小厮,压下了心内的忐忑。
半刻钟后,小车停在依兰院外,金珠扶了梓清下车。
梓清便看到世子妃王梓淇笑意淡淡的依在门口,梓清上前行礼。王梓淇口称免礼,上前携了梓清往屋内走,梓清这才发现,那些随车的婆子小厮早已无声退下。进得屋内,听香上前对梓清行完礼,便带着几个二等丫头退了下去。
金珠奉了杯茶上来,对梓清身边跟来的翠竹使了个眼色,二人退到门外,看似闲意的立在门边闲话家常,实则一双眼睛将院子里一切状况尽收眼内。
而王梓淇在屋里只剩下二人时,脸上淡淡的笑意瞬间如潮水般褪得一干二净,隐隐的尽泛着青白之色,一双星子似的眸子闪着汪汪的寒光。梓清心下一寒,颤声道:“大姐,出什么事了?”
王梓淇一掌击在铺着厚厚棉垫子的炕上,咬牙切齿的骂了声,“杨氏那个贱人养的好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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